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每天都想替身上位——天选之人
时间:2022-05-18 07:04:50

  阿卿:“什么玩意儿?饿了?”
  阿卿还没具体问问他食草还是食肉。
  少年一仰头,竟晕厥过去。
  阿卿一惊:瞎子竟然饿晕了!
  他撒丫子就往门外跑:“尊者,尊者!”
  少年静静趟倒在灵泉里,脸白地吓人。
  血浸透他的皮肤,开闸了似的漫出来,一池赤红。
  迎棠刚打开门,扑面而来的香气便迷药似的,让她眸子瞬间阔开一片红,魔气大盛。
  太上头了!
  她捏住鼻子,给自己下了个屏蔽罩,依然遮不住那股香得让人血脉喷张的灵气。
  “喂。”迎棠赶紧走过去,用指腹轻轻踹他的肩膀,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大发慈悲给他降下治愈咒,也没用。
  这人到底什么毛病?
  阿卿欲言又止,左右逡巡,还是退了出去: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迎棠绕后,架住少年的胳膊,把他往旁边台子上一扔,血成弧形撒一地。
  少年不省人事。
  他额头冷汗密布,滚烫如火,嘴唇一直在颤抖。
  迎棠赶紧朝他体内探去,灵力仿佛疯了一样往她体内涌。
  她来者不拒,边吸收边往里寻,好不容易拨开迷雾,发现他丹田深处伤痕累累。
  怎么才一会儿不见,她就看不懂了呢。
  刚才还好好的丹田,如今因为灵力太多,即将撑炸,筋脉也撑裂开许多口子,导致他痛不欲生昏死过去,血流满地。
  迎棠两指点住少年的额头,尽量把他体内的灵力吸走,再朝他体内输送一些她的灵力,保护他的筋脉丹田。
  她的灵力对一个刚堕魔的人来说如雪中送炭,很快也被他吸收,发生作用。
  须臾,少年的呼吸方平稳起来,血也凝固了,脸颊渐渐泛起血色,体温也降下来。
  迎棠收手,扫一眼他伤痕累累的身子,赶忙转眼,又看到水面倒影出她潮红的面色,一副吃饱餍足的神态。
  咳咳。
  备鼎嘛,虽然没有转正,还是可以“采”的。
  “阿卿,把人带到我房里去。”
  *
  少年知道自己又发病了。
  浑身又冷又热,水火交融。
  往日的伤口仿佛都在溃烂,如万蚁爬过,痛不欲生。
  他想到东宫偏殿的那张冷床,从正殿里飘来的龙涎香像幽灵缠绕着他。
  大雪纷飞的天气,一颗炭火也没有的殿内冷的人牙齿打架。
  以前母后在的时候,总会给他描绘外面的世界。
  “阿回,你知道吗,天上是有月亮的,月亮弯弯的,和阿回笑起来一样。月亮边上,有好多星星,星星围着月亮,就像母后保护阿回。”
  “银河啊,就像天上的水,会在黑夜里发光,亮晶晶的……如果阿回修仙的话,也许就能飞上天去,碰一碰银河。”
  他说:“可是母后,他们说我不能修仙,我的灵力只能给别人用。”
  母后沉默良久。
  后来,父皇驾崩,母后被带走了。
  没人给他说花啊草啊银河的。
  乌云变幻,春去秋来,叶落渊都。
  他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外面有刀一样的风,闯进来刮他的脸,风刃刺入他的骨头,冻得他只能抱住自己取暖。
  也没人在他病发的时候照顾他。
  多的是吓得颤抖的宫女,和背地里骂他丢了皇家脸的太监。
  夜里,总有吱呀吱呀的开门声。
  有时候,是二皇子手里攥着一根鞭子,小步过来,抬手就往他身上抽。
  他骂他是皇家血脉中最腌臜的,生来就要被人蹂/躏。
  血肉全部糊住,疼得他爬不起来。
  手臂疼,腿也疼。
  地上好冷。
  他不服软,却因为眼瞎,被他玩弄于股掌,只能蜷缩在角落里,哭也不哭一声。
  有时候是老太监。
  晚上扯他衣服,掐他,打他。
  满足那点可怜的猎奇心。
  有时候是宫女们。
  用簪子、指甲扎他。
  她们还勾引他,企图让他满足她们的需求。
  还有修士们。
  抽他的魂魄似的,瓜分他身上的灵气。
  每一次都贪婪地取至他竭力,害他三四天都不省人事。
  他听过一句话:
  和光同尘,与时舒卷。
  他想做这样的人。
  所以他逃出东宫,原以为能隐居山林。
  谁知碰上奴隶贩子。
  他不听话。
  他们割了他的舌头,鞭笞他。
  他第一次哭了,眼泪和着血,黏在他的鬓角,粘得他撑不开眼皮。
