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去拙哈哈笑了几声:“我身为大渝的大将军,怎么可能不会武功呢?统领大人简直在说笑。”
吴统领这么一说,单公公也注意到这一点了。单公公气急败坏:“武将军,陛下有旨,诛杀无垢司奚敏!”他说着亮出了那块明黄色的令牌。
武去拙说道:“这块令牌,真是陛下给你的?”
单公公的手一抖:“武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吴统领察觉到单公公的不对劲了,但是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听着武去拙和单公公的对话。
“这令牌究竟是不是陛下给的,我们去见他一见,问他一问,便知道了。”武去拙的笑容渐渐淡去。
“奚敏联合周欢逃狱,如今周欢已经被擒,奚敏自然也逃不掉!”单公公大喊。
“我也没想着跑。”奚敏说道,“我说了我要见陛下。”
该确认的东西都已经确认下来,是时候见皇帝,也是时候对卢尚书进行反击了。就是不知道,这个时候卢尚书还能有什么后路。
听了奚敏的话,吴统领大手一挥,也不纠结多余的问题了:“既然如此,便带奚大人去见陛下吧。”
单公公一听,更急了:“吴大人!”
武去拙道:“单公公也跟着我们一起去见陛下吧。对了,单公公可得收好你手里的那块令牌。”
……
御书房内,御林军林立,周欢被绳索捆住,跪在地上。
奚敏被押进来的时候,周欢看了她一眼,但瞧奚敏和武去拙在一起,又神色淡定,他便松了口气。
行礼后,吴统领大声报告:“陛下,末将已将逃狱者奚敏带回。”
皇帝冷眼看着奚敏,说道:“出息了啊,奚敏,周欢,身为无垢司的首领,逃狱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
周欢不慌不忙,嘿嘿笑了笑:“陛下,这不是失败了嘛。没办法,陛下英明,我们做什么都逃不过陛下的网。”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笑得出来,奚敏无奈地轻叹一口气。
“陛下容禀,臣逃狱是有原因的,请陛下听臣把话说完后,再处置臣。”奚敏走到周欢前面,跪下去,高声说道。
“逃狱你还有借口了?”皇帝盯着她。
“陛下,尚氏和平西王造反的案子另有隐情。”
奚敏的话未说完,一支箭迅猛地刺向她的后背,好在武去拙反应快,夺过侍卫手里的□□,打偏了暗箭。
“有刺客,护驾!”单公公尖声喊。
眼见着御书房内的御林军要动,武去拙立刻制服单公公,喊道:“没有刺客,都静下来!陛下,臣出去追。”
说罢不等皇帝指示,他便转身而去。
皇帝气极反笑:“一个个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奚敏回头看了看地上的暗箭,平复心情后看向皇帝,朗声说道:“陛下,平西王没有造反,尚氏也没有勾结平西王,他们都是被冤枉的,而这一切都是卢尚书的手笔!”
皇帝没有说话,屋内的御林军们都安安静静的。
奚敏直视皇帝。
“朕没记错的话,这件案子是周欢一手查办的。怎么,如今你们师兄妹二人有了不同的调查结果?”皇帝起身,扫视殿下。
“是。”周欢忙道,“陛下,当初是臣轻信了卢尚书的话,冤枉了尚氏和平西王。”
“尚氏亡了,平西王一家也被诛了九族,如果这真是冤案,周欢……”皇帝的眼神变得凌厉,“你可知你害死了多少人?”
周欢愣住,奚敏也沉默。
皇帝说得对,尚氏和平西王一家的死,和周欢也有关。如果不是周欢轻信了卢尚书交来的“证据”,尚氏和平西王一家根本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尽管在奚敏重查尚氏冤案的过程中,周欢帮了奚敏不少,但是照皇帝那么说,周欢也该是她的仇人。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
“陛下。”奚敏的眼神坚定,“臣有卢尚书陷害尚氏和平西王的证据,请陛下鉴之。”
“你就这么不给你师兄的面子,不想想此事过后他的颜面?”皇帝问。
周欢断案如神,从未出过差错,一旦奚敏推翻了周欢曾经查的案子,那么他在朝臣甚至百信眼里的威望,将大打折扣。
奚敏没说话,但是周欢的声音却从后边传来。
“陛下,臣只是个查案的,臣不需要面子。如果尚氏和平西王的案子真的另有隐情,臣当然希望有人能站出来解释清楚。臣是无垢司的首领,更是无垢司的捕快,身为捕快,臣希望天下没有冤案,也希望冤死的人不要永远地被世人误解。”
周欢的语气铿锵有力,态度坚定。
“陛下,臣犯了错,臣会弥补和承担,但臣不会逃避。阿敏对这件案子存疑,所以一直都在重查,这不仅是她身为捕快的职责,也是她作为臣的师妹,不愿看到臣身负亡魂而不自知的善心。”
“如今,既然阿敏有了推翻冤案的证据,还请陛下容她禀报。”
皇帝听着周欢的话,沉默良久。终于,皇帝将目光从周欢身上转移到奚敏身上:“那你倒是说说看,这桩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请陛下移驾卢府。”奚敏抬起头。
第24章 事变
前往卢府的路上,陈震出现了,他交给奚敏一个木盒子后便回了无垢司。
快到卢府时,皇帝让心不在焉的单公公去通知卢尚书出来接驾,单公公踉踉跄跄又面带喜色地跑了。
来到卢府,果然看到卢尚书穿好官袍,亲自出来了。行礼后,卢尚书带着皇帝等人去了卢府大厅。
“陛下深夜前来,臣惶恐不知所为何事。”卢尚书作揖,躬身道。
“朕听奚大人说,尚氏没有勾结平西王,平西王也没有造反。她还说,是你冤枉了尚氏和平西王。”皇帝坐在主位上,淡淡地看着卢尚书,“卢大人,你有什么想说的?”
