严罗安本来悠闲的身体瞬间僵滞。
可封东语不管,把她扑倒在地上后,手忙脚乱地以她为地垫,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努力贴到了她的身上,不让自己的丝毫皮肤触碰到地面上。
黑暗中的地下室不光有爬虫的声音,还多了清晰的衣服的摩擦声。
严罗安怔然地听着,看着封东语眼睛惊恐地放大放大再放大,本该是在她看来有趣的画面,可是在封东语难过焦虑地蜷缩在她的怀中,揪着她胸前的衣服不肯放手的时候,她心情复杂了起来。
又是身体的接触,又是那温暖的怀抱,现在还多了那种被人强烈需要的感觉……
被人……强烈需要……
严罗安的眼神有点放空,嗫嚅半天,最后只说出口:“你、你,你别动!”
可是下一秒,她说不出完整的话了,因为封东语的娇小的手完全堵住了她的嘴巴。
那手掌是温热的,颤抖的,触碰到她的唇峰,就坚定地死死地压住了她敏感的唇部,死死地盖住了她的唇缝。
“嘘,你不要说话,周围有东西,我好害怕。”封东语只用细弱的哭腔说话,声音压抑。
明明是封东语在压住她,也不准她说话的,可是却表现得那么脆弱,如同暴风雨里随时可以被淹没的飘摇小舟,那扰人的头部和手部在她的胸前不断在动,生怕她会推开她封东语一样。
不一会儿,她的脖子就被搂住了,那是封东语的手干的,封东语还紧张地把脑袋压在她的脖子弯曲处。
那破碎却粗重的呼吸声重重地打在她的皮肤上,那杂乱飘逸的长长碎发纠缠在她露出来的脖子和锁骨处……
封东语这是把她当救命稻草了,完全且完整地依赖她,那全身表达的肢体语言,仿若整个生命都要缠绕在她的身上。
严罗安在这浓到几乎窒息的依赖与温暖中久久回不过神,渐渐迷失自我,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呼吸急促地抱紧了封东语,并且身体位置变换,变成她压着封东语了。
严罗安从未这样迷离且热切地看过封东语,可是在那如暖阳一样的怀抱中,严罗安真的忘记了封东语的丑陋与不堪,只看得到她具有欺骗性的外表,和具有欺骗性的温柔性格。
真的太能骗人了,太能了……
严罗安努力淡定下来,手撑着地面,想要起身,可是身下的女孩子拉住了她的手,随之急切地抱住她,缩在她的的身底下,孱弱地颤抖起来,无助地说道:“我好怕,罗安姐姐,这里那么黑那么可怕,我们的手机又都被收了,求救也求救不了,我们会死吗?”
迷茫的少女本该被在噩梦中被审判,可是那脆弱不安的神采,让严罗安忽然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她当然理解封东语内心的害怕,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人比她能理解“惊恐万分”这个词的意思。
严罗安犹豫片刻,还是拍了拍封东语的肩膀,轻声说道:“别怕,如果真的想要我们死,就不会关在这里了,他们是别有目的才会这样。你要像你妈妈一样冷静,慢慢等待,抓住任何逃出去的机会。”
封东语当然大脑冷静,只是表面不冷静而已,她很快就抓住了女主话语里的重点,问:“我吗?我像妈妈一样吗?”
这是考验她的提示语吗?女主要让她像原主妈妈一样?
“对,”严罗安的声音很缥缈,“我们只能靠你了,我现在身体不好。”
“身体不好?”封东语信她个鬼,不过没有说出怀疑的口气,而是一边在她身上乱摸,一边关心地问,“哪里伤到了?你什么时候伤到的?刚刚怎么不说?”
