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劝他冷静:“别担心,她只告诉了我。但她确实和你父亲说过异世界的事。”
“我现在只想早点解除这个魔咒,我不不知道你们想将它与其他什么事情联系在一起,我真的不想理解!”
现在,文森特宁愿听他们对他爱情的说教。
“我是想告诉你,以前我觉得安妮是个可以扶植的对象,但现在,她没有任何用处。如果她真的爱你,在她知道你是永生者的那一刻就不该再来纠缠你。
你要选择一位对你助益最大的妻子。比如瑞秋手下的圣女,比如贵族小姐。
当然,我知道结婚和恋爱是两件事,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你自己会明白了。可你连权利都没有,你认为你还能保护安妮?她会被多方势力迫害。”
她继续洗脑:“其实永生也没有什么不好啊,等你成为皇帝,你可以一直统治着西岚国。我们的王朝会前所未有的强盛,会成为陆地的霸主。”
“够了!奶奶,我暂时不想要这些。”文森特忍不住厉声打断,咖啡杯被撞倒,弄得一地狼藉。
皇太后和文森特不欢而散。她这次次没有去见她的儿子和其他孙辈。
和以往一样,在重重护送下钻进车里,回到北宫,继续过虔诚祈祷的幽闭日子。
为西岚国皇室服务是大祭司的职责,文森特不可能出于其他原因去和她的亲信在一起。
但是,他怕给安妮带来灾祸。
他感觉自己好像怎么做都显得鲁莽、无知。
安妮发了条简讯,问他可不可以一起写作业。
文森特直接回复她:“别写了,我带你出去玩。”
他们坐着地铁,来到周边的花海小镇。
原本文森特是想去游乐园的,但他还要保持身体孱弱的样子,那些惊险刺激的项目也只能看看。
但他忘记了安妮有鼻炎。
“我们去划船吧?”他提议道。
安妮连忙摇头,因为之前的坠海和水刑,她对水有了恐惧感,甚至一度不敢洗澡。
文森特只好再次道歉:“对不起,我考虑不周,我……”
“你不用道歉啊,你喜欢看花,我们就一起看花,我带口罩就没事了。”安妮知道他也有压力。既然他喜欢这样放松,她没什么可说的。
闷得很不好受,但起码避免了柳絮和花粉乱飘进她的鼻腔。
他们最终去坐了摩天轮。
安妮在欣赏风景,这是难得的好阳光,温暖,不刺眼。
她不想问她什么。如果他的恋情获得了他奶奶的支持,他会很高兴地和她分享。
文森特插着耳机,他说自己在听歌。
但安妮悄悄看到,那是西班牙语听力。
皇室子女之间也开始内卷了吗?她倒吸一口气,打开电台,想找些名著朗读。
那是个很苍老的女声,但柔和且极具感情,让安妮不知不觉竟然开始打瞌睡。
文森特暗笑着,脱下衬衫盖在她身上,轻轻摘下她的蓝牙耳机,却看见她有了个奇怪的来电。
文森特不想吵到她,连忙按下静音键。
安妮的手机拦截功能这么差吗?
不对,这可能是一些恐怖势力的威胁电话。
他思忖片刻,还是决定接听。
对方是个女孩子,听起来很是焦急:“你好,是安妮吗?”
见文森特没有说话,对方继续说道:“你好?能听到吗?”
她用着亲切的称呼,却没有表露自己身份的意思。
文森特冷冷反问:“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安妮ꞏ金斯利的电话?”
对方愣了片刻,才鼓足勇气回答:“我是薇薇安ꞏ伯恩斯。”
文森特很惊讶,她竟然已经康复了?
“在安妮和卡森阿林国皇子婚礼的前几天,我就已经恢复了语言功能,但是除了她,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您是……文森特殿下吗?”通过新闻,薇薇安猜测出是他在安妮身边。
没想到她能识别出自己的声音,文森特姑且默认了:“你有什么目的?”
安妮听到声音,迷迷糊糊地醒来,文森特索性打开了免提和她一起听。
“我没有恶意的!请您放心。”薇薇安控制着音量,急忙解释,“我的手机被人盗走过,我不太放心用它打电话。我找到了些有关我和安妮车祸的信息,这事还有隐情。我……我很想离开永生之陆。”
文森特与安妮对视一眼,继续问道:“能说得详细一些吗?”
