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用猜,附近也有偷渡者在潜伏。
蓦然听到对面一阵划破天际的口哨声,接着是呵斥吵闹声、群狗乱吠声。
对面又有偷渡客被抓住了。
发出的惨叫声,在静谧的夜里如同鬼魅般让人胆颤心惊。
借着依稀的月光,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交班时间。
山上也不时有口哨声,和手电筒的光源,也有一些偷渡客被发现了,遭到强硬捕捉了起来。
孟娇坐着泥地上,一动也不动,不时地按摩,以免腿脚麻痹,身体被迷彩布包裹得很严实。
吵闹声过去后,仿佛刚才是几颗小石子落入水面荡漾起了涟漪,对面又恢复了一片安静。
懂行的都在黑暗中静静守候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她时刻关注着时间,差不多到点了。
赶紧背上包,将刀藏在衣袖里,披着迷彩布就往前跑。
周围也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脚下的山路不好跑,她的脚软得像在踩棉花,不知道从哪里躲藏的人,也一下子都跑了出来,冲在她的前面的。
站在一面铁丝网前,看着布满锋利的小铁钉,咬咬牙,把双肩包背在身后。
正要攀爬,身后蓦地被拉住了,她低头一看,眨眨眼,是绿衣男?
“那边有洞!”他低声道,语气很急速,边往前跑。
孟娇立即反应过来,紧跟在他后面,前面围满了不少人,洞口小,每次只能过一个人,关键时候几十个都在争先恐后,谁也不让谁。
孟娇心里急死了。
等轮到她肯定不够时间的!
绿衣男也急,从包里拿出了剪刀,用力地剪铁丝网,网很坚固,没那么容易。
不远处传来口哨声,越来越近。
黑夜里仍旧看到绿衣男人急得脸都红透了,满头大汗。
她已经等不及了。
回头看到不远处已经有狗追来。
绿衣男人已经用力把洞口拉大了点,孟娇率先一把丢了背包进去后,绿衣男愣了愣。孟娇已经弯腰往里面爬,绿衣男人也跟着她身后。
孟娇捡起了地上的背包,死命地往前跑,瞥了一眼左边的走道上,一群大狗吠着飞奔而来,后面有一群巡逻队直吹哨子。
她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绿衣男人也爬了出来,谁也没顾谁,都一股劲地往前面丛林跑去。
周围不少人也如此,年龄大的根本跑不动,也有人摔倒在地的。
孟娇在想一辈子也没跑过这么快了,气都不敢喘,用尽全力去跑。
眼看跑得最快的一条大狗要扑过来,绿衣男一把夺过她的背包,使劲地朝大狗甩过去,狠狠地砸到了狗的头上。
“我的包!”孟娇回头看了一眼正被大狗撕咬的背包,心都要碎了。
亮出了小刀,正想要回头把包抢回来,包里面有一根金条,绝对不能弄丢。
绿衣男快速地揪住了她,“命不要啦?赶紧跑——”
眼看大狗弃包而来,两人惯性地飞快往前跑,身后有不时有人被捉住了,周围的尖叫声、哭喊声不断。
大脑完全一片空白了。
他们跑进了丛林里,立刻趴了下来,茂盛的茅草把他们的身子隐藏起来,继续快速爬着前进。
心脏砰砰砰直跳,耳畔嗡嗡嗡作响——
……
又穿过一座山,看到了前面一片五光十色,霓虹闪烁。
完全是两个世界。
孟娇瘫坐下来,累得直喘气。身旁的绿衣男也软坐下来,从包里拿水出来喝。
此刻,孟娇很想哭。
终于来到香市了。
感觉跟沈宴很近,已经四年了,一笔带过的是时间,一分一秒度过的也是岁月。
回过神来后,一把夺过他的背包。
聂志明诧异问:“你要干嘛?”
孟娇简直要气死了,背包里的金条没有了,现在她身无分文,在香市人生地不熟,要怎么生存?!!这家伙他自己的包不扔,非要扔她的,真的要气死了!
她翻看了一下,他包里根本没有值钱的东西,除了几件衣物,包里还带两本书,她想大骂粗口。
气红了眼,非常生气道:“你刚才把我的背包扔了,你要赔偿我,你知不知道我包里有很贵重的东西,现在都没有了!都是你害的!”
聂志明伸手抢夺回自己的包,语气也不悦,“你这姑娘讲不讲道理,我是救你,当时情况紧急,要不是我,你早就被狗咬了,真不知好歹。”
“我要你管?你真搞笑,干嘛把我的包扔了,不扔你自己的包?气死我了,我里面有金条,金条啊大哥,现在没有了,都是你害的!”
