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就被灭门——一尊江月
时间:2022-05-18 06:47:55

江停云心知他在意自己入宫的情形,上前行礼汇报:“……就见了宁妃娘娘和德妃娘娘,没说上几句话,跟着两位公主在御花园略逛了逛。”
刘肃放下茶碗,道:“可看见什么稀奇景象?”
江停云摇头:“不曾。长安公主说如今御花园里旁的花都不再送了,只有梅花开着。公主们还各摘了几枝带回宫里孝敬娘娘。”
刘肃对这些家长里短没什么兴趣,摆了摆手让江停云回去了。
待到晚上,江停云便跟谢寻说了自己在亭子里的见闻。她有些失望于自己没什么发现,却见谢寻神色郑重地摸出一枚玉质印章,指着上面的印钮问道:“你看到的凤纹,可是这样?”
 
第19章
 
此刻屋内没有点灯,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透过窗帘洒下朦胧的清晖。江停云借着这片清晖探头去看,却见那印钮果然如同她在亭子中看到的一般,一只凤凰衔着火种,形态舒展,振翅欲飞。
她不由得惊讶道:“就是这样的。”
谢寻怎么会有刻着这样图腾的物件?江停云见他神色颇为郑重,低声问道:“这是什么?”
谢寻把印章横过来,给她展示印文。江停云看见上面刻着一个篆书的谢字。
她不由变色。怎么会这么巧,这难道是谢寻家的族徽么。
谢寻把印章收起来,缓缓道:“火种凤凰是大楚开国皇后谢氏的家族徽记。”
“谢氏,你……”江停云看着谢寻。
谢寻没有回答她,转而道:“谢氏一族是扶风郡的世家望族,谢皇后自幼聪慧,智计无双,天下闻名,却出人意料地下嫁当时尚且名声不显的高祖。当年乱世之下,高祖从滇州起事,谢皇后一直辅佐左右,为他坐拥江山立下汗马功劳。”
江停云听得悠然神往,如此聪慧的女子,在群雄逐鹿之中仍能一展所长,该是多么荡气回肠的故事,真可惜不能亲历。
“传言谢皇后过世之后,并未葬入皇陵,高祖遵照她的遗愿将她的棺椁送回了扶风郡。甚至高祖过世后,也与谢皇后一同葬在扶风郡。”
江停云听到这里,悚然而惊,低声道:“那刘肃找的宝藏……该不会是高祖和谢皇后的……陵墓吧。”
谢寻看了她一眼,道:“谁都有可能去盗大楚皇帝的墓,但是刘家人不可能,除非他们承受得起全天下人的非议。”
江停云听了,放下心来:“还好还好,不然也太作孽了。”
若是她找到的东西引着刘肃去盗了原身——也就是现在的自己——祖宗的墓,那她可就永远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了。
谢寻继续说道:“高祖与谢皇后伉俪情深,传说谢皇后过世后,高祖将宫中大半财宝都随她而葬,为了不使人侵扰谢皇后陵寝,特意另择一地,地点至今未曾现世。”
江停云沉吟片刻,道:“难道刘肃找的就是这处宝藏,地点仅有历代皇帝知晓,当年国破之后,皇帝自知必死,将地点告诉了带公主出逃的首领侍卫?这似乎说得通……”
谢寻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纠正道:“那是你父皇。”
江停云汗颜,她还有些没能进入角色,为了不引起谢寻的怀疑,忙从善如流地改口道:“父皇为了将这个秘密传下来,便将地点告诉了首领侍卫。因为首领侍卫想要把宝藏留给我,所以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耿将军……”
说着说着,她又觉得有些不对:“那刘肃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谢寻摇了摇头:“不清楚,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他要找的就是这处宝藏。况且……天下普遍认为这个传说是假的,高祖并没有留下任何宝藏。”
“还是要回到这些信息本身上来。”江停云把宝藏的来历放下,努力用这些日子掌握的微薄的易经知识分析起来:“或许六二只是要把我们的目光引向坤卦,毕竟坤卦的六二爻爻辞最好。坤位既代表皇后,又代表着西南方向……”
她抬头看向谢寻,问道:“扶风郡在京都的什么方位?”