  他看不见光。
  他甚至开始怕光。
  他想到魔域,那个传说中不见天日的食人之地。
  于是他一念入魔,杀了许多人。
  饮血的日子,在被修士、军队追杀中度过。
  他伤痕累累,快要死了。
  恐怕没有一个人临死前,会看到他这样污秽、阴暗的,像地沟里逃亡鼠辈一般的走马灯吧。
  血慢慢流失,一点一点抽干他的筋脉。
  身上没有一处不疼。
  疼就疼了,他想。
  早就习惯了。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一股温润又霸道的灵力突破他的筋脉,淋雨似的,把他从头浇到脚,将他残破不堪的丹田包裹,弥合了他经脉的空隙。
  温温的。
  有一丝海棠花香。
  渐渐的,疼痛似乎被抽走,颤抖的身子也平静下来。
  魔域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打下来,在他脸上铺上一层淡淡的赤色。
  少年骤然惊醒。
  动作太大,身下的软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不小心压到榻边柔软的大床。
  大床上传来细微的呼吸声,淡淡的,轻轻的,像微风拂过白云。
  “……”
  他竟然还活着。
  少年静坐着,垂着头沉思。
  阳光下,他的睫毛泛出点点赤色。
  床上的迎棠翻了个身,嘴里嘟囔:“哪里来的偷花贼……找死……”
  少年:“……”
  “噗呲噗呲。”窗外,阿卿在用奇怪的语气词轻声召唤他,“瞎子,从左手边出来。”
  ……
  “整个魔域除了尊者,没人喜欢吃饭菜。你虽然堕魔了,但修为不高,会饿也算正常。”
  阿卿边唠叨边领着少年进到厨房。
  “咱们这儿大厨也换了好几个,前几日尊者不高兴,刚把厨子踹走,你要是饿,就自己烧着吃吧,别饿死了。”
  阿卿对这少年生出些许耐心。
  谁知道后来浴室里发生了什么。
  但他作为狐狸的敏锐第六感,还是捕捉到了尊者那一丝丝的害羞。
  够稀罕。
  阿卿一样样给少年介绍食材,带着他摸:“尊者以前想吃牛肉,但是魔域没有牛,我们就捉来东边海里的牛鬼,这就是牛鬼。”
  少年摸到一手黏腻腻软塌榻的血:“……”
  阿卿:“尊者想吃鱼,但魔域没有正常的鱼,赶巧东海新上任的文鳐姬上个月来找茬,被我们打死晒干做了鱼片。”
  摸过文鳐妖姬的“尸首”,少年突然问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姑娘的口味与凡间无异?”
  阿卿勉强“嗯”了一声,凡间的事谁知道:“主上是曾经生活在人间的小妖怪,绝地天通以后才被关进魔域。绝地天通你知道吧?”
  “嗯。”
  原来,她也曾在人界生活过。
  阿卿带他把稀奇古怪的食材都过了一遍:“你自己烧吧,我走了。”
  让瞎子烧饭,怎么可能。
  阿卿也就给他介绍一点被处理过的食材,让他自己捧着啃啃得了。
  等阿卿大摇大摆出门去,少年攥起一根牛鬼的肋骨,若有所思。
  *
  成魔以后有点好,就是想睡就睡,不想睡就可以一直不睡。
  入睡后,迎棠能做梦,能引神识外放闲逛魔域,也能进入灵府学习。
  许多流传的典籍,都是迎棠读过之后用灵力凝成字,镌刻在灵府里。
  她的神识小人分裂成好几个,一个个嘿咻嘿咻地翻书,终于揪出一本当年消遣时读的《万物志》来。
  上一任天帝顺圣喜欢写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万仙录》《万物志》,非常不务正业。
  关于补天石的记载,迎棠当初就是在这里面找到的。
  “有了。”
  她喃喃读道,“炉鼎,供人抽取灵力的修炼邪道……能聚灵而提炼者,乃天地之圣脉,灵力香气肆意,仙神道心不定者,亦往之。”
  总而言之,那个少年是圣脉,不是一般的炉鼎,就算是神仙也可能栽到他身上。
  圣脉在修炼路上会被觊觎,非常艰难。
  但她能感觉到那个少年很特殊,他似乎非常残缺,眼睛天生就瞎不说,灵府一片残破,就像破了的屋子总漏风,还很难修补,根本无法修炼。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读着读着,迎棠忽然一个激灵,扬起小鼻子嗅了嗅。
  好熟悉的肉香,像是……牛肉面?
