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很多妖精?”周然想起止宴从前说过的一句话——什么都可以是妖精。
灵娘自然点头,回忆了一下,眼神有些向往,“以前可太多妖精了吧,这山上大,我们被孕育出来,不过我不算年长诶,不知道更早以前是什么样子。”
“那你见过我这样的人类吗!”
“我听过我也知道,但我只见过妖精。”灵娘想了想,又说:“以前有很多关于人类的故事。”
故事也没用啊,那不都得是古代人的故事了,叹叹气,周然不想这些飘渺的东西。
不知道想了啥,周然扭头,左右望望,又失望的收回目光,“灵娘?另一只老虎还没有回来吗?”
灵娘有些诧异:“你想见他?”
“那倒不是,不过我想知道……他今天带回了什么花瓶。”
灵娘的屋子里,有一面墙被打成了橱窗,上面摆满了花瓶,每一个花瓶都不一样,各种颜色各种风格,都统一的好看,周然也想知道,这只大老虎还会带回来什么。
“他会出去很久。”
“啊…”周然想象不出来和自己老公异地恋,就问:“那你不想他?”
灵娘笑:“他带回来的花瓶更好看啊。”
她这样子,理所当然极了,周然也笑了,“行吧,我下次再来找你玩呀,顺便看看他回来没有。”
“好,”灵娘把衣服叠起来,“你在和我说多点,你的……”
把视线放在门外的止宴身上,有些不好使用措辞,她不知道这个人类和他的关系。
周然以为她忘了止宴名字,“你说我的好朋友止宴吗?也是,那我去找他啦。”
抱起衣服转身,门外身影一如既往,周然走过去,一边抬头,小声地说:“我们快走吧。”
她还想知道止宴会不会妖法呢!
周然靠近,抱着一大堆衣服,止宴顺手接了过来,两人齐步并排,一高一矮。
穿过竹林,又来到开满枝子的小路,周围的一切都很平静。
周然轻拉了下止宴袖子,“你是会妖法吗!!”
“妖法?”
人类的嘴里总能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词。
“就是就是,就是那个让老虎耳朵突然说话的那个。”
周然尽量描述。
止宴听懂了,轻声解释:“这是灵力。”
那也差不多了,周然羡慕,两只手绕在后腰扯着,摆了摆身体:“真神奇啊,我也想要。”
像什么修仙小说,一出手就哗啦哗啦。
“那你为什么要对老虎耳朵用灵力?”周然又看止宴,心里忍不住想岔,不会真的是什么傀儡玩偶?
“她灵力枯竭,已经是半休眠状态了。”
“半休眠?”
“当体内的灵力流逝到一定程度,妖精不在健康,会无法维持人形,这很长一段时间里,妖精处于休眠的状态。”
所以老虎耳朵是修炼不精?周然试着套用了下小说套路理解,叹气,她也好想修炼。
可惜也只能是想想了。
稍稍有些纳闷,才出神一下,她发现周围人没了——一旁的兔耳朵趁着她出神,怎么又跑去摘花了!
熟悉的大花摆在空中,周然谨慎,没接:“你不会又有什么要科普。”
这枝花枝子显然是精心挑选出来的,比先前那朵更大束,也更加莹润,仿佛月光流转,镀在上空。
可周然并不想,辣手摧花。
与第一次看见花的欣喜不一样,人类这次显然没那么激动,先前花枝子散开的那一刻,人类就有些不开心。
所以他重新摘下一朵,他……并不喜欢人类的眼睛黯淡下去。
止宴看着周然,不知如何才能让她开心起来:“你不喜欢吗?”
“没有啊,你是因为先前把那朵花吹散了怕我不开心吗?没关系的,那我就接过来吧。”
“不过它迟早会散开诶,”周然摸摸小花瓣,感叹:“如果能不那么脆弱,不会凋谢就好了。”
她这才发现其实一切都有预兆,就比如这周围,抬眼望去第一眼是看见花的艳,但细细一看,这地上,石板上,散开的花瓣一层叠一层。
她现在拿着花,走出竹林,大概也就散了。
“花都是有花期的,”止宴不明白人类为何会这样想,但还是努力安慰她:“还有很多花同样好看,不会受风凋谢。”
周然半点没被安慰到:“可是花枝子受风就会凋谢,怪不得花期这么长,但凡她只能开一个月那不得花影子都看不见。”
“或许,可以用外力因素干扰。”止宴想办法,给周然出主意。
“那有什么好的外力因素,难道要把它放进玻璃罩子罩起来?那也没赏花的感觉了。”
不知道为什么,周然莫名想杠:“你看我们这周围的花枝子,外面那么一大片竹林,还有这么多蓝色大叶子护着,还不是掉了这么多花瓣。”
周然拍拍手中的花,看着它散开,一瞬间流逝于手中。
“我突然觉得花枝子也没这么好看了,如果是我喜欢,那我还得追求不会枯萎也不会凋谢的花,我就想它长存,才不要花期。”
人类说话,张扬又娇纵。
这世间没有不会凋谢的花,没有什么能一直长存,止宴想和她讲道理,可话到嘴边,又沉默住。
“你怎么不说话?”