谢寻一愣,道:“西南。”
江停云眼睛更亮,右手握拳砸向左手掌心:“这样就说得通。六二引向坤位,宫中的六十四卦图中还有火种凤凰的图腾。”她看向谢寻,语气里满是兴奋,“我们可能找到了高祖留下的宝藏。”
她又想到什么,有些失望道:“只是扶风郡那么大,仅仅知道一个地名,又要上哪里找。”
谢寻思索片刻,道:“这个我或许知道。谢皇后认为地图太复杂,自创了一种办法,将不同地图都分成十行十列,用数字代表一块地方。六二可能指的就是扶风郡地图上的某一块地方。”
江停云喜道:“那只要派人去这个地方,便能一探究竟。”
谢寻却摇摇头:“地图的事是皇室和谢家的不传之谜,现在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他抬起头看着江停云,郑重说道:“公主,我需得离开一段时间,亲自去一趟扶风郡。”
江停云一怔。自从那个晚上谢寻忽然出现在她床边,把她吓个半死,她就渐渐习惯了谢寻常在她左右。
虽然她感受到这个男人身上的危险,对他多有防备,对于他来到自己身边的目的也多有猜忌,但是江停云不得不承认,他的出现让她获得了一些久违的安全感。
在她日日担心刘肃会突然翻脸杀了自己的时候,谢寻对她承诺,只要他活着,她就是安全的。而他也确实践行了自己的诺言,在山谷的危机时刻不惜要暴露身份保护自己。
如今谢寻说他要离开一阵子。
陶嬷嬷是每日跟着她的嬷嬷,若谢寻此刻离开,也意味着他再也不能以陶嬷嬷的身份,光明正大地留在自己身边。
“京都距离扶风郡不远,顺利的话,大概两周我便能回来。只是从今以后不能再出现在众人面前,但我会一直在暗处跟着你。”
谢寻交代道。
江停云此刻也意识到,谢寻已经做下了决定,并没有打算征求自己的同意。鉴于谢寻的一贯表现,她倒是对此事接受良好,只是问道:“我该怎么联系你?”
谢寻一笑,说道:“我若是从扶风郡回来了,就会来找你。此后你需要时,我自然会出现。”
江停云点点头,她也很想知道扶风郡到底是不是她寻找了许久的答案。只是谢寻离开后,没有人再能带她运动,她也更需要那枚袖箭了。
略一思索,江停云对谢寻道:“你走之前,想办法给我打一对铁护腕吧。”
谢寻听了,立时明白她是想要锻炼臂力,以便早日能轻松使用袖箭。他也认为江停云确实需要一些保命的底牌,便点头应了下来。
待谢寻离开后,江停云躺在床上,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她的脑海中不断盘旋着那只神态高华的凤凰。
今日在宫中的发现令她十分振奋,获得了扶风郡、谢皇后的线索,让她感到仿佛离宝藏只有一步之遥。如今她已远远走在刘肃的前面,敌明我暗的情况下,她也将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况且她又得到了谢寻和他背后的滇州的支持,这是否意味着她可以利用这些力量,去对付刘肃呢。
江停云从来不是个以德报怨的人。刘肃杀了原身的全家,这一惨剧或许就是直接导致她穿越的原因。其后他又把她抓起来威胁,甚至在她面前杀死了一个无辜的女孩。一桩桩一件件,江停云都为他记得清清楚楚。
从前的她太弱小,只能想尽办法保住自己性命。如今她拥有了助力,若仅仅是想办法从刘肃手里逃走,却让刘肃毫发无损,这不是江停云的风格。
……
谢寻的效率一如既往地高,第二日晚上就给她拿来了一对护腕,一分厚的铁箔外面覆了一层鹅黄色的绞纱,戴上仿佛是什么饰物一般。
江停云见了颇为喜欢,系上一只后,顿时觉得手抬不起来了。谢寻帮她把另一只系上,口中叮嘱道:“你现在力量太弱,每天不能戴太久,两个时辰已是极限了。”
江停云感受着手腕上的力量,心不在焉地应了。若是能早日适应这个重量,她便可以自如地使用袖箭了。
见此间事了,谢寻很快开始安排去扶风郡的事情。
先是陶嬷嬷吃坏了肚子,一日五趟地跑净房,很快便下不了床。孙先生被请来,几帖药下去,却没有任何起色,陶嬷嬷迅速地消瘦下来。
江停云颇为担忧,每日饭都吃得少了,次次拿起筷子扒两下便放下,只推说担心嬷嬷,胃口不佳。
陶嬷嬷身子虚了,便容易风邪入体,一日风大,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回来就感染了风寒,当天夜里发起高热,上吐下泻起来。
孙先生又被连夜请来,江停云亲自陪着给陶嬷嬷诊了脉。煎好的药却灌不下去,倒进嘴里又吐出来,急得江停云坐在陶嬷嬷屋里抹眼泪。
折腾了一夜,一口药没有灌进去,天亮时分,陶嬷嬷已是牙根紧咬,撬也撬不开了。孙先生此刻已是毫无办法,自叹医术不精,连连对着江停云作揖。
待到晌午,醉冬带着个小丫鬟为陶嬷嬷换了身新衣服,又过了一刻,陶嬷嬷挣扎着咽了气。
因风寒是过人的病症,陶嬷嬷作为江停云的下人,在王府里又溅不起一滴水花,大管家吴玉指使家丁一口薄棺将她装了,当天便抬出府去。
送了谢寻出去,江停云心下一松,面上却哭得不能自已,头上戴了一朵醉冬给她扎的小白花,饭也不怎么吃了,一连几日躺在床上掉眼泪,任谁都劝不得。
采薇院里闹得鸡飞狗跳,连刘肃都被惊动。这一日晚上,当归和茯苓好容易劝得江停云坐下来吃些东西,门外却有人通报说豫王殿下来了。
江停云双眼已肿得核桃一般,闻言眯着眼睛往门口看,却见刘肃正提着两壶酒,施施然拾阶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易经的内容都是作者乱写,大家随意一看,千万莫要认真!感谢在20220301 23:20:52~20220302 22:48: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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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他这是来做什么?江停云心下疑惑。
刘肃走进屋子,把手里拎着的酒壶往桌子上一放,明知故问道:“还没吃饭?”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江停云作出一副悲痛的样子,低着头不说话。
刘肃自顾自坐了,又有丫鬟流水一般上来,添了好几个菜放在桌子上。
这是准备在她这里吃饭了,江停云心道。难道是怕自己因为陶嬷嬷的事情耽误了找藏宝图?
