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东语诧异地看向严罗安。严罗安一眼都没看封东语,她从那个老女人变得温柔开始,就只顾看着那个老女人了,并且开始说着明显很不切实际的请求。
老女人身为绑匪派来送东西吃的人,当然不会说这里是哪里,但她紧张又不忍,半天才沙哑地说道:“你们好好待着,放心,我会劝他们不要伤害你们的。”
封东语很是疑惑绑架犯里怎么还有这个这样的同伙存在,但是下一秒她觉得事情的走向变得更迷了,因为严罗安问:“您能放我们走吗?求求了,我们出去后不会报警的。”
严罗安那语气,着急中带着点绝望的崩溃,又带着点摇摇欲坠的希冀。
封东语可从来没见过女主有这样多情绪外露的时候,除了引发皮肤饥渴症和待在那个烧死她父母的危楼里时,她一直表现得极其消极悲观,非常厌恶人间的感觉。
这样的人,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封东语一下子就知道了女主在演戏。
可又有点奇怪,为什么要对梦中一个不重要的角色这样主动的演戏呢?
系统说过,被女主选择进入这噩梦里的不止她封东语一人,那其他人究竟是谁,这个问题一直是封东语心中的疙瘩,如今女主对这个老女人表现不一样,封东语当然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老女人。
此时老女人已经变成了封东语可能需要重视的配角人物。
只要是重要角色,都可以利用好,变成她成为满级女配路上的考量因素。
这样想着,封东语忽然就不怕这个老女人了。
老女人也的确怂,听到女主的请求,慌乱的神色立刻代替了脸上的不忍:“不,不可以,你们别求我,我也没办法……”
她一边焦虑地说着,一边迅速把天花板的口封上。严罗安在封口完全堵住前,幽幽地说道:“那我们受伤了,你能提供一些伤药给我们吗?”
老女人堵洞口的动作猛地僵滞,但停顿片刻,她只问:“什么伤?”
严罗安说:“全身酸软,头很疼。”
老女人凝滞半天,只低声说:“好好休息,会好的。”
说完坚定地把洞口完全盖上了,也带走了地下室里所有的光亮。
黑暗中的严罗安的脸顿时变得阴冷起来。
封东语看看严罗安,又看看地上的食物,还有远处的门,想了想,放开了严罗安,打开厕所的门,洗了把手就去捡食物清洗。
清洗好后走到严罗安的身边,一边拆开一包面包火速吞咽,一边叫严罗安去厕所洗手后一起吃东西。
严罗安沉默地照做,但始终心情不好,只吃了一点点,连水都没喝几口。
与之完全相反是封东语,吃得非常满足。
饿了要吃饱没问题,但吃得那么有食欲,就显得很没心没肺了。
严罗安很不是滋味地问:“我怎么听到你一直在吃呢?你刚刚那么害怕,这都吃得下?”
封东语毫不犹豫拆开一个橘子,塞到严罗安的手里,说:“我暂时不想想那么多,不然我会难过到不仅什么都做不了,还会身体不好的。这橘子很甜,姐姐你吃。”
严罗安没有动,封东语又拉着严罗安拿着水果的手去碰嘴巴。
“吃啊。”封东语主动地鼓励。
严罗安深深地看了封东语好久,最终还是开口吃了。
果然很甜。
并且这样被封东语带动着,她居然在见过恶心的人后有了点食欲。
一瓣,两瓣,三瓣……一个橘子很快就吃完了,封东语又塞给她一包撕开的面包。
严罗安迟疑又缓慢地开始吃,吃的整个过程,她一直在看封东语。
厕所的灯光很微弱,其实照亮那个窄小的厕所都极其困难,所以整个地下室还是很昏暗阴沉的,很难看清双方的脸,可是封东语始终在温柔地看着她,帮她,是一个很好的陪伴者。
严罗安垂下眼帘,立刻压下那变得晦涩不明的心情。她本来在细嚼慢咽食物的,忽然几大口吃完,然后扔掉垃圾,拉着封东语到了之前她们躺过的地方躺下。
“我吃饱了有点困,我们睡吧。”严罗安恹恹地说。
第10章 渴望了解你
“吃完立刻就睡吗?这样对身体不好吧。”封东语僵硬地躺到地上后,立刻说道。
“可我身体真的不舒服,需要休息。”严罗安快速说道,但她很快放开了封东语,补充道,“那你先不休息,我休息。”
封东语犹豫了下,还是决定站起来。
她有心和女主交好,可一直顺着女主的意思,并不一定真的能交好。
比如太过容易得来的依靠与信赖,也没见女主让四周的害虫离开。
封东语走了几步停下,发现那些害虫果然蠢蠢欲动了起来:
这地牢就是为她专门设计的,这些害虫就是女主故意折磨她的恶念的具象化。
封东语回头,看到黑暗中的严罗安并没有真的闭上眼睛,而是在幽幽地看着她。
所以所谓的病情真的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女主也说过只有在那栋可怕大楼里才能真正安心入睡,现在说什么困倦,一听就是假的。
封东语走动几步,在严罗安面前坐下,手撑着下巴做思考状。
她太靠近严罗安了,随时可以扑倒在严罗安身上,四周的害虫根本没有可趁的时机。
现在的她如一尊神秘的雕像,厕所微弱的光线很难到达她的身上。
黑暗中的她静静无言,面色平静,什么都不动,可是又好像有什么事情准备做。
严罗安一直观察她,可是看她面无表情也毫无动作,根本观察不出什么,特别无聊。
无聊的时候,身体的其他感官会放大感受的。
严罗安就感受到地面似乎越来越冷了。
她望着四周虽然黑暗,但她自己却看得清楚的满是害虫的可怕景象,恍惚中,好像回到痛苦的小时候。
此刻,这个地狱此刻似乎是为她而精心设计的了。
孤独与寒冷,催促着严罗安不由得说道:“东语,你休息得差不多了吧?可以睡了吧?”