  她从识海中出来,翻了个身,素手撩开床边的帐幔。
  朦胧纱影间,少年怕面倾了,又怕碰坏她的东西似的,一手端着碗面,一手小心翼翼地摸索。
  迎棠疑惑:“你做的什么?”
  少年停下来,别过头用耳朵对着她:“牛鬼面,抱歉,吵醒姑娘了。”
  牛鬼面,听着就不怎么样。
  他这是要讨好她?
  迎棠有点受用,她慵懒地起身。
  柔软如波浪的裙裾荡开几分海棠花香。
  少年微微怔愣,很快又恢复寻常。
  他摸到桌子,把面放在桌上:“多谢姑娘又救了我一命,听闻姑娘想吃牛肉面,这才尝试一番。”
  叮铃铃。
  她脚踝上的琉璃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说了,你在我手里,生死都由我定。”
  迎棠与他擦肩而过,走到梳妆台前,拿起紫玉梳,边梳头边质疑他:“你是瞎子,怎么煮面。”
  少年抱歉地垂下头:“不太会,手艺一般……所以失败了很多次,浪费了不少牛鬼肉,抱歉。”
  “你叫什么名字?”
  “夏……允平。公允承平。”
  “哦,允平。允平……”
  她淡淡的重复了好几遍,把它记在心里。
  少年眉峰微微挑了一下。
  “允平,来帮我梳头。”
  夏允平也不拒绝,他本着“备鼎”的职责,慢慢摸过去,接过那把紫玉梳,暗自摩挲了几下,方问:“姑娘想梳什么发髻?”
  他这么问,迎棠就多了几分期待:“你会什么?”
  “我都不会。”
  迎棠:“……”
  你逗我?
  她透过镜子不耐烦地睨他。
  夏允平那张清俊无双的脸,在魔域邪乎的赤阳下如红枫潋滟。
  他语气温柔的三月和风一般,神情认真:“姑娘想梳什么髻,我都学。”
 
 
第4章 他是谁啊!
  他像和风拂过,春山新碧,润泽的眉眼好似能融化冰雪。
  迎棠被美色刺瞎了眼。
  她抽回梳子,浑身打了个寒颤:“不要你梳了。”
  夏允平登时僵住,手缓缓垂下,放在一边:“好。”
  气氛更怪了。
  迎棠觉得哪哪都不自在,忙又把梳子塞他手里:“你梳你梳!”
  他怔住,微不可见地牵起唇角:“好。”
  他拢起柔顺如云的青丝,入手顺滑难抓,触感微凉,微微一动便扬起粘人的海棠花香。
  一梳下去,能顺畅到头。
  夏允平的指腹温润,他顺发而上,略显生疏地为迎棠按摩。
  迎棠憋着一股莫名的火气,透过水镜端详他。
  昨日不曾如此细致的打量,如今再看,他的动作过分轻柔,一张俊脸无论是柔和的线条还是温润眉眼,天生生得温柔无害,看上去极好欺负。
  再加上他低眉顺目,就像拂过海棠花的第一缕春风,带来灼人的暖意。
  特码的,他该不会是在对她温水煮青蛙吧?
  六百多年,什么披着人皮的花样美男她没见过,就凭你这小意温柔,也想撬开她坚如磐石的心房?
  迎棠冷笑一声,叭叭叭指导起来。
  这束头发编起来,那束头发盘起来,还不能盘得毛躁,要是弄掉一根头发,她饶不了他。
  夏允平十分耐心,一一照做,仿佛更灾难的事都经历过,挑点小刺算得了什么。
  他的手艺虽不是多惊艳,但都在迎棠可容忍的范围内。
  迎棠用灵力把牛鬼面勾过来。
  她狐疑地挑起一坨面放进嘴里。
  嚼吧嚼吧。
  一般好吃,但确是凡间的味道。
  她穿越以来,就没吃过一顿不克的饭菜。
  “还不错。”
  “姑娘若喜欢,以后我多试试。”
  “我还想吃鱼。”
  “嗯,好。”
  “把你会的都做出来,我要餐餐不重样。”
  “好。”
  可真够有耐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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