“在我假装失语症的日子里,我得知那个酒驾、毒驾的肇事司机在狱中自-杀了,他的妻子经常来看望我,一直声称那人并没有药物上瘾历史,当天也没有喝酒,我无意间听到过她和巫术商店店主的对话,在永生之陆境内,有一个神秘人在操控着这里的人,使他们变得像只懂执行程序的电脑一样。我现在需要人帮助我调查清楚,很有可能,我家人……”
薇薇安没有说完,安妮和文森特只听见那头“咣叽”一声巨响,随后传来了机械的滴滴声。
“她有危险!”安妮站起身来,看向窗外,他们现在在顶点,按这速度,还有几分钟才能落地。
“冷静一点,安妮,我们现在只能找永生之陆当地的警察帮忙。”文森特查了查永生之陆的区号,拨打了报警电话。
来电号码没有被屏蔽,应该还能找到,薇薇安可能是在公共电话亭打出的。
文森特抱歉地和她说:“看来这次出游不太愉快啊,不过没关系,以后我们会有很多的机会。”
“那殿下,薇薇安可以离开永生之陆吗?你平安回来,陛下应该会……”
文森特笑着捏了捏她的脸:“第一,别叫我殿下。你看出我爸爸有特赦的想法了吗?等母亲生下我弟弟的时候吧。第三,你为什么这么相信薇薇安?”
她对她身边的朋友好到会让文森特吃醋。
从前的海莲娜是,现在的薇薇安也是。明明她们之前都是素不相识的人。
安妮大约看出了他的想法,不禁汗颜,他竟然在吃他原著中妻子的醋!
第49章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安妮就更不好意思让他和皇帝陛下提出特赦的请求了。
“公共电话不会录音,如果爸爸问起,我们只能说是薇薇安在做康复训练,需要问你借钱。那些话在没有被证实之前,不能外泄。知道吗?”文森特叮嘱道。
薇薇安所说的话没有任何证据,没有人会相信那些滑稽的事情。
“所以,你能告诉我,除去车祸后的幸存者内疚,你为什么这么相信薇薇安?”
安妮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她还是觉得“幸存者内疚”比较合理。
“好吧,我也感觉她和我们羁绊很深。”文森特笑着耸耸肩。
安妮小声地说了句当然。如果没有自己的忽然魂穿,也没有薇薇安的下毒事件,他们迟早是夫妻。
可她的到来好像也没给文森特带去什么欢乐,他还在为永生者的事情而头痛不已。
好事的媒体同样没有放过这件事。
皇帝对长子亲自报警的举动颇有微词。
有关文森特的事,警察们也都在等候着陛下的意思。
文森特知道安妮更容易心虚,没有和她一起来,独自阐述了薇薇安来电的事情经过。
“她在做康复训练,语言表达能力还很差,听到是我接的电话,更加慌乱,我们只能隐约听出她想问安妮借钱。后来她陷入危险,我觉得永生之陆的人会办事不力,所以亲自替她报案了。”
皇帝不动声色地继续直视他,目光复杂,他的手指像在敲击琴键一般,轻碰着小餐碟,叮叮作响。
文森特也毫不畏惧地和父亲对视。
“我知道了。”皇帝最终先发话了,“没有其他?”
文森特摇头:“没有。而且,您也不需要再寻问安妮了,我们在一起,所见所闻都是一样的。”
他总是下意识地袒护安妮,现在更是如此。只是由于文森特本人的身体特殊性,他一直无缘接受西岚国皇子的传统军事训练,会忽略最基本的常识。
“你是不是没有亲自看过监控?”皇帝问道。
“嗯?”文森特不理解,他强装镇定,“永生之陆的公共电话亭里有监控和录音设备?”
如果是真的,那就尴尬了。
“不是,但公共电话亭外有摄像头,能拍到电话亭的部分画面。军队中专业的唇语专家因此提取出来一些残缺不全的信息,薇薇安似乎将重点放在了她和安妮的那场车祸上。我想,她的失语症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
尴尬程度没有降低。
在文森特的记忆里,这似乎是过去的二十一年里,他第一次被父亲当场揭穿谎言。
从前的小事,父亲会选择视而不见,他自己心里也清楚。
“对不起,爸爸。”他随即道歉,并毫无底气地为自己辩解,“我……我不想您增加对安妮的成见。”
“是她和薇薇安出了车祸,薇薇安有这方面的事情与她商量有什么可奇怪的?你不要总是自作聪明。”也和从前一样,皇帝用慈父的语气批评着他,“所以,薇薇安到底说什么了?她是不是已经康复了?你实话告诉我,我会亲自去和永生之陆的警察关照。”
“她……她的确在二十多天前已经康复了。但是她怕有人危及她的安全,一直在伪装。她自称无意中听到肇事者的妻子和当地人的谈话,认为车祸还有隐情,很有可能,那个畏罪自-杀的司机是被一股神秘力量操控的。
那听起来很恐怖,我辨别不了真伪,也不想让安妮牵扯进去,只想让警方尽快找到薇薇安。”
皇帝听完后无奈地扶了扶额。
神秘力量,永生之陆,这两样加起来无疑会让他们这些生活在正常世界里的人束手无策。
“涉及到这些问题,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一切交给警察吧,他们会尽力而为的。”
那是当然的,文森特问道:“那大祭司会插手吗?”