封东语明知故问:“咦,你还没睡着吗?”
严罗安:“嗯。”
封微微叹气,终于躺下抱住严罗安了。
严罗安迫不及待地抱紧了她,可是得到手片刻,身体变得温暖后,严罗安又想要和封东语保持一点距离。
犹犹豫豫地挪动了下身体,让两个人的身体之间有点缝隙。
按理来说,照封东语现在缠人的性格,应该会抱紧她的。
可是严罗安等了半天,听着封东语越来越规律的呼吸,明白封东语已经完全睡着了,根本顾不上她的感受。
梦境里的封东语,甚至转了个身,背对着她,没有抱她了。
热源就在眼前,可是两个人之间已经有了距离,哪怕是微小的距离,也让严罗安觉得身体有寒意入侵。
她当然是渴望温暖的,不然也不会一直呆呆地望着封东语娇小的背影,可是她不能动,必须让她自己不能动。
严罗安紧紧闭上了双眸,硬生生地克制着内心的欲望。
这是一个自我折磨的过程,可是严罗安坚定地执行了。
第二天,封东语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好冷,眼前也没有严罗安可以抱着,反而一睁眼就和远处墙壁上的虫子两眼对两眼。
好可怕好恶心……
封东语白眼一翻,立刻坐起,往四处看严罗安的身影。
幸好,严罗安就在她的身后蜷缩成一团睡觉,眉头紧皱,看着可怜巴巴的,像没人要的孩子。
封东语拍了拍她,想喊她起来。
手隔着衣服碰到她的那一刻却发现,她的体温从阴冷变成了有点烫手的高温。
仔细一看,还看到她的头发湿湿地黏在她的脸颊和脖子上,看起来出了很多汗。
封东语立刻去摸她的头,又摸她的手,发现她发烧了,温度高到封东语怀疑可以让她烫傻的程度,是高烧。
可是不应该啊,女主高烧折磨自己,图什么呢?
还是说为了伪装身体不舒服伪装得更好,所以这样表现?
封东语疑惑地摇晃严罗安,喊道:“姐姐,快醒醒……”
重复几次,严罗安捂着头痛苦地醒过来,但语气特别虚弱地说道:“头好疼。”
“你发烧了。”封东语说道,然后当机立断,大声叫喊外面的歹徒,想要引起歹徒注意。
这样高的温度,她必须得做些求救的行为。
喊了半天,没有人应和。
严罗安说:“别喊了,给了我们三天的食物,也不安排人控制我们,估计是把我们放到一个隔音很好的地方。”
“那你的病怎么办?”
“没办法,只能自己熬了。不过这地方对生病的人很不利,你离我远一点,别被我传染了。”
说完,严罗安也不等封东语往后退,反而她自己先挣扎着远离封东语了。
言行举止上的距离感一下子显得严罗安冰冷起来,严罗安也的确脸色苍白,表情阴郁,连正眼都不看封东语。
封东语虽然猜测她可能是在模仿原主妈妈,想要让封东语体验一把在这环境里无人可怀抱的致命孤独感,可是第六感又让封东语觉得,事情并不是简单地如此。
“不行,你需要照顾。”封东语一手拿了瓶冰凉的矿泉水放在严罗安的额头上降温,然后躺在严罗安的身边,一手紧紧搂住严罗安的腰。
“你这是在干什么?”严罗安动作有力了许多,但是是为了离开封东语。
封东语毫不畏惧地继续靠近她,继续重复刚刚的动作,并且认真解释道:“发烧的人,头要降温,但是身体也不能太着凉,我这样是为你好。”
“谁教你的啊?又冷又热地怎么可能治得好?”严罗安继续抗拒,当然顿了顿,她迟钝地想到了之前的理由,于是快速补充道,“你不要命了吗?我都病成这样了你还靠近我?”
“我身体好,我不怕你传染。”封东语迅速地说道,说完,眼睛锐利了起来,声音变得郑重且坚定,“而且我不会允许你出事的。”
严罗安眯了眯眼。
她可不信。这话说得,仿佛封东语多么重视她一样,可是那么多年了,她清晰地知道封东语是一个自私到极点的人。
她以前给封东语钱的时候是会见面的。
在身体虚弱这个问题上,她没有欺骗封东语,她的确是体弱多病的体质,只是看着高大而已。
所以以前见面时有不止五次,她是惨白着一张脸戴着口罩和封东语见面的。
那时候,生病了自觉戴口罩的人并不多,封东语还特意问是什么原因,问清楚后,封东语只是说了几句“祝你早日康复”的场面话,就根本接下去没有关心的心思了。
谁接触这种情况都知道,封东语不懂感恩,也不懂关心人。
最近封东语关心她是没错,但严罗安觉得那更像是对衣食父母的讨好。
封东语最会势利眼了,现在是她严罗安有钱的时候,封东语是要依靠她生存的,那么聪明的封东语,现在肯定是要学会甜言蜜语的哄人开心的。
严罗安不由得阴里怪气地说道:“你真的变化太大也太快了,之前你不管我生病如何的,现在居然那么激烈地要维护我的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