卢尚书连忙跪了下去,大喊“冤枉”,他说道:“陛下,臣老实本分,实在不懂奚大人为何要冤枉臣。再说了,尚氏和平西王的案子不是周大人一手查办的吗,奚大人是周大人的师妹,难不成还不相信自己师兄的办案手段?”
奚敏不想和他废话,直接让周欢打开了木盒子。木盒子内赫然放着一道圣旨,一份奏章和一柄黑铁断剑。
奚敏将圣旨取出,捧到皇帝面前,说道:“陛下,请看这份圣旨。”
皇帝看了奚敏一眼,才接过圣旨打开来看。皇帝看着圣旨,眉越蹙越紧:“朕从未下过这道指令。更何况,这份圣旨的内容是让平西王率军进京救驾,可是那段时间京城安好,根本不需要救驾。”
奚敏说道:“陛下,有人模仿您的笔迹写这份圣旨,且偷了您的玉玺盖了章。”
皇帝闻言,霎时恼羞成怒。
“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做这种事情?”周欢故意来了这么一句。
“是卢尚书。”奚敏看向卢尚书。
卢尚书本来漫不经心地听着奚敏说话,这会儿突然被她点名,卢尚书做出一副惊讶疑惑的样子。
卢尚书悠悠道:“奚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身为陛下的臣子,怎么可能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再者,我除了上早朝,其余时候从不进宫的,我哪来时间做这种事?”
卢尚书说这些话的时候,皇帝身后的单公公瑟瑟发抖。
奚敏没有理会卢尚书,而是从怀中拿出两份卷宗,将其中一份递给皇帝。
“陛下,卢尚书的确没有亲手模仿您的笔迹写下那些字,也没有亲自偷玉玺盖章,那是因为,这一切都是他指示您身边的单公公做的。”奚敏说道,“这份卷宗有单公公进出御书房的记录。太成八年七月三十卯时,单公公趁陛下上早朝的时候进入了御书房,半炷香后单公公才从御书房内出来。”
皇帝看完卷宗上的记录后,转头看向单公公。单公公恰好抬头对上了皇帝的眼睛,单公公一个心慌,肩膀跳了跳。
“而那份圣旨上的落款时间,正是太成八年七月三十。”奚敏补充。
“陛下,奚大人这么说,末将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吴统领突然站出来说道,“方才在宫里,在末将带兵捉拿奚大人的时候,单公公拿出您的令牌,说是奉您的旨意让末将当场诛杀奚大人。”
单公公连连给卢尚书使眼色,可是卢尚书却当没看见,将头转到了另一边。
皇帝顿时恼怒了:“朕倒是成了替人受过之人了。”
又是模仿皇帝笔迹,又是偷皇帝玉玺和令牌的,单公公的下场定然悲惨。
“就算如此,那也只能证明那份假圣旨和单公公有关,跟我有什么联系呢?”卢尚书挑了挑眉。
不等奚敏开口,皇帝身后的单公公先吼起来了。
“卢大人,您不能把我撇到一边啊!”单公公一边喊着,一边冲向卢尚书,看样子是想寻求对方的庇佑。
可是不等单公公靠近卢尚书,他就被吴统领一把拽过来,押住了。而单公公这么一闹,卢尚书就没办法解释了。
皇帝黑着脸,气得说不出话来。
奚敏拿出一份奏章,说道:“这份奏章,是卢尚书写给平安县县令谈大人的,臣查过了,这位谈大人此前是半夏县的县丞,前段时间不知为何被调往平安县。”奚敏说着,将奏章递给了皇帝,“请陛下过目。”
皇帝瞪着卢尚书,拿过奏章,快速浏览一番。
“卢尚书利诱谈县令,让他出面陷害尚大人勾结平西王谋反。陛下您知道的,半夏县是平西王大军经过的第一个县城,由半夏县的官员出头指证尚大人和平西王,最具说服力。”奚敏说道。
皇帝抬头看卢尚书,此时皇帝的脸色已经没那么难看了。
皇帝冷笑一声,问卢尚书:“这上面有你的私印,字迹也和你的一模一样,你想如何解释?”