严罗安赶紧捂住她的手,难以忍耐地说:“别乱碰。”
黑暗中,严罗安应该是仗着封东语看不到,所以表情随着心情来。
现在严罗安是满脸复杂地看着封东语的脸几秒,又恍惚地低头看着她的手。看着看着,头微微凑近了点,似乎想要靠近,可是又顿住了,侧过脸拒绝道:“你不要那么自来熟,老是主动碰我。”停顿一秒,她又匆匆忙忙补充一句,“我讨厌别人碰我。”
说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的,要不是封东语能看清她的表情和行动,真要被她骗了。
现在一起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内,封东语想要过得好,最好还是尽量让严罗安没有多少心思去想什么折磨她。就比如现在,周围的臭虫烂老鼠的动静都变小了。
打定主意的封东语深吸一口气,又抱住了严罗安,颤抖地说道:“可是我看不见,我只能碰你啊,罗安姐姐,你不要那么讨厌我好不好?等到出去后,我一定会想办法报答你的,求求你不要嫌弃我。我摸不到你我很害怕。”
当然,封东语也知道,她这种地下室可怜兮兮求女主抱的行为肯定会被记录下来,等到成书被读者看见后,她不止是要被说觊觎女主美色,可能还要被说爱而不得才成反派了。
读者瞎编乱造凑cp的本事她多年来是见识过的,可是没办法啊,被说就被说吧,她自暴自弃了,反正在这种环境下,她只能利用女主疑似皮肤饥渴症的缺爱现象,想尽办法迷乱女主了啊。
第9章 渴望了解你
严罗安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地去抵抗过了,她也不是什么外表看着亲近可善的人,性格更是古怪得让人皱眉,不然也不会孤僻成这样,可是封东语就是不听劝。
在严罗安印象里,封东语虽然很讨厌,但性格并没有这样难缠啊,以前都是拿钱就走,拿钱就走,只要拿到钱,暂时让封东语做什么,封东语都能很好说话,哪里像现在,像个粘人的火炉似的,丢都丢不开。
严罗安僵硬到发白的手放在封东语的背后,隔着一层衣服,纠结地挠了几下,最后变成紧攥着封东语的衣服,颤抖地深呼吸几声。
她已经这样神经紧张了,偏偏封东语还问:“罗安姐姐,你是也在害怕吗?我发现你好像在发抖。”
“不是,”事到如今严罗安还在逞强,她脸上努力露出冷峻的脸色,发出冷硬的声音,“我只是身体不舒服。”
封东语信她个鬼,努力压下语气里的怀疑,关心地问:“对哦,刚刚你说过,结果话题乱变,我都忘记追问了,你到底怎么了?”
严罗安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暂时顺从心情,抱着严罗安就像孩子抱着个心爱的布娃娃一样,小心翼翼地抱着,缓缓地躺倒在地面上。
地上冰冰冷冷,怀中的人温暖又好抱,这里没有枕头,没有棉被,甚至周围是她梦魇中的恐惧景象,可是抱着,心里有种安心的感觉。
“我小的时候和你妈妈一起被绑架,”严罗安缓慢说道,“那时候我才11岁,还是个小学生,你妈妈可没有抱我,你要知足感恩。”
“为什么不抱你?”封东语难以理解,按照资料包和严罗安的口吻,黄石湫是一个绝对的大好人,也是一个热心且正直的教育工作者,不抱年龄那么小的严罗安,很说不过去。
“因为她发烧了,”严罗安微微颤抖,像是回忆到不好的场面,“身上也有感染的伤口,三个月里身体越来越虚弱,非常怕把病传染给我,所以一直不怎么愿意让我接近她。我现在只是身体虚弱,并没有传染病传染给你的危险,你该庆幸。”
女主这是在解释,可是解释的过程中,不断抱紧封东语,整个身体几乎瘫软在封东语身上,仿佛要把她小时候没有尝过的温暖,此时全部要贪婪地要回来。
这样的描述,加上这样深的肢体语言展现,非常能让人理解女主皮肤饥渴症的由来。封东语带入感极强,一下子心里就满是对女主的同情了,难得地没去想要通过吸引女主注意力来获取片刻的安全了,只是静静地等着女主消耗那些旧日里如巨兽一样庞大且黑暗的情绪。
一个懂事得安静起来的封东语,浑身暖洋洋的又有很多软肉,更像是一个特别好抱的布娃娃了。
严罗安抱着她发呆半天,忽然感慨道:“你不说话的样子挺好。”
封东语眼皮一跳,怀疑女主想要毒哑巴她。
那可不行,这本书中的她没钱又没势,就只能用恶劣的言行举止当反派了,要是变成哑巴了,更是难搞。身为这本书里面的未来大boss,怎么能允许自己“嘴巴坏”这种美好的作案工具失效呢。
封东语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现在假惺惺地适当嘴甜一点,于是脑袋动了动,忽然哽咽一声,依赖地说:“有你真好。”
严罗安愣了愣,复杂地说道:“这样吗?”