兔耳朵沉默的有些奇怪,怕不是被她杠哑了?
“好啦好啦,”周然拉拉止宴袖子,“其实我也知道,我追求的这种只能是假花了。”
第12章 第12天
习惯大抵真是一种可怕,至少在穿过来的第一天里,周然是没有想过自己能对未来做出假设。
她摇着头,一边嫌弃。
眼前火势渐小,周然又给里面添了根柴火,她眼巴巴望着这锅水,因为她真的,再也没洗过热水澡了。
永远都是擦身体擦身体,半个月了她的天啊,迟早臭死在这个山洞里。
反观兔耳朵,永远清清爽爽的样子。
不是,她就奇了怪了,明明他们每天基本都是在一起的,怎么偏偏他就这么干净。
要说止宴确实经常消失一会儿,想到这里,周然站起来,闯入止宴发呆的视线中。
“止宴?”周然浅笑一下:“你每天晚上走,是偷偷去洗澡了吗!”
人类歪头,双手叉腰,从止宴的视线望过去,她微微炸毛。
已经有了一点饲养“经验”的止宴对于这个问题,竟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知道人类很讨厌水,就如同罗斯的那些宠物一样,讨厌洗澡,讨厌湿漉漉。
在刚决定饲养她没有任何经验的时候,人类因为落进水里,很伤心。
也…很可怜。
人类其实很郁闷,郁闷到只想把自己藏起来。
止宴爱好干净,只是在养宠物以后才发现,好像她脏一点,自己也不会多介意。
所以他现在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沉默是金,兔子耳朵不说话,但和他相处也半月了,周然很容易就能弄懂他的心思。
“好啊—— ”周然走进,仰起脑袋直直看着那双红色眼睛:“你果然是偷偷去洗澡了!”
止宴无措:“我……”
“你什么时候也带我去去好不好!!”周然一边说着,已经开始畅想:“你们妖精怎么洗澡呀?”
“……?”有些犹豫,可看着周然一脸就应该这样的样子,止宴还是开口:“你,不怕水?”
周然继续理所当然:“洗澡多开心啊为什么要怕?”
她说话的语气如常,眼睛里神采奕奕,如同很多个瞬间里一样,亮晶晶的。
止宴发现自己又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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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上有一处汤泉,石块堆砌起一个不规则方形,方形里水波荡荡,烟雾缭绕外,一颗巨大的桃花树坐落于旁,粗壮的树根盘绕于底层。
这是一个依树而存在的天然汤泉池。
可惜位置毕竟偏僻,上来的那一段路,几乎没用落脚的空地,全是碎石,野木丛。
周然有些无措地看止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起头不在看见兔耳朵的背影,如果前面有人在等她,周然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踩踩。
她费力地往上面走,可双手捧着东西,平衡感失控,每一步都摇摇晃晃。
虽然没摔就是了,可这上面还有一个坡,只是稍稍没稳住,身体就不自觉的往旁边倒。
周然惊呼,差点把手里的衣服扔掉:“哎呀止宴止宴!!”
好在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将她往旁边倒。
周然才勉强停下,可碎石块多,踩在上面,怎么走不够稳。
她有些难办。
这要怎么办呢~她只好把心思放在止宴身上。
“这里的碎石块也太多了,还有这么多草丛,真不好走路啊,你说是不是止宴。”周然看他。
止宴也看着周然,人类今天格外兴奋,在山洞里念叨了一个下午,这个时候连抱怨都不会低落。
他点头:“是。”
“那怎么办呢…要不然我牵你呀。”周然伸出小爪爪,把手背翻了个面,手掌对着止宴,手指轻微弯曲。
她手不大,粉□□白的颜色,四根手指一边还往上勾了勾。
止宴顿了一下,不懂为什么只是被她看着,会觉得很热。
在周然注视下,止宴抬起手,可落在半空中迟迟没有再往下。
周然看了他一眼,抬手一把给兔耳朵手抓了下来,她往上伸得那一刻,完全忘了兔耳朵是一个男妖精。
是完全不同的触感。
微凉,摸起来很滑溜?
