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欢总觉得哪儿怪怪的,他不怀好意地注视着武去拙。武去拙对上他的眼睛,对他微微一笑,让周欢觉得这小子的假笑装得比他的还真。
“我会注意安全的,你就放心吧。”奚敏对周欢道。
奚敏是没出过京城,但尚贤可是个常年在外,户外生活经验丰富的人。
“那……你们准备去哪儿?”周欢知道劝不住奚敏,也就不再多说了。
“去新平镇。”武去拙答,“其实离京城也不算太远。”
新平是一个小镇,也是于道促将军的故乡。据说于道促当了将军以后,新平镇很快就发展起来,不过于将军出事后,新平镇又衰落了。
周欢看了看武去拙,又看向奚敏:“什么时候回来?”
第8章 前往
奚敏道:“事情办完就回来。具体时间不确定。”
周欢想问办什么事儿,但又觉得奚敏不会回答,所以也就懒得问了。三人闲聊一段时间后,武去拙就说要走了。奚敏要送武去拙,周欢却不顾自己身上有伤,非要由他来送武去拙,奚敏知道周欢是想和武去拙单独说几句话,就同意了。
武去拙和周欢出了奚敏的院子,周欢瞥了武去拙一眼,说道:“武将军跟我师妹说了什么,居然让她愿意跟着你出远门。”
武去拙道:“这我可得解释清楚。不是我要奚大人跟我一起出门,是奚大人想去新平镇,我呢,就带个路。”
好像是的……周欢想起那天在定远将军府时,还是阿□□动提出要和武将军谈话的。
周欢蹙眉:“武将军可知阿敏去新平镇所为何事?”
武去拙摊了摊手:“我就是个带路的,我怎会知道。”
周欢不说话了,他将武去拙送到无垢司的大门口,二人互道告辞后便分开了。周欢回了奚敏那儿,奚敏正玩着茶杯,看样子是在等他回来。
奚敏看到周欢进来便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走向周欢:“你的伤势如何?是不是在浪山被人打伤的?伤你的人是不是一个聋子?”
周欢顿了一下,才慢慢回答:“也不算严重,养个十天半个月就能痊愈。我确实是在浪山被人所伤。我和那人交手,的确发现了对方听不见声音。”
奚敏若有所思。
“等等,阿敏你怎知那人听不见声音?”周欢问完,忽然就反应过来了,“你昨天说,卢尚书身边有两个高手,这个人不会就是其中之一吧?你知道他会跟踪我?为什么?”他自问自答,“我明白了,昨夜你让我帮你引走卢尚书,你则趁机去卢府,之后卢尚书就察觉到了你我的不对劲,所以派了人监视我们?”
奚敏看着他,点了点头。
昨夜之举已经让卢尚书怀疑上了奚敏,而今日再探卢府,得知消息后的卢尚书肯定会视奚敏为眼中钉肉中刺,甚至会想尽一切办法除掉奚敏。
“是。”奚敏承认道,“其实我让你去浪山,是想让你引开那个聋子。”
“难怪你强调要让我从大门口走。”周欢道。
“你……”奚敏抬头,小心地看他,“不生气?”
“生气什么,你利用我?”周欢一笑,“没必要,你这么做必然有你的道理。再说了,反正我也没吃什么亏。”
没吃亏吗?奚敏看了看周欢的伤口。
周欢见状笑道:“没事儿啊。就是下次阿敏需要我帮忙的时候记得提前告诉我一下,我又不是不帮你。”他指了指自己的伤口,“好歹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吧,不然下次又得受伤。”
奚敏轻声笑了笑。
“好了,说正事。”奚敏很快就收起笑容,“你这次去浪山,有何发现?”
周欢轻咳一声,开始慢悠悠地跟奚敏说着自己在浪山的经历。
“我去检查了那个高台,确实有问题。第二层到第三层的台阶被人动了手脚。最可疑的地方是,有两层台阶的质地和其他台阶不同……”
周欢将自己所见所想都告诉了奚敏,最后他说:“若非你坚持让我调查定远将军的案子,或许定远将军就那么糊里糊涂地死了。”
事实上,当初奚敏让周欢查定远将军的案子,并不是她替定远将军感到不公,毕竟她自己家的事情都没处理好,怎么可能费心思管别人的事情。
她只是想通过这个案子利用周欢罢了。
只是现在看来,她压根没必要忽悠周欢。周欢很信任奚敏大人,她大可以直接跟周欢商量这些事情。
但不管怎么样,如今他们确定了定远将军的死有问题,就不会也不能袖手旁观,更不允许让凶手逍遥法外。
“浪山在定远将军死后就被封了,我今日是以无垢司查案的名义进去的。”周欢说,“监守浪山的首领会将此事禀告给陛下,所以我得留下来应对陛下,就不陪你出京城了。”
奚敏哭笑不得。
怎么又扯到那件事儿上去了。
“更何况……”周欢继续说,“伤我的那个刺客是偷偷入山的,他杀了三个守山的侍卫。此事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草草了事。”
奚敏点点头:“我明白。那,定远将军的事情你多操心。”
周欢含笑道:“放心吧,这世上还没有我查不清楚的案子。”
奚敏这次没回应他。
尚家的案子,他不就没查清么?
