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凛最后也只抽了一半，“留着点给糕糕花，听说他把自己的储蓄罐都给你了？”
“是啊……”楚瑜顺口回答。
季凛又瞥了她一眼，形状好看的桃花眼睥过来，莫名给人一种凉飕飕的感觉。
楚瑜：“……”
怎么有种她坑小孩钱的错觉？
天地良心，糕糕给的钱她一个字都没花！
不过这事，两人默契地都没让楚惜月知道，毕竟楚瑜这位姨母有些圣母心更不缺钱，还超级疼糕糕，到时必然会说不用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现在，季凛确认收钱后，在自己的账本上划了笔，抬头看了楚瑜一眼，“最近发财了？”
“勉强算是吧。”楚瑜说，“我醒来后就在星网上写小说，前两天碰到个财大气粗的读者，给我的打赏分成后还有三十五万，索性凑个整，先还你五十万。”
“你放心，糕糕的抚养金我留着的。”
季凛：“这年头人傻钱多的蠢货真不少。”
楚瑜：“……”
陆·霸道种菜·蠢货·凉川：“……”
“倒也不失为一条赚钱的门路。”季凛说，“你的小说什么时候收费？人气如何？需不需要我再找人给你推广一波？”
“不用了！”楚瑜连忙回绝。
因为“霸道种菜”的接连大手笔，智脑这会已将“碧水江汀”（绿江自属作者交流论坛）上的腥风血雨告诉她了。
她现在连笔名带文都是黑红黑红的，再炒下去，真要糊了。
“上架的话……应该还要过段时间，到时候再看吧。”
打赏榜能飘红一周，别管是黑是红，《战神》如今数据不错，但读者粘合度未知，还有一点是即便之前爆了三万多，全文字数也不高，楚瑜准备再养几天，那会字数差不多七万，刚好赶在打赏榜最后那天顺V上架。
见楚瑜又自己的打算，季凛也不多干涉，“还有什么事？”
特意来找他，总不能就为了个面对面转账吧。
“写文那边可能会不太稳定，我想……我想找份其他的工作。”楚瑜饱含单亲妈妈的沧桑道，“我还有糕糕要养，虽然不一定能给糕糕最好的，但别人有的，糕糕绝对不能少！”
这是攀比上了？
季凛挑挑眉，“那别人的爸爸呢？”
“……”楚瑜哑声，“这个现在还真没有。”
季凛似轻勾唇角，笑了。
楚瑜最后总结，“总之糕糕那么小，未来花钱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就这样坐吃山空总是不行的。”
“我知道了。”
季凛说，男人唇畔极轻的笑意不见，他十指交叉，下巴抵住双手，看着楚瑜问，“你有什么大概的方向么？”
楚瑜和他的目光对上，随即……摇了摇头，理直气壮地回答。
“没有。”
她是穿越的，受到的教育不一样，原身学的那些她都不会啊！
楚瑜明显能感觉到季凛看她的视线里多了种鄙视的情绪，在这种注视下，楚瑜的气场越来越弱，跟被家长教育时的楚嘉阳小朋友一样低着脑袋，弱声试探道。
“要……要不我继续去做明星？”
反正不管哪个时代，明星来钱都挺快的……吧？
季凛以一种冷厉而挑剔的视线，将她从头到脚看两遍，最后直言。
“你做不了。”
“为什么？！”
楚瑜不服气了。
季凛也不跟她多解释，直接翻找出原身过往的影像资料给她。
楚瑜看得认真，先是一片郁郁葱葱的丛林，画质十分清楚，连叶子上的露珠都清晰可见，身形娇小的少女背过身站在那，看着似乎在拍亲近自然的返璞归真视频。
紧接着，突然从旁边窜出一只样貌丑陋的怪兽！
“呀~”楚瑜不由惊呼一声，“这在拍什么广告？怎么那么吓人？”
季凛没回答。
画面还在继续播放。
背对着镜头的少女像听到了声响，忽然一个转身，面对面朝快速朝这怪物冲了过去，竟然是想硬碰硬！
楚瑜的心狠狠揪了下。
吼——
怪兽足有三个少女那么高，两两相撞，少女岿然不动，就听怪兽发出一声怒吼，连周围参天的大树都震颤了，原来是少女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激光匕首，正狠狠扎在怪兽的眼睛里！