孟娇真的快气哭了,一路小心保护的金条没有了,金条是硬性通货,本来可以到香市换钱,能够支撑一段时间去寻找沈宴的,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都是他,都是他害的。
她气眼红了,亮出了藏衣袖里的小刀,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喂,你该不会想杀人?”男人疑惑地打量着她失控的样子,吞了一口水,循循说道:“你跑得慢,又背着包,狗追来你肯定是跑不过来的,姑娘不带这样的,我是救你啊,赶紧把刀收起来,等会伤到你自己,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孟娇看了他一眼,从体型上绝对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哇——”她将小刀用力丢地上,抱着膝盖嚎啕大哭出来。
第四十九章
聂志明看她一会生气, 一会又大哭,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顿感慌乱,开口问:“喂, 你在香市有亲人没有?”
一听, 孟娇哭得更伤心了。香市那么大, 都不知道去哪里找沈宴,也不知他的死活, 心里更是难受了。
见她哭得更厉害,他有点手忙脚乱,她的背包的确是他扔的, 也有不可推卸责任, 急忙说道:“别哭了,你说你一个姑娘哭哭啼啼的, 搞得我欺负你了似的。我是来投奔亲戚的,你如果没地方去, 可以暂时住我大姑家, 等找到工作落脚了再离开。”
孟娇一下止住了哭泣,一双大眼水汪汪的含着水汽, 吸了吸鼻子,哭过的嗓音沙沙的, 有点儿哑,扯嘴笑了笑, “好,那走吧。”
这么痛快就答应?
聂志明嘴角微微一抽, 这姑娘变得可真快!
孟娇暗想, 钱财身外之物, 现在再心疼也没办法了,以后得从这家伙身上把好处捞回来。
来香市目的是要找到沈宴,既然现在他能提供一个落脚点,可以不用露宿街头了,何乐而不为呢!
既来之,则安之。
站起来,拍了拍屁股的泥,笑眯眯地说:“快点走吧,你认识路吗?”
聂志明暗暗发怵,有点后悔了。
又于心不忍丢下她一个姑娘在山上,他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再打量了一眼这个有点古怪的姑娘,不知道有没有18岁,姑娘家家的一人也敢偷渡过来,白天时就知道她皮肤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白净,一点不像干农活的样子,更像是城里人。
长得倒是人畜无害。
聂志明从包里拿出地址,“我没去过,跟我大姑已经很多年没见了,但我有她的地址。”
孟娇笑了笑,“有地址就行,我们可以打车去。”
“打车是什么?”他疑惑问。
孟娇又说:“就是坐车去。这么晚了,没有公交车,肯定要打车的,你身上有钱没有?”
他摇头,“没有。”
孟娇指着山下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发现有红色出租车,兴奋地说:“我们打车去,到了再让你大姑付车费,快点走吧,下面有公路。”
“你叫什么名字?”
“聂志明。”
“哦。”她笑笑,“我叫孟娇。”
聂志明嘴里重复一遍她的名字,跟在她的身后几步路走着,看她走得很快,刚才逃亡累成这样了,想不到现在还能那么起劲。
香市是座不夜城。
四处弥漫着金钱的味道,一栋栋高楼大厦耸立,临街招牌高低密布,已经是大半夜了,马路上的车辆依旧川流不息。
孟娇坐在出租车内,安静地趴在车窗边,街道两旁华灯璀璨,飞逝而过的霓虹灯,映入眼帘中显得扑朔迷离,欲/望滋养下,比现代的都市更为迷惑人心。
出租车开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到了一栋居民楼下,居民楼有八层,外形较为现代化。司机没收到钱不肯放人走,扬言要报/警处理。
本来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不想接单的,就是听那小姐一口流利的本地口音,才让他们上车,没想到居然会没钱付车费。
聂志明显得有点窘迫,刚才就不应该跟她上车。
孟娇则是一脸淡定,笑眯眯地说:“聂志明,你上去找你大姑下来付路费,我就坐车里等你,别把我丢下哦,你大姑的地址我刚刚是记下来了。”
聂志明呼吸一滞。
面对这陌生的环境,他一下子还没有适应过来,要不是跟她一起偷渡过来的,还以为她就是本地人了,同时在心里也暗自佩服她的适应能力。
“好,你等我。”他说完之后就下了车,迷惑着不知道怎么上楼。
孟娇从车窗探出头来,给他指向门口,“聂志明,左边进去爬楼梯,上到五楼,你注意看墙上的指示。”
他愣了愣,就跟她的指示走去,他没住过楼梯房,顺着楼梯跑了上去。
聂凤本来睡着了,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骂骂咧咧地从床上起来,一开门看到了侄子,惊诧不已,“志明,你怎么来了?”
“大姑,我阿爸让我来的。先不说这个了,刚才打车来路费还没付,司机在楼下等着。”聂志明急忙说。
孟娇跟司机聊了一会,已经得知这个年代的香市的发展很现代化,通讯设备暂时还没有,不过衣食住行都相对源市先进不少呀。
聂凤看到孟娇后,怔愣了一下,这长相好看的小姐,好面生,不是乡下的亲戚,跟侄子是什么关系?
“伯母好。”孟娇笑着打招呼。
聂凤付了钱,对孟娇也上下打量一眼,长得真水灵,又看旁边的侄子,开口问:“志明,她是谁?”
聂志明正要开口说明刚才的情况,没想孟娇已经率先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