吃过晚饭,奚敏开始收拾东西,做好明日一早就出京城的准备。周欢靠在她的门口,跟奚敏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次日一早,奚敏背上包袱来到无垢司大门,却没想到武去拙已经在等自己了。
三人互相打了招呼后,周欢提出要送奚敏和武去拙到城门,三人同行,刚到城门口,陈震便匆匆来了。
陈震对周欢道:“陛下派了人来请周师兄进宫一趟。”
周欢闻言,和奚敏对视一眼,各自心中了然。周欢应了一声:“我知道了。”又对奚敏说道,“我送你们到门口吧。”
奚敏没拒绝,点了点头。
“快走吧。”武去拙道,“我让人在城外备了马,我们骑马去新平镇。”
几人来到城门外,果然看到有一人牵着两匹马在等他们,武去拙走去牵过马,将黑色那匹马给了奚敏,自己则骑另一匹枣红色的马。周欢又啰嗦奚敏几句,这才退到一边,让奚敏牵马。
奚敏牵稳黑马,霎时腾身而起,翻身上马,稳稳落在马背之上。奚敏一扬头,侧首看向武去拙。
武去拙对着她一笑,说:“直行七公里会有一个缺了一角的大石块,奚大人要不跟我比一比谁先到?”
周欢正想反对,奚敏却先开口同意了。
她有一段时间没有恣意地扬鞭策马了,此刻上了马背正手痒呢,没想到武去拙就提出了这个提议。
“好啊。”奚敏爽快道,“那我说一二三我们就开始。一、二——”
“三”字还没说出口,奚敏就已经策马而出了。武去拙笑骂一句“不讲道理”才夹紧马腹,开始紧追奚敏。
他二人此举,急得周欢在后边跳脚:“比什么比,你俩别分开啊,一会儿阿敏迷路了!”
奚敏当然不会迷路,她熟练地策着马一路狂奔。路很直,就是有些陡。奚敏对这一段路还算了解,武去拙所说的缺了一角的大石块她也看到过两三次,因此奚敏驾轻就熟,绕小道避开了两条难走的路,很快就来到了目的地。
这里是一个三岔路口,缺了一角的大石块就立在路口的中间,上面刻了一些字,主要就是说明这三条路各自通向何方。
奚敏下了马,准备在这儿等武去拙。
奚敏走近大石块,仔细看它。以前奚敏没有专门看过这个石块,因为她从来不在意自己要去往何方,只是想着到处逛逛,走到哪儿就是哪儿,虽然经过这个石块好几次了,但这是她第一次认真地观察这块石头。
经过许多年的风吹雨打,石块上的刻痕已经不那么明显了,只隐隐约约看出左右前方各自通往何处。石块上没有刻新平镇的名字,想必是小镇太小,不值得被刻上。
奚敏看完石块上的字,又在这儿附近到处转了转,可过了好久她还没等来武去拙。
不会出事儿了吧?
应该不会,武去拙不常在京城,没理由招惹到谁。
奚敏又等了一会儿,武去拙还是没有出现,眼见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她有些担心了,正准备骑马返程去找武去拙,没想到对方骑着马优哉游哉地赶来了。
奚敏先是松了口气,然后走向他:“我还以为你出事了。你怎么这么慢?”
武去拙打着哈哈,轻咳两声说:“我怎么可能出事呢。就是路上遇到点儿特殊情况,慢了点。我想着反正都晚了,你肯定已经到了,就放慢了速度,顺道看了看沿途的风景。”
这路上能有什么风景。
奚敏一时无语。
“走哪条路?”奚敏不再多问,直入正题。
武去拙驾马来到石块面前,瞅了瞅那石块,小声嘀咕:“怎么没写新平镇。”
奚敏在后面没听清他说了什么,来到他身边问:“你说什么?”