可不能让他觉得自己消极怠工,江停云思索着,开口道:“豫王殿下,我……”
刘肃抬手打断她:“食不言。”
“……”江停云默默住了嘴。
刘肃在吃食上比江停云讲究了许多,添上来的几道菜无不是色香味俱全的精致佳肴,勾得人食指大动。
江停云忍不住抖着手拿起筷子尝了两口,水平果然不是给自己做饭的厨娘可以比拟。
刘肃瞧她吃得艰难,抬头瞥了她一眼道:“再伤心也不能绝食,饿得没力气吃饭了吧。”
锻炼的事情万不能说,江停云无从反驳,只好讪讪一笑。刘肃略一示意,茯苓忙上前给江停云布菜。
两人各怀鬼胎地吃了饭,江停云一边坐在一旁漱口,一边看丫鬟们撤下饭菜,又端上几碟炸花生、拌藕片、煮笋干等下酒菜,并两只玉质酒杯。
这是要跟她把酒言欢么,江停云不认为他们两个有任何一起坐下来喝酒的必要,刘肃是吃错什么药了?
莫不是发现了字条的事情。若真如此,自己恐怕早就被他抓起来严刑拷打了……还是说进了京都,大皇子、二皇子和皇贵妃虎视眈眈,刘肃不好那么嚣张,改走怀柔路线了?
刘肃把一只酒杯分给江停云,拣了系着青色丝绦的酒壶给她倒上一杯酒,又从另一只系着黑色丝绦的酒壶中给自己倒了酒,举起酒杯来向江停云示意。
该不会是一杯毒酒吧,江停云握着酒杯,有些迟疑。
刘肃冷冷一笑,泼了自己杯子里的酒,拿起江停云面前的酒壶给自己倒满,口中说道:“我若想杀你,用不上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说完举起酒杯率先喝了。
江停云一笑,也不尴尬,两只手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这酒入口绵软,带着梅子清香,酒味极淡,更像是一种糖水,想是度数极低。
江停云的酒量极好,这个特质曾经帮助她在饭局上所向披靡。用小姨的话说,就是她完美地继承了她那个酒鬼父亲的劣质基因。小姨极看不得江停云喝酒,每每发现便会一连几星期不同她联系。
高中时候,她第一次跟那些前卫的同学们学会了喝酒,回家却被小姨狠狠打了一顿。小姨哭着怒斥,若不是在她出生的那一天,她的那个酒鬼父亲喝酒误事,她的妈妈也许就不会死。
从那以后,这件事就成为了江停云的梦魇。她喝得越多,脑子就越清醒,因为她绝不可以误事。
刘肃显然误解了江停云突如其来的低落,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地道:“逝者已矣。”
江停云心中一凛。刘肃这是在安慰她?当初杀了自己全家时怎么不见他来安慰,如今不过是死了一个嬷嬷,他怎么就假慈悲起来。
刘肃又伸手帮江停云把酒杯满上,待江停云举杯,方才试探道:“陶嬷嬷跟你相处不过两月有余,如今过世,你怎的如此伤心。”
江停云一口酒险些尽数喷了出来,她竟险些忘记失忆这件事。为了让陶嬷嬷过世这件事显得更加真实,她兢兢业业地哭了好几天,却不想适得其反,引起了刘肃的猜疑。
她镇定地把酒杯放下,低头哀婉道:“虽说记忆全失,可我一瞧见嬷嬷便觉得亲切。如今一想到嬷嬷跟着我,背井离乡来到京都,一天福也没享,就这么去了,我的心就像刀割一般疼……”
她这话说得夹枪带棒,刘肃听了长眉一挑,就要说话,却听江停云继续说道:“况且这几日以来,我总是感到半睡半醒,朦朦胧胧间仿佛看到一些往日画面。不记得时也就罢了,如今但凡想起些什么,更觉心酸……”
刘肃握着酒杯的手指一紧,上身前倾,迫近江停云,讶然道:“你都想起来些什么?”
江停云摇摇头:“都是些日常小事,对于豫王殿下想要的信息,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刘肃又坐了回去,默然片刻道:“想睡觉就多睡睡吧,只是饭须得按时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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