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曼一肚子气,转念一想,靳文彦再好又怎么样?还不是没钱吗?不像她老公,虽然在外面玩,可每年钱没少给,去年就给了她几十万,这一点郁甄永远都比不上。
郁名姝攥了攥手,欲言又止,半晌才说:“爸妈,姐夫失忆了没有工作,你们别为难他了!”
郁甄堂婶婶宋慧莲瞪了女儿一眼,郁名姝立刻闭了嘴,只怯怯地偷看靳文彦。
老爷子脸沉了一些,“文彦能来就行,送我再贵的礼物我也带不走,这点家业以后都是要留给他们的。”
家业留给这上门女婿?这样的肥肉怎么能留给外人呢!他们这些亲人难道往哪摆!如果家业都留给靳文彦和郁甄,岂不是说他们送的礼物最后也落到郁甄手里?
偏偏郁甄没眼色地笑道:“谢谢爷爷,也谢谢堂叔叔堂婶婶,姐姐姐夫送的礼物,这没个几十万下不来吧?以后我和文彦要是穷到没饭吃,就把这些东西拿去当掉,够吃好几年的呢。”
几人面如死灰,呕的要死!
郁甄傲娇的样子真像只老母鸡,靳文彦深眸中闪过不易察觉的笑意,很快又敛去,他看向老爷子,声音温润:“爷爷,我前几天去了趟锦北老家,谈好了地皮的事,合同也已经签好了,您随时可以盖老宅。”
老爷子满面吃惊,一时有些难以置信,“你把地皮的事谈好了?”
靳文彦笑着颔首。
地皮?这事郁甄是知道的,她觉醒后也疑惑过,为何老爷子救了傅明津却给他起名靳文彦。
原来郁老爷子幼年因为家境不好,被父母送给了没有孩子的靳家,靳家养父母对他视若己出。后来老爷子发达了,亲生父母得知这个消息,就上赶着要认回儿子,还执意叫老爷子改回郁姓,否则就去起诉他数典忘祖。
靳家父母是个大度和善的好人,那时候社会风气远远不如现在,他们怕老爷子不认亲生父母被人指指点点,就劝老爷子接受他们。
可惜靳家父母没享几年清福就得病去了,他们死时老爷子格外愧疚。老爷子救了傅明津后,觉得与他格外投缘,便替他取名靳文彦,让粥粥也跟靳文彦姓,希望能替靳家传下香火。
老爷子年纪大了以后就想重修靳家老宅,可靳家地皮早就被亲戚瓜分了,而他已经改姓郁,不算靳家人。他为了地皮奔走很多次,都没有成功。
他曾经说他死之前要是不能重修靳家老宅,肯定死不瞑目。
没想到,靳文彦竟然替他办成了。
其实靳文彦也没有通天手段,现在宅基地管理严格,只有男丁才可以申请地皮。他是以靳家养子身份办理的,这其中有不少困难,好在他对政策研究透彻,又借了媒体的东风,前后花了半年才把宅基地的事落实下来。
前些日子他去了锦北老家办好手续,正巧在老爷子大寿时将这份大礼送了出去。
果然,郁甄太爷爷太奶奶脸色难看极了,这简直是在打他们的老脸!
郁甄的堂叔和堂婶婶一家也都笑不出来了。虽然他们用亲情绑架郁老爷子,可郁老爷子的心始终在靳家身上,这对他们来说可不算什么好事。
郁甄没想到靳文彦这么给力,一时间也有点爽到了。
老爷子这个岁数了,什么好东西没见过?送贵重礼物也没送到他心里去,唯一的心病竟然被靳文彦治好了。
她真想给靳文彦点个赞!
其实书里也提到过这块地皮的事,当时的靳文彦已经重拾记忆,换回傅明津的身份,他认为老爷子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又姓靳,算半个靳家人,所以粥粥姓靳没有任何问题。奈何傅家人可不那样认为,这可是眼下傅家唯一的孙子,怎么能跟外人姓呢?