武去拙摇摇头,说道:“没什么。”他想了想,指指中间,“走这条路。”说罢自己先往前方而去。
奚敏见状立刻上马去追武去拙。后面的路越发难走,奚敏和武去拙不得不放慢速度,小心起来。
奚敏走过这条路,所以她走起来并没有武去拙那么犹豫。奚敏想喊武去拙走快点,武去拙却表示自己好久没骑马了,有点不习惯,还让她别走太快了。
奚敏无语。
感情到底是谁在带路啊。
第9章 死者
之后二人又遇到过几个岔路口,奚敏让武去拙来指路,武去拙慢吞吞地在前面指路带路。到最后,他们硬是将一段不长的路从早上走到夜幕降临。好在运气不错,他们来到了一个小村庄。
“这就是你说的,快马加鞭,最多一天?”奚敏回头看武去拙。
“这不是慢马无鞭嘛。”武去拙气定神闲,说道,“我没想到这些路这么不好走。”
“没想到路不好走?你以前没来过吗?”奚敏立刻问。
“来过两次。”武去拙道,“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再说路那么绕,途经岔路口总得让我好好想想吧。”
奚敏不再跟他说这个话题。奚敏转回头,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村庄,说:“今夜先不赶路了,我们在这儿借宿一晚吧。”
武去拙点头表示同意。
二人牵着马来到一户人家的家门口,恰巧这户人家都在院子里坐着吃晚饭。奚敏站在栅栏外,对着里面的人们打了声招呼,又说:“我和这位公子路过贵村,见着天色已晚,不知可否在你们这儿借住一宿?”
这户人家有老夫老妻一对,女儿一个,听到有人在说话,少女放下碗筷,走向奚敏和武去拙。少女做了个手势,笑嘻嘻地说:“二位先请进吧。若二位不弃,也可以同我们一起吃个饭。”
奚敏点头:“那就多谢你们了。”
奚敏和武去拙将马栓在外面,随少女一同进了院落。少女说她叫阿花,又给奚敏、武去拙介绍了自己的父母,还说自己有个哥哥叫阿狗,不过哥哥和朋友出去玩了,还没回来。
阿花一家很热情,虽然奚敏和武去拙是陌生人,但他们还是很大方地招待二人吃饭,主动找话题和二人聊天。
奚敏吃饭吃到一半,突然问了一句:“阿花妹妹可知从这儿到新平镇还有多远的路程?”
她这么一问,武去拙拿碗的手不自觉地一抖。
阿花没注意到武去拙的动作,只回答奚敏的话:“新平镇?姐姐,你走错路了吧,这里离新平镇有点儿远哦。”
奚敏闻言蓦地转头看武去拙,武去拙的肩一摇,连忙低头扒饭。
“这样啊。”奚敏笑道,“听你这话,你去过新平镇,还对新平镇很了解?”
“还算了解。”阿花道,“我哥哥和新平镇的于……一个人是朋友,他们俩是在京城考武学试的学府里认识的,他二人的关系不错,所以两方偶尔都有来往。”
于?
奚敏注意到了阿花欲言又止的话,不过转念一想对方肯定有所顾虑,她就没有再追问,只是询问她的哥哥阿狗什么时候回来。
“不清楚。”阿花回答,“其实哥哥很少这么晚不回家的,或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去办吧。”
话音刚落,院落外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
“阿花,伯父伯母,阿狗在家吗?我和大风小风都等他好久了。”少年走进来,“说好的在双湖旁边碰面,结果他到现在都没出现。”少年看到奚敏和武去拙,愣了愣,“阿花,你家来客人了啊?”
阿花点点头:“小土哥,这位姐姐和这位哥哥是路过的,因为天黑了,所以来我们家暂住。”又道,“我哥哥吃过午饭就出去了呀,怎么可能爽你们的约呢?再说了,咱们村里的人都知道,我哥哥赴约,只会早到,不会迟到的。”
奚敏和武去拙先后看了那少年小土一眼。
阿花母亲担心地问小土:“阿狗真没和你们碰面吗?”
小土点点头:“对啊,我和大风小风兄弟二人在双湖从未时等到现在,也没等来阿狗。”说到这里,他突然慌起来,“阿狗真的不在家吗?他不会出事儿了吧?”
阿花父亲连忙道:“阿花,快去找你哥哥!”
阿花应了一声便跑出去找人了。
阿花父亲和母亲也准备出去找人,不过被奚敏拉住了:“伯父伯母年纪大了不便行动,你们在这儿等消息就好。”她看向武去拙,“武将……小武你去追阿花,跟她一起找阿狗。”
武去拙虽然为此称呼感到哭笑不得,但他知道事情紧急,没多说,放下碗筷就走了。
小土等武去拙走远后问奚敏:“这位姑娘不去帮忙吗?”
奚敏挑了挑眉:“你怎么不去?”
听她这么反问,小土不由蹙眉,他正准备离开,却被奚敏喊住了。奚敏问小土:“你们未时才到的双湖?”
小土想了想,说:“是啊,怎么了?”
奚敏道:“没什么,麻烦小土兄弟请几个兄弟一起去找阿狗吧,人多力量大,希望你们能早点找到阿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