她觉得现在的情况有点诡异,可是又说不上来,半天之后才想到:
她现在是和封东语被歹徒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啊,这样互相搂搂抱抱又互夸互赞,怎么没有任何一点恐怖和焦虑的气氛的?
可是怀中的封东语如猫咪一般,头偶尔乱动,不断在她的怀里钻,在她的怀里蹭,严罗安觉得荒谬的同时,也下不了手推开。
好在这时,地下室天花板有金属移动的声响。
“别说话。”严罗安凑近封东语的耳侧说,“我们起来。”
两个人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刚好天花板上有个大口子开了,光亮一下子洒进来,四周的害虫喧闹片刻,快速地躲进看不见的黑暗角落。
封东语之前能够有在黑暗中看清的能力后,就有用目光找过四周的门,只看到有一面墙疑似有门,没想到开门的却是在头顶。
只是头顶的这“门”没有扔下绳子,没有扶梯,更没有人下来,只有一个人嘶哑着声音说道:“你们过来。”
那是一个老女人的声音,声音有微弱的颤抖的感觉。
这很奇怪。
封东语想。
被关的明明是她和严罗安,那个女人怕什么?而且她和严罗安距离那个天花板那么远,怎么跳都上不去,那个老女人至于那么胆战心惊吗?
封东语在思考,严罗安也没有说话,老女人等了片刻等不了,开始往下看。
只见天花板上突然垂下一个倒过来的老人头,是个头发花白、脸有点浮肿的女人,眉毛稀疏,嘴巴干瘪,眼睛瞪得很大,努力想要看清黑暗中的地下室。
不管是谁,猝不及防猛然看到这样的她,都会吓一跳。
胆小的封东语当然毫不例外,打个寒噤后,立刻抱紧了身边高大的严罗安。
严罗安本来在看着那个打开的“门”,看到那个老女人的时候,她的脸色平静又淡定,倒是被封东语抱住的时候,脸色凌乱一下。
“别怕。”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到封东语身上,声音低哑地说。
封东语快速看了严罗安一眼,虽然明知严罗安才是这一切恐怖景象的设计根源,可是现在,严罗安又讽刺地成为了她内心安定的基石。
“好……”封东语颤抖着身体,只是两分的恐惧硬生生给演成了十分,然后把脸埋入严罗安的怀中,不想看那个恐怖的人头。
可惜严罗安的大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强硬地又让她抬头去看,在她耳边叮嘱:“不可以害怕。”这个声音压低更多度,但也更为有力。
封东语被迫睁开眼睛看,不过发现目前也没有那么恐怖,因为那个老女人在忙着给她们两个扔食物:
有矿泉水、水果、面包。
仅有这三样,但很多。
天花板开那个口好像变成掉落食物的好地方。
扔完后,老女人看着她们欲言又止,挣扎了下,还是快速叮嘱:“这是三天的食物,管饱的,你们不用担心食物的问题。”
她又伸出如枯树枝一样劳作过度的手,指了指地下室的一堵墙,说:“有个简陋的厕所在那边,你们也不用担心上厕所的问题。厕所里有灯,但是你们最好少用,不然用太多显示我们的电费异常,我们会断电的。”
语气很温柔,但也满是小心翼翼地忐忑,似乎对她们很愧疚,表现得与那狰狞的外表完全不一样。
“请问,这里是哪里?”这么礼貌的声音,却不是从封东语的嘴巴里发出的,而是严罗安的嘴巴里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