傅明津因此跟父母有过不小的争执。
其实郁甄也理解老爷子内心的情感撕扯,书中提到过,老爷子快七十了,提起自己被父母用一块糖骗去送给别人,还是止不住流眼泪。
所以老爷子对弟弟一门好,希望以此得到父母的认可,其实是他原生家庭带来的不幸。
就像许多女孩幼年没有被爱过,长大后变成扶弟魔,不仅仅是因为被洗脑,还因为付出会得到父母的称赞和认同,这是她们幼年不曾得到过的,她们究其一生都在与童年和解。
席间有不少老爷子的好友到场,他们虽然跟老爷子年纪差不多,可现在年轻人有几个愿意早早结婚生孩子的?以至于他们这群老友中,就只有郁老爷子一人有重孙。
想当然,粥粥在这群老富豪眼中,简直是国宝一样稀罕的存在。
一个老爷子喝了两杯酒,“老郁一直说粥粥聪敏,粥粥最近在学什么才艺,给我们几个老东西表演一个!”
另一个老爷子嫌弃地不忍直视,“哎呦喂!老朱啊,我看你是喝酒喝得老年痴呆了,你难道不知道叫小孩表演节目,会给他们留下心理阴影?一把年纪了要知道年轻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千万别招人嫌!”
“就是!我可不想做别人视频里的极品老人。”
粥粥这才松了口气,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情,被人围观,真的很像动物园的猴呀。
还好粑粑麻麻尊重他,太爷爷们也好说话。
粥粥刚想跑,却被靳文彦一把拉住了,靳文彦单手插在口袋里,声音清润,“粥粥钢琴弹得不错。”
粥粥:“……”
粥粥瞪大眼,万万没想到,老父亲会叛变!说好的父爱如山呢?
粥粥爸爸都发话了,大家当然要捧场啦!都期待地看着粥粥。
粥粥包子脸皱成一团,控诉地看向靳文彦。
靳文彦神色温和,眉头轻挑,满眼爱意,俨然一个慈祥的老父亲。
粑粑真小气!不过是把困难留给他,叫他去称赞麻麻,他就记仇到现在!
当小孩真的太难了!
粥粥瘪瘪嘴,彻底放弃了挣扎,他挪着小短腿坐到钢琴前,给大家表演了一个胸口碎大石……哦,不,是徒手弹钢琴!
对于粥粥的苦恼,郁甄无法感同身受,就好像那些被没收压岁钱的孩子,长大后成为妈妈,有种农奴翻身做主的感觉,终于也能体会一下没收孩子压岁钱的快乐了。
当然,郁甄还没那么凶残,看到粥粥皱成包子的脸蛋,她内心其实是有那么一丢丢内疚的。
不过,她也看得出这父子俩有猫腻,靳文彦育儿经验比她丰富,本身又是港城豪门贵公子,他让儿子早点接受社会的毒打,知道这社会的残酷,也算是设身处地给儿子上了生动一课。
大佬亲自教学,价值千金呀!郁甄当然不能去打扰。
于是她掏出手机,给弹三角钢琴的儿子拍了很多帅帅的照片,又暗暗自拍了几张。返回查看照片时,郁甄再次感叹,人美怎么拍都好看,原相机拍好,只要稍微调一下色就很完美了。
翻到后面,郁甄忽然发现她把靳文彦拍进来。靳文彦站在粥粥不远处,偶尔指点粥粥弹钢琴,在顶光的照射下,比平时多了几分冷艳。
这个角度太适合拍照了。
郁甄鬼使神差又自拍了一张,还把他纳入了构图,见他毫无察觉,她才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靳文彦很上照,西装衬得他宽肩窄臀,像是一个行走的发光体,到哪都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她暗暗庆幸,虽然在这个书中世界里,自己只是他的恶毒前妻,可与其嫁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男人,她宁愿嫁给靳文彦,最起码靳文彦不是普信男,哪怕失去记忆,他一身矜贵和教养没有丢,跟他生娃比跟别人让她容易接受多了。
回到保姆车上时,粥粥已经睡着了,靳文彦抱着他,让粥粥的小脸靠在他肩膀上。
郁妈妈担心粥粥着凉,叮嘱司机冷气不要开的太强。
粥粥睡着的脸蛋太可爱了,睫毛簇簇的,小嘴儿粉粉的,郁甄忍不住伸手去捏捏。
还没捏到,靳文彦便侧目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他眼睛深不见底,眼神明明很平淡,可郁甄就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压。
她睫毛轻颤,红唇微张,原想挺直腰板硬气一把,让他知道谁是一家之主。
可身体很诚实,在大佬的注视下,竟然很怂地缩回爪子,气势彻底弱了。
果然,知心爱人什么的根本不存在,现在是同居不同床,结婚不结心的虐文剧本。
第12章
盛夏的夜晚,路边光影流动,汽车在空荡的路上飞驰而过。
刺耳的急刹车使得靳文彦后背撞击座椅,被迫从梦中醒来,他睁眼时茫然了一瞬,随即疲倦地捏了捏眉心。
郁甄眼都没睁,迷迷糊糊问:“怎么了?”
