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娇转悠了一圈,没什么要买的。
看阿婆在认真地挑选毛线球,猜想是给沈宴织毛衣用的,“阿婆,买灰色或黑色的吧,沈宴不喜欢黄色的。”
“不是给阿宴织的。”阿婆低头继续挑选,拿了几卷天蓝色、浅黄色、果绿色、还有大红色的。
颜色鲜艳,难不成阿婆给她织的?
她还真是受宠若惊呀。
笑眯眯地说:“阿婆,我也不喜欢这些颜色,我喜欢米白色。”
“不是给你的。”阿婆抬头睨她一眼,淡淡说:“是给我曾孙的。”
“哦。”她尴尬笑了笑。
买单的时候,孟娇发现阿婆也拿了几卷米白色的毛线球。
阿婆也要给她织吗?
她又忍不住自作多情。
除了毛线球,阿婆还买了不少纯棉布料,大红大绿的,深深浅浅的也买了点。
出来后,孟娇去了一趟邮局,打算给原主父母发个电报。
原主的父母是铁路局上班,休息日不固定,平常工作也很忙,两地的路程相隔一千多公里,坐火车要15个多小时的路程,通讯不发达,交通不便利,他们也没有来过百丈坳。
过去的时候,偶尔到镇里会给他们寄一些包裹,腊肉,笋干,红薯干等。固定每个月发一次电报来报平安。
距离上次告知他们要去香市,已经有七个月没发电报联系了。
电报发出去后,基本当天能到。
她填好了电报内容,就可以回家等消息了。
回到家后,阿婆立马着手做虎头鞋。
沈宴就把家里的东西都检查了一遍,修理的修理,补充的补充,也把家里几个水缸都装满了水。
屋顶也好多年没修缮,他爬梯子检查屋顶的瓦片,把碎瓦片换下来,孟娇就在底下帮忙扶着梯子。
下午时,他换了外出服,准备出门找人去修管道,要把马桶安装进卫生间。
孟娇见他准备出门,连忙喊住他:“老公,我也要出门。我想去一趟苏瑶家。”
沈宴就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大袋子,“嗯,我们一起走吧,我帮你拿。”
她甜甜一笑,挽着他的胳膊一起出门。
走没几步,他就改成搂住她。勾唇一笑,“还是这样舒服。”
四目相对,两人默契一笑。
外面的风大,百丈坳每年在新年前后都会下一场大雪,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估计也快要下雪了。
躲在他的怀里,身体是暖的,心里也是暖的。
他送她到了苏瑶家,敲门后,是苏豪打开的门。
苏豪已经长高不少,也不挂鼻涕了。
已经有四年多,没见沈宴和也有大半年没见孟娇,现在激动不已,咧开嘴笑着喊:“宴哥哥,娇姐姐!”
沈宴笑笑:“阿豪都成小伙子了。”
孟娇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打趣道:“还是小屁孩一个。”
苏豪脸一红,略带羞涩笑着说:“快,快进屋坐,我阿姐寄信回来说过年前也会回。我阿妈现在在家里呢。”
两人进屋后,苏瑶的家还是以前一样,很舒服自在。一进门就是前院,左边木棚架搭的种了棵葡萄树,叶子枯黄掉落,冬天只剩下干藤,右边是鸡舍和厨房。
苏妈从大厅出来,笑得合不拢嘴,热情道:“哎呦,阿宴你可算回来了。快坐,快坐。我给你们倒杯茶去。”
沈宴笑说:“不用,阿婶,我们坐坐就好。不用见外。”
两人落坐后,孟娇把东西递给苏妈,甜笑说:“婶子,这是从香市你们带的,小小心意。感谢前段时间帮忙照顾阿婆。”
“这——”苏妈看着满满一大袋东西,价值不菲,惊愕道:“这哪好意思啊。我也没帮到什么忙。”
之前阿瑶跟陆家大娃都考上了首都大学,离开了百丈坳后,两家人就互相照应。
后来,娇娇也要离开,说要去香市找阿宴。离开前,拜托她每天过去看一下阿婆,阿婆也不需要她帮忙,偶尔闲聊几句话。
孟娇打开了袋子,对苏妈笑着说:“婶子,你有点贫血,我给你带的这些是补充营养的,你记得要吃啊。”
又从大袋子里面拿出两盒东西递给苏豪,“呐,阿豪,这是给你的。”
苏豪眼睛发亮,是一盒包装精致的品牌钢笔和一盒精美的巧克力。
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孟娇,“娇姐姐,真的是给我的吗?”
