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上青放下放在车里的宣传手册,在手机键盘上敲敲打打。
“是么?你有多想我?”
傅南商抬手摸了下耳朵,他其实想回头看看楚上青,又怕大脑会再次死机。
“很想你。”
这句话不是套话。
是傅南商想说的话。
成为男女朋友之后感情仿佛应该名正言顺地进入到一个新的阶段,仿佛水到而渠成。
可他的暗恋却并没有结束,汹涌的感情长久地积压在他的胸口,让他时常陷入和从前一样的失语之中。
感情这种东西,就像是天体的轨迹,世界上迄今没有发现共享轨迹的天体,就像一个人永远没有办法把自己关于感情的一切彻底分享给另一个人。
“我也很想你。”半米外,她的女友用文字告诉他,“你感受到了吗?我在用手敲击胸口,因为我在想你。”
傅南商转头,看见楚上青正看着自己,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轻轻敲打在肩胛骨的下面。
视线交汇,下一刻,女人缓缓移开目光看向了窗外。
唯有手指还放在原处。
仿佛是个无意中做出的动作。
炙热的火焰一下子席卷了傅南商的耳朵。
有什么从身体最隐秘的地方扩散至全身,是快乐。
“我好笨啊,我想不出来可以用什么动作表示我在想你。”
“我无论在做什么都在想你。”
坐在车里想。
走在路上想。
你近在咫尺,还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我都想你。
傅南商想起自己看见过一句话,狗问神为什么自己要长尾巴,神说当它看见了自己喜欢的人,它就知道了。
他也以为自己的心是多余的,在过去的很多年里,很多很多年里,他的心是在宇宙中游荡的陨石,被引力牵拉,却毫无价值,直到他喜欢上楚上青,他明白了人是要有心脏的,才能在看见了喜欢的人之后告诉一个人他还活着。
深圳的天气不错,有阳光照进车里。
楚上青看向道旁的景色,脸上是浅淡的笑。
隐晦的快乐像是阳光一样亲吻着她的脸庞。
其他人不明所以,但是都能感觉到车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下来,好像傅董事长的脸色也不像之前那么难看了。
他们都不知道这个狭小的、属于地球某个国家某个城市某个街道的角落里,发生了一个关于陨石和阳光的故事。
讯俱实业的蓝董事长年纪今年五十三岁,上世纪他是山西无数煤老板中的一个,本世纪初山西搞煤矿整合,政府鼓励他们这些煤老板投身制造业,他和他的妻子拉拢了十几个同行“抱团转行”,投身锻造行业,不到十年就成了当地的制造业龙头。
“之前我老婆跟我说傅董事长年轻,我真没想到居然这么年轻!”
戴着玉石扳指和金丝楠手串的手腕充分彰显了这位董事长的品味风格,楚上青记在了心里。
傅南商在对外社交上属于在及格边缘徘徊的水平,这种场合他一般只是在一边坐着当吉祥物,往来细节都交给了同行的傅氏孙副总和卓南的金总经理。
偏偏在他打完招呼觉得自己可以当吉祥物的时候,有人拦住了他。
“傅董事长您好,我是蓝佩怡,讯俱实业的市场部副经理。”
蓝董事长笑呵呵的:“这个是我女儿,蓝佩怡,今年二十六,在国外读了几年书,傲气的很,总嫌弃跟我一起做生意的都是些老家伙,我今天就带她来见见世面,省得小丫头不知道天高地厚,傅董事长,你们年纪相当,有空可以多交流。”
话里话外的意思谁都能听得出来。
楚上青站在傅南商身后面带微笑。
“蓝董事长太客气了。”傅南商垂着眼睛,没看伸到自己面前的属于年轻女孩儿人的手,“大气层的平均厚度是12千米,地球的直径是12752公里,查一下高中地理课本就知道了。”
会客室里寂静无声。
“哈哈哈。”蓝董事长拍手笑了,“傅董事长您可真会开玩笑。哎呀,我说实话,我连高中都没怎么上过,原来现在的小孩儿都学得这么多呀?”
说笑声里,有人抬手握住了蓝佩怡的僵在半空的手:“蓝副总您好,我是傅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的负责人楚上青,之前在上海和徐经理见面的时候就听她说起过您。”
讯俱实业的财务主管徐女士是蓝佩怡的母亲、蓝董事长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