紧接着，就见少女迅速收刀，继续去捅它另一只眼。
她下手干净利落，拔刀时，溅起的血洒在她病态苍白的脸上，愈衬得唇色红到诡异，透过镜头，也能感觉到双眸里的冰冷刺骨。
楚瑜一下子就被这双眼睛摄住了，站在原地，无法动弹，甚至无法眨一下眼。
于此同时，还有奇怪的声音响起——
【漂亮！】
【现在镜头对准的是我们681号的楚瑜选手，让我们看看，她撞到一头吞云兽……。】
【楚选手当机立断直接捅瞎吞云兽的两只眼睛！动作非常利落。对比刚来逃.杀秀那会，现在楚选手的手法已经相当老练了。】
【楚选手身材娇小，力量也有所不足，捅瞎吞云兽的眼睛使它丧失视力，这是非常不错的战术……】
……
隔着屏幕，楚瑜和那双幽深的眼眸对望。
——那是一种极致的凶狠暴.戾，甚至在某些人眼底，那是美丽的。
楚瑜却看得全身鸡皮疙瘩战栗！
因为，画面里女孩那张冰冷到麻木的脸，赫然……是她啊！是她！！
“表……表哥……”楚瑜只感觉一股森寒浸透全身，她连牙齿都泛起颤意，本能地叫着身边人像要握住最后一缕光芒，“这，这是……？”
季凛关掉画面，神色平静。
“你觉得呢？”
“现在，你觉得自己是否能继续胜任这份‘明星’的工作？”
第8章 .美食直播第一步
“不可以！”
楚瑜惊叫出声，她的声音是嘶哑的，尖锐的，像是喉咙被撕扯到了极致，紧紧崩成一丝线，随时都可能“啪”地一声断裂。
连同她的神经一起。
——那是解说的声音。
第一次。
这是楚瑜穿越以来第一次，接收到了来自原身的记忆，脑海里那些血.腥残忍的画面纷纷闪过，更带给她一种眩晕感，楚瑜竭力稳住身形才勉强站住。
逃.杀秀！
她万没有想到，所谓的“明星”，竟然是去做逃.杀真人秀的明星!
那会原身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这太骇人听闻了！
但是很奇怪，随着这份记忆的涌现，楚瑜心底最初那些战栗的恐惧竟稍稍褪去了一些，更多地涌起了和画面里女孩一致的麻木感。
还有感同身受。
楚瑜阖眼，努力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平复那股压抑感，这才再度睁眼，声音依旧嘶哑地道，“对不起，我的情绪稍微有些失控……这份工作我可能无法胜任。”
季凛一直在边上观察着楚瑜，微敛的眼下带着几分深藏的探究，但他的神色始终是平静的，“我之前就觉得你不行，这条划去，换别的工作。”
冷质的嗓音竟给人几分安全感。
楚瑜僵硬地点头。
季凛又说，“你现在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继续下去也毫无用处，回去休息吧。至于工作的事，我有空会帮你再留意的。”
“谢谢表哥。”
楚瑜就这样木木地退出来，她意识神游，也顾不上会被季凛看穿多少，走几步，就撞上了在外边等着她的小包子。
“妈妈！”
小包子往她怀里扑，楚瑜本能地搂他，小包子年纪轻轻，心思却很敏锐，觉察到了到了她动作里的迟缓，抬头一看，就被楚瑜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妈妈？你怎么了？”小包子很紧张。
妈妈刚才是从舅舅的房里走出来，难道……舅舅欺负妈妈了？
但那是舅舅的话……
打不过！
小包子又气又急，脸颊鼓鼓。
这边的动静把楚惜月也吸引了过来，“阿瑜怎么啦？”
小包子深谙告黑状的诀窍，回头皱着个脸跟楚惜月说，“糕糕去洗了个澡，妈妈从舅舅房里出来，一会会的工夫，妈妈就变成这样了。”
如今的楚嘉阳小朋友绝对能在楚惜月那排到第一顺位，连季凛这个亲儿子都要稍稍靠后。
楚惜月也十分清楚楚瑜生活的不易。
楚瑜生母去得早，她原本是想把这孩子接过来当亲生女儿养的，可就这么个小女孩，性格又硬又倔，偏要留在那跟糟心的一大家子斗，叫她这个做姨母的想关心都鞭长莫及，后面为了赚钱还去做那么危险的事……
这孩子，实在缺钱，就不能跟她说一声吗？都是一家人，欠她人情还能比丢了性命更严重？