卢尚书不疾不徐地回答道:“陛下,或许那私印是臣的,但是臣从未给半夏县的人写过奏章。臣猜测,臣应该是遭遇了和陛下一样的事情,那就是臣的私印被人偷了,然后有人模仿了臣的笔迹。”
奚敏嗤笑一声,心想卢尚书真会编。
不过……看到卢尚书一点儿也不着急的模样,奚敏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难不成,卢尚书还留有后手?
“再说了,臣的私印在一个月前就已经不见了,这怎么可能是臣按下的私印呢?”卢尚书继续道。
皇帝显然不信任卢尚书了,他将奏章丢到卢尚书的面前,冷眼看着卢尚书。
这时,奚敏递给皇帝第二份卷宗,说道:“陛下,这份卷宗来自印宝房,上面记录了卢尚书每一个私印的雕刻时间。卢尚书说他的私印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弄丢了,可是您看卷宗上的时间记录,他在把私印弄丢之前就已经去印宝房登记了要重新雕刻一份私印。”
奚敏说罢看向卢尚书,卢尚书还是那副淡然自若的模样。
“哦哟,卢尚书为何要提前重刻私印啊,莫非卢尚书您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提早知道了自己的私印会搞丢?”周欢阴阳怪气地笑道。
“这不是以防万一嘛!”卢尚书乐呵呵地说道。
“陛下,还有这柄断剑。”奚敏将木盒子里最后的物品呈出,“这断剑是黑铁材质,陛下您知道的,黑铁剑只有中卫军的三位统领才有,而臣今日已经确认,这柄断剑是王马统领的。只不过……王马统领已于今日下午已经死了。”
王马的死讯在场的人都知道了,所以奚敏就那么简单地提了一句。
奚敏继续说道:“陛下可还记得于道促将军?他是在尚氏和平西王的冤案中,唯一一个逃出来的人。在于将军死之前,王马找到了于将军,王马与对方交手后被于将军斩断了黑铁剑。于将军自知他离死期不远,便留下线索,让臣能够找到他及其拼死保护的假圣旨、奏章和断剑。”
奚敏说到这里,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就算清楚了。
皇帝这次也不问卢尚书还想怎么解释了,他逐渐平复了心情,面无表情地看着卢尚书。
“陛下,如今真相大白,请陛下圣裁!”奚敏跪下,作揖道。
“臣查案有误,一切听凭陛下发落。”周欢也跪了下去。
卢尚书看着皇帝,咧嘴笑了。
皇帝见状蹙眉,就在这时,卢尚书突然迅速地从怀中掏出几枚大的弹丸,将其砸在地上。屋内霎时起雾,白色的烟雾弥散开来,很快便占据了整个空间。白烟浓浓,熏得人睁不开眼睛,呛得人直咳嗽。
吴统领大喊着“保护陛下”,奚敏和周欢立刻起身,在浓密的烟雾中寻找卢尚书的身影,可是卢尚书已经不见了踪迹。
事情发生得猝不及防,厅内的一些人惊慌失措。
“先出屋子!”奚敏锁眉,捂着口鼻大喊。
吴统领护着皇帝最先离开大厅,奚敏和周欢随后,剩下的人陆续出来。
“卢尚书真是疯了!”吴统领蹙眉,“若是束手就擒,陛下还会看在他多年劳苦功高的面子上留他全尸,如今他居然敢来这么一手!”
奚敏心中却了然。
难怪刚才对峙的时候,卢尚书不慌不忙,一点儿慌张害怕的情绪都没有,原来是早有准备。
奚敏上前一步,说道:“请陛下即刻派人将卢尚书捉拿归案。”
卢尚书一介文人,肯定跑不远。
周欢道:“陛下,臣带人搜府。”
吴统领也道:“末将这就让人监视所有城门,以防万一,绝不让卢尚书出城。”
皇帝点头同意,二人立刻带人办事。周欢和吴统领刚走不久,武去拙便拖着一个黑衣人过来了。黑衣人被捆绑住,现在是昏迷状态。
武去拙将黑衣人丢到中间,说道:“陛下,这人就是放暗箭要杀奚大人的刺客,估计是卢尚书派去的。”
奚敏看了黑衣人一眼,道:“卢尚书没有提早出府,应该是在等此人的消息,如果他成功刺杀我,卢尚书就不用跑了。只不过刺客失败了,武将军去追他,才让卢尚书没能及时收到消息,没能提早撤走。”
可是卢尚书留了后手,这不,还是让他给溜了。但奚敏也不着急,因为卢尚书不可能逃得掉。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尚氏一案有问题的?”皇帝问奚敏。
“前段时间臣坠湖昏迷,没能与师兄一起调查此案,之后师兄将案子的前因后果说给臣听,臣听了以后就觉得此案另有蹊跷了。”奚敏知道皇帝会这么问,便将提早准备好的答案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