“我不清楚她们两人的私交,而且事态不严重的话,大祭司也没有那个必要。”
皇帝自问,以前真没发现文森特才是最令他头疼的。
文森特能感受到父亲一定很失望,他谄笑着:“爸爸,我不该欺骗您的。我以后尽量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尽量不会,不是一定不会。文森特不敢打包票。
“我的孩子,你需要相信我。如果你再这样,我可以确保你的名声,但你的女朋友,不一定。
监控的某些画面我做了模糊处理,而且你记着,安妮没有睡着,是她自己接了电话,并且出于恐惧,才和你商议的。”
侍女出身的安妮必要时候可以替文森特背黑锅。
“爸爸!这样的小事根本无需扭曲!我是担心安妮受人威胁才接那个陌生电话的!”文森特不理解。
“你和薇薇安本来就没有任何联系,为什么要掺合进去?我这样做是为你好。”
文森特只好老实坐下,他欺骗在先,在父亲面前顿时不占理了。
“文森特,事情没有那么糟糕,警察们会去找安妮问话,你让她说出你们商量好的那套说辞。
至于什么神秘力量,我不会让它外泄。如果薇薇安有幸免于这场迫害,我可以考虑让她离永生之陆。”
皇帝的意思是,暂时不必追究安妮和薇薇安的车祸了。
文森特的脊背发凉,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悄悄看向父亲。
难道那场车祸是西岚国皇室为了挽尊而制造的?
“爸爸,你是不是知道那场车祸的隐情?”
皇帝罕见地对文森特发怒了,他狠狠推开手边的热咖啡,说道:“听着,孩子,永生之陆根本就是一块被西岚国放弃的土地,我甚至不屑于将手伸到那里,大祭司也只配管辖那些食古不化的愚民!
你真的认为,我会为了皇室的脸面,狠下心杀害一个四岁就来到我身边的女孩吗?即使我曾经希望她嫁给卡森阿林国的皇子,但我也没有想要她的性命!”
文森特后悔地想割舌。他多说多错,执着于在父亲面前给她招黑。
他今天的每一句话都印证了父亲对他的评价,自作聪明。
“爸爸,我……我是一时脑子短路,我活在您的保护下,非常不懂事,连让您开心的事情都没做过,我很抱歉,请您原谅我今天的过失。”
他几乎是说光了这辈子需要的对不起,父亲才勉强放他离开。
几天后,新闻上的小作文依然铺天盖地,安妮只关注着警情通报。
薇薇安进入公共电话亭时用一块硬纸板塞住了门缝,因此门没有自动上锁。
她神情紧张地通话时,被一个穿着黑大衣的老年男子拖走。那人神智不清,举止行为像个醉鬼。
警方正在调查他的身份以及薇薇安的去向。
“原来她有这么严重的幽闭恐惧症。”安妮喃喃自语。
她无法违背陛下的旨意,在接受永生之陆警察的视频问话时只说是薇薇安需要借钱。
万一因此薇薇安找不回来了怎么办?万一营救不及时、她受不了侵害自尽怎么办?
“安妮,你不背单词,发什么呆啊?”海莲娜拿起书轻轻敲了她的脑袋。
安妮抱歉地挠了挠头,拿过书本,做起笔记。
“你要是没心思,我坐在这里监督你。”海莲娜说着抽了椅子坐下。
“不用了,我去和公主一起背就好。”安妮连忙拒绝,拿起书包将书装起。她们独处,大概率又会吵架。
因为某件或大或小的事情。
海莲娜的眼中全是茫然,她愣愣地站起,说道:“我没有坐你的床。”
“什么?”安妮没有听清,也没放慢手里的动作。
“我没有坐你的床,你不用像躲避疫病人一样。我……虽然不圣洁,但我绝不肮脏。”海莲娜的眼圈有些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