后面楚瑜出了车祸，肚皮里居然还揣了个！
那会楚惜月带着小包子，没少对着楚瑜的身体唉声叹气，不过好在现在醒了，眼看母子俩有个伴，未来日子还会越来越好，这又是怎么了？
楚惜月对亲儿子的性格还是很了解的，那么温温柔柔一个人当即怒道。
“这臭小子！从小就只知道欺负他表妹，阿瑜，姨母这就去教训他！糕糕，你带上妈妈等会就站在一边好好看着。”
“好的。”小包子眨了眨眼，就去拉楚瑜，“妈妈，我们跟姨外祖母走。”
“不是——”
楚瑜赶忙将这一大一小拉住，两个人，两双好看的眼睛就这样盯着楚瑜看，瞧得她再也不能沉浸在先前的情绪里。
她先安抚般摸摸小包子的脑袋，才对楚惜月说，“姨母，表哥没有欺负我。”
楚惜月一脸“你不用替他打掩护”的看破一切模样，小包子也在边上拽了拽她的衣角，示意楚瑜不用害怕，现在他们也是有姨外祖母撑腰的人。
楚瑜哭笑不得，唯有解释，“是真的。我有点事要拜托表哥，然后他跟我看了我以前参加……真人秀的视频，我稍微有点被吓到，缓不过来。”
楚惜月是个性情温顺的人，对逃.杀真人秀也心有余悸，终于是信了。
“好端端的，他给你看那些做什么？”楚惜月再度提出质疑，“是不是又想吓你了？”
“跟表哥没关系，是我自己提起的。”楚瑜主动把锅往身上揽。
还好，楚惜月也没追究，却拉着楚瑜的手，颇为语重心长道，“阿瑜，你现在那么大个人了，姨母也不是想跟你说教，你原来做的那些赚钱的路子……真的不适合，现在你刚好失忆，索性全忘了吧，别再去想了。”
说着，她朝旁边萌萌哒的小包子看了眼，“何况如今你和糕糕母子俩是两个人了，你不想着自己，总得为糕糕考虑下吧？我是喜欢糕糕这孩子，也愿意帮着你照顾他，但总有些感情是旁人不可替代的。”
“姨母说这些，你明白吗？”
楚瑜沉默片刻，也往小包子那看了看。
小包子尽管聪明，但年纪尚小，似懂非懂，但听到楚惜月提到自己名字，还是乖乖巧巧站在那边，和楚瑜视线对上，就软乎乎地说。
“糕糕乖乖的，妈妈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用太担心糕糕。”
“看看，看看——”楚惜月说，“糕糕多乖，你们俩的角色完全反过来了。”
为表鼓励，楚瑜又在楚嘉阳小朋友的脑袋上摸了记，才转向楚惜月，“姨母，我都明白的。原来那些我不会再做，也都跟表哥说清楚了，您要不信可以去问他，总之……别担心，我总是想着您和糕糕的。”
楚惜月辨别她的神色不似说谎，点点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好了，回去休息吧，我去问问你表哥。”
楚瑜：“……”
居然还不是完全相信她么？！
楚瑜不禁开始怀疑，原身的信用度究竟是有多差……
楚瑜把包子领回房。
“妈妈，你蹲下来一点。”小包子眨巴着漂亮的蓝眼睛说。
楚瑜蹲下。
“吧唧”——
小包子踮脚在她脸上亲了口，“妈妈这样就不难过了。”
“谢谢糕糕。”楚瑜也笑着反亲了他一下，“给糕糕的奖励。”
小包子咯咯地笑，声音清脆欢快，他的眼眸湛蓝湛蓝的像海上的天空，澄澈无垢，楚瑜瞧着瞧着，心底最后的那思莫名的阴霾也渐渐散去。
无论原身如何，如今这具身体是交给她在管理，将来的日子如何，都得由她来过。
回过神，楚瑜就抖个被子的工夫，小包子手里便多了份营养液，他乖巧地坐在那，半仰着头，慢慢地喝着。
小小年纪，不知怎么动作却带着股好看的优雅。
不对，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
楚瑜忙走过去，“糕糕晚上没吃饱吗？”
这不应该啊。
还好就一会功夫，小包子只喝了小袋子的五分之一不到。
“吃饱了。”他奶声奶气地回答，“但糕糕要吃多多，这样才能快点长高高，反过来帮助妈妈，妈妈就不用再那么辛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