“对呀,你要好好学习,知道吗?”孟娇笑笑,“这款巧克力可好吃了,一次别多吃,小心蛀牙,以后就没姑娘喜欢了。”
苏豪脸微红,眉开眼笑地接过,“谢谢娇姐姐。”
娇姐姐太好了。
孟娇也给苏瑶带了一个水晶发夹,交给到苏妈手里。
大家坐着聊了一会天,沈宴将她的手攥在手心里,媳妇儿的手有点冷。
听着苏妈和苏豪讲过去四年媳妇儿在百丈坳的生活。
看一眼坐在身边,小嘴笑眯眯,像是没事人一样的媳妇儿,心里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堵得很难受。
之前问过媳妇儿,关于他不在家时,发生的一些事。
孟娇尽是挑有趣或开心的事情来跟他讲,每一次提起都是笑眯眯的,总说自己和阿婆过得很好,就是很想念他,所以就到香市来找他了。
从来没有提及过,她摘樱桃时从树上不小心摔下来,脚踝肿了好几天。
也没说下大暴雨时,她一个人跑出门去自留地的鸡舍里,把鸡都捉到笼子里带回家,自己淋成落汤鸡,发烧了三天。
等等——
更没说过,他走了之后,她变得沉默寡言,也不爱笑了。
沈宴感觉鼻子发酸,将她的手攥得紧紧的。
两人告别苏妈苏豪后。
走在村里宁静的石子小道上,他两臂圈住了她,将她紧紧地收入怀里,脸蹭了蹭她的脑袋,半晌,低低沉沉,哑着嗓子说:“媳妇儿,以后我们不分开了。不管什么事都不分开了。”
再也不想分开了。
他不敢想象他不在时,媳妇儿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苏妈和苏豪的话像有一根根刺,扎在他的心里。
她静静地待在他的怀里,他身上冷冽的气息,如同雪松般萦绕在她的鼻间。
感觉到他的怀抱很温暖,很灼热。
两手抱住他的后背,喃喃地说:“老公,我爱你。”
他喉咙哽咽得一句话说不出,俯身下来,吻住了她的唇,唇瓣微凉带着火热,吻得很轻,很柔,仿如掌上明珠般疼惜,不舍得伤害一分一毫。
他想说,他也爱她。
第六十九章
三天后, 百丈坳下起了小雪。
她收到了满脸风霜的电报员骑自行车送来的电报,孟爸妈要来百丈坳过年了。
知道这消息后,她兴奋地跑回屋里去,“老公, 我爸妈要来了。”
沈宴放下手里的笔记本, 转回头, 笑着说:“敢情好的,今年咱们一家热闹了。我现在去收拾一下客房, 爸妈有没有说什么到?”
“是年二十八的火车,我爸说二十九的下午两点左右就能到源市。”她说。
“嗯,我记下了。到时候我们去源市火车站接他们吧。”他笑着起身。
“老公, 我也帮忙。”
“那走吧。”牵住她的手一起出门。
家里的客房一共有两间, 长期没有人住,已经荒废很久了, 只有部分家具,里面没有放置床铺。
孟娇挑选了一间大的。
夫妻两人一起打扫卫生。沈宴把雕花实木架子床拆了下来, 擦洗了一遍, 晾干后再重新组装回去。
她把房间的家具都抹布擦洗一遍,地板也拖洗干净。
再拿来一套干净的床铺, 一起合作整理一番后,客房焕然一新。
两人满意地对望笑笑。
年二十四, 过小年的时候,徐冬冬放假回来了百丈坳。
孟娇和沈宴一起提着礼品, 撑着雨伞走去了村口的杨队长家。
杨队长打开门那刻,见到沈宴后, 目光发亮, 立马激动地拥抱在一起, 拍了拍他的后背,爽朗地笑说:“哎呀,阿宴,你总算是平安回来了。孟娇可算是把你带回来了。”
沈宴笑着拍了拍他后背,俩人多年来有着像兄弟般的情义,“杨队,这段时间感谢你对咱家的照顾啊。”
“客气了,也没帮什么。咱们兄弟不讲这个,外面冷,快进屋坐吧。”杨队搭着他的肩膀一起进了屋,又热情道:“阿宴,今晚你们夫妻就在我们家吃饭吧,很久没跟你喝两杯了。”
“奉陪到底。”沈宴痛快答应,两人爽朗大笑起来。
孟娇一进屋就跑去找徐冬冬。
徐冬冬今天刚到家,正坐在床边整理衣服。
大学期间,每年放寒假都会回来百丈坳一趟,还有半年就可以大学毕业了。
每次到家,总是要重新整理一番。虽然还算干净,就是看不惯杨晓东经常放置物品不归位,衣服是有折叠了,就是不够整齐,总是大大咧咧的。
孟娇人还没到,清脆的声音到了,“冬冬!冬冬!!”
一回头,看见孟娇跑来,不由笑着开口说:“孟娇,你来了。”
孟娇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她,冬冬瘦瘦的,身体却很结实,软糯甜笑着说:“冬冬,我可想你了。”
徐冬冬无奈笑笑,两人之间只差三岁,总感觉孟娇每次见到她,就像小娃娃见到亲妈那么粘人,“喂,孟娇,抱够就撒手了哈,很紧啊。”
“再抱一会。”孟娇笑了笑,脑袋埋在她的颈窝。
虽然两个人的性格方面有很多地方相反,但不影响互相的喜欢。
友情有时候就是那么微妙,徐冬冬也忘记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个又懒又烦人的家伙,有时候看不惯她的所做所为,经常被气得火冒三丈,她总是像个没事人,嘴边总是笑眯眯,都不知道有没有看出对她生气的。
一转眼,又拼命凑在跟前,一脸狗腿地想讨好。
冬冬不会知道长期缺爱的人,就会像溺水一样,别人真心对她的好,一旦被抓住了就不愿意放手。
冬冬是对她好的呀。
晚上,沈宴和孟娇在他们家吃羊肉火锅。
小豆子帮忙送了一份给阿婆。
大厅里点着两盏马灯,五个人围坐在餐桌前,桌子中间放了个砂锅煲,里面翻滚的羊肉块正冒着腾腾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