总之周然有些不自然,她二十五年来,很少主动摸男人手。
可是摸都摸了,周然也就顺势拉扯下来,但她有些不知道下一个动作。
下一个瞬间,手像是被翻了一个面,从原本抓着兔耳朵的手指,到兔耳朵用手掌将她的手裹起来。
微热,被包裹住的感觉让她有些难受。
不是那种难受,就是……心里难受。
好像也不是难受,别扭。
周然被止宴拉着走,能明显感受到止宴臂膀的力度,然后从紧握住她的手掌,延伸过去。
每一步都很稳,她抬头,能看见他侧脸,长发如墨,明明他给人的感觉应该是……陌上公子。
可是莫名呆呆的,很安心。
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自然景象,站在这里,四周全是白雾,夹杂着些许水汽,浮在空中时,全是浪漫因子。
那桃花也艳,满树皆是桃红,一截树枝延伸下来,延伸进汤泉里,桃粉色湿漉漉,更艳丽了。
周然一看见这里,忍不住松开了止宴的手,不由得走近,往前在蹲下,手指抚进去,试探了一下水温。
有点偏热。
可是真的好神奇啊,看似危险丛生的地方,细细剥开,能发现这里酝酿出好多好多的美丽。
还是得感谢兔耳朵,周然望望旁边,没看见他人,一转头,他还在原地,低着头不知道看什么。
他发丝垂落下来,乖巧的搭在肩膀上,遮住了一些脸。
这副样子……周然眼睛亮了,走到他面前仰望他,“止宴!我给你扎头发吧!!”
怕他不同意,称着他开口前,周然自顾自解释:“你看,今天是要泡温泉的,要轻松一点嘛,头发一直泡着多不舒服,我帮你捆起来,然后你在进去泡,泡完了在洗头发。”
她一口气说完,发现兔耳朵没回,于是周然伸出食指指尖,戳戳兔耳朵手腕,歪头:“怎么样啊?”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手腕上微热,手指轻颤,耳边是清脆甜腻的声音,止宴无法拒绝。
他低下头看周然,红色眼睛中只有她的身影。
只是迟疑了一下:“那…我要怎么样?”
答应了答应了好吗!!
周然手已经蠢蠢欲动,马上就可以和兔耳朵贴贴。
那么……嗯……
周然左右看了一下,最后目光停在汤泉池下:“你要不先泡进去吧!”
止宴没有犹豫,脱下外袍,往汤泉里走,此刻,他身上只剩一件单衣,不知道为什么,周然有点小怂,得亏他没继续脱。
可是,被水淋湿以后,白色单衣半透不透,抬眼望过去,水雾朦胧里,周然脸微红,叫了下:“止宴,你可以坐下来啦。”
她也走过去,这外边围了一层平滑的石头,周然脱下鞋子,小心翼翼地扶着石头往下坐,脚放进汤泉中,就挨在止宴旁边。
搓搓手,周然笑。
来了来了,她最爱给别人弄头发了。
手先放在止宴头顶,有意无意的,周然往头的两侧,原先那兔耳朵长出来的地方摸,还好奇地揉一揉,然后感受到止宴瞬间僵硬了。
周然也僵硬了,像是发现自己干了坏事一样,飞快换了一个地方,也不说话,心虚地假装给他梳顺头发。
兔耳朵发质太好,只是把指缝放进去,撩起几根头发,感受它自己的滑动。
周然摸摸着摸摸那的,才想起来自己的“任务”。
探头,周然无意识的贴着止宴颈侧说话:“止宴,你的簪子呢!”
这个视角,她看不清止宴的眼睛,只觉得他好像很沉默,这份沉默不同于以往,让周然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好在没过一会儿,从水中伸出一只手,一根檀木木簪夹杂着水滴,浮现出来。
周然伸手取了过来,开始用木簪在止宴头上比划,她用两只手绕过去细心把止宴所有头发都抓了起来,有时不小心碰到他脖子。
周然摆弄了一会儿,先是用木簪把所有头发绕起来,然后一插,好吧,一点也不稳。
她又换了个办法,学着记忆里的那些短视频博主,可总是不稳,兔耳朵头发好多,周然发现自己就是个完完全全手残党。
唉,摸完头发都没动力了。
要不这样?
周然又探头,这次动作大了些,止宴只感觉自己脖侧热气呼来呼去,和她的手一样不规矩,弄得他有些痒。
他应该是不喜欢这样接触的,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人东西,更别说这样……弄他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