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别跟我客气,要不然等到地方,我都不敢开口找嫂子帮忙了。”
听她这么一说,吴桂芳迟疑了下,看刘美云也不像是个假大方的,想着家里馋嘴的仨孩子,犹豫间她就厚着脸皮接下了。
“那行,你以后要有啥不懂的,直接问俺就成。”
吴桂芳也是个爽快人,像刘美云这种城里来随军的新媳妇儿,到营地看到那儿的条件后,肯定有很多地方不适应,她拿了人家这么贵的奶糖,以后肯定多少得帮衬着人家点。
“嫂子你放心,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就这样,三十几个小时候的火车,刘美云头一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
路上除了照顾刘博文,和陆长征适应转换新身份后的别扭相处,大部分时间她就和吴桂芳唠嗑,聊些营地的事。
唯一让人难以适应的,就是离目的地越近,明显能感到气温越低,即便裹上厚厚的棉衣,身体也好像捂不热似的。一直听陆长征说辽省这边条件艰苦,刘美云听了也没当回事,毕竟她刚穿过来的时候,还在榆省,那边冬天也不暖和。
可一下火车,看到漫天飘雪,寒风穿透厚厚的军大衣,直接往人骨头缝里钻,刘美云这才切身感受到什么叫真正的北方冬天。
零下二十几度的气温,积雪直接覆盖到脚踝,一脚踩一个坑,脚上棉鞋压根不管用。他们出火车站才走一小节路,刘美云就感到棉鞋已经湿透了,浑身冻得僵硬,好像完全凭着意志力在跟着陆长征走。
刘博文就比她舒服多了,照旧趴陆长征背上,前边有体温供热,后边有军大衣挡风,还不用自己走路,小家伙直接把脑袋一埋,跟个贴身挂件似的。
万幸的是,部队来接他们的车,就停在火车站不远。
有个身穿绿军装,脸蛋上有两坨高原红的年轻小战士,身姿笔挺的站在吉普车门前笑着朝他们挥手,露出一口大白牙。
“营长好!我是李二柱!”小战士朝陆长征敬了个军礼,同时递上自己的证件。
“先帮你嫂子他们把行李搬上车吧!”陆长征点头吩咐。
看刘美云冻得脸色发白,陆长征这一路上,既心疼又忐忑。
人娇滴滴的一个姑娘,跟自己随军,到这么个天寒地冻的地方,说实话,越到地方他心里越没底,生怕刘美云适应不了,后悔和他结婚。
“嫂子好!”李二柱脸红的从刘美云手里接过行李。
心里忍不住惊叹,他们陆营长的媳妇可真漂亮,比他们见过的文工团的文艺兵还要好看。
“谢谢你,二柱同志。”刘美云尽管腮帮子都快冻僵硬,可也还是很努力的挤出一个笑脸来。
这一笑,李二柱同志脸烧得更红了。
白雪映衬下的刘美云,脸蛋娇俏艳丽,黑黝黝的眸子,水光莹莹,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二柱,你放完行李赶紧挪开啊,杵门口,俺们咋上车!”吴桂芳一嗓子,把正愣怔的李二柱喊得回过神。
“吴嫂子!”李二柱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憨笑道:“知道你今天回来,你家几个孩子非要跟我来接你,还是周副营长好不容易拦下的。”
“他们哪是想来接俺哦,是想坐车出来耍的!”吴桂芳最是知道自家那几个皮孩子,她这一不在家,爷几个指不定得翻了天去。
从辽省火车站到黑葫芦岛的港口,又得小两个钟头,刘美云之前听陆长征说要坐船,以为又得再折腾一番,结果就看到载着他们的吉普车直接绕过港口,从旁边一道隐蔽的公路上直穿而行。
车里空间狭小,刘美云怀里抱着刘博文,身体又紧紧靠着陆长征这个大火炉,才总算没那么哆嗦。
她也是上车才发现,都是军大衣,陆长征身上却比她暖和很多,怪不得刘博文这小子一路趴在他背上,也不委屈巴巴的闹着要自己抱了。
“不是要坐船吗?”看着窗外被白雪遮盖的密林,刘美云很是疑惑。
“今天不用”陆长征把人往怀里搂紧了点,低声解释道:“有两条路可以上岛,但这条路只有部队车才能通行,平时军嫂们要是去市里采买都得搭船。”
坐在前头的吴桂芳也跟着附和:“是的啊,部队出车还得有批条,可麻烦了,还不如坐船来得省事。美云妹子,回头你要是上市里,俺带着你,走一趟你就熟悉了,那船老大了,能坐下好多人,还一天早中晚三趟呢,方便得很。”
“对了,美云妹子,你家没人晕船吧?”吴桂芳转头问。
“我还没坐过呢,也不知道晕不晕。”
刘美云当然不晕船,可记忆里原主从来没坐过那玩意儿,她总不能未卜先知,而且跟前还有个刘博文,她有点担心刘博文晕船,这小家伙坐火车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一路上都蔫蔫的。
“没事,我从京城买了晕船药备着的。”陆长征看着刘美云,眸光温柔。
下火车这么久,他没从刘美云脸上看到一点不不痛快的神色,即便冻得都打哆嗦,也只是挨着自己取暖,说话声音依旧那么好听,没有丝毫的抱怨,陆长征抱着她,心里突然踏实许多。
“哎呀,陆营长真体贴媳妇儿!”吴桂芳听了,眼角挂着笑。
部队里有几个男人,能提前给婆娘准备好晕船药的?
她第一次带着仨孩子坐船上葫芦岛的时候,他们娘仨吐得就剩半条命在,不光他们家,其他来随军的家属,要是晕船,那也一样受罪,所以好些人到了岛上,要不到万不得已,压根不想出岛,反正缺啥岛上供销社都能买到,要买不到,就要别人捎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