司机转过头,满怀歉意:“抱歉,夫人,先生,前面有事故,我只好急刹车了。”
郁甄听说没什么危险,就换了个姿势继续睡了。
靳文彦阖了阖眼,转头看向身侧的郁甄。
她蜷缩在座椅上,长卷发散在一侧,露出光洁白皙的脖颈。
许是没睡踏实,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嘴唇微张,比白日多了几分柔和。
不知梦到什么,她换了个姿势继续睡,空气中弥漫着海水和橘子混合的好闻香味。
靳文彦收回视线,他刚才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的他好像在参加某个大学的校友会,校友会办得很隆重,到场人员各个西装革履,谈吐不凡,俨然成功人士。
按理说这些人离与他很遥远,可当他入场时,那些人竟然齐齐从座位上站起来,笑着与他打招呼。
靳文彦因此判断出他的社会地位在那些人之上,也就是说失忆前的他至少也是业界精英,他叫其中一位男士为“师兄”,可见他与师兄是同一学校毕业的。能培养出如此多精英的学校自然不是普通的大学,换言之他受过相当好的教育。
不过这一点,靳文彦很早以前就已经察觉了,他在教粥粥英文时,发现自己的英文读音很地道,粥粥的英文外教甚至以为他在英国长大,他因此猜测自己有过留学的经历。
结合这次的梦境,他怀疑自己是英国某所著名大学的知名毕业生,可如果是这样,他的原生家庭必然不差,又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没找到他?
回家后,靳文彦把粥粥抱去卧室休息,粥粥已经睡熟了,实在叫不醒,靳文彦只好帮他用温水擦了擦身子,又把他的小肉脚洗干净,才替他盖好被子。
也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竟然像小婴儿一样干哭起来。
靳文彦笑了笑,推门出去。
郁甄睡得迷迷糊糊,穿着拖鞋就往自己房间走,谁知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一阵脚步声靠近,她瞬间睡意全无,整个人都清醒了。
郁甄转头,只见靳文彦已经近在咫尺。
他比她高了大半个头,郁甄一抬头就看到他好看的下巴,以及紧抿的薄唇。
他唇色好淡,一点唇纹都没有,涂口红肯定很显色,蜜桃色和裸粉色很适合他,干枯玫瑰也不错。
可惜呦!人家都说薄唇的男人薄情呢!
不对……她在胡思乱想什么?
眼下的重点是,他这么晚跟来她房中,不会是想要夫妻生活吧?
坦白讲,郁甄不抗拒与靳文彦睡上那么一二三四五六次,毕竟他们是合法夫妻,跟这样一个男人发生关系,并不是多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
可问题是,觉醒后的她早已不记得他们在床上的事了,对现在的她来说,夫妻生活猛于虎!她可不想一上来就跟一个近乎陌生的男人圈圈叉叉,更不想在明知道要离婚的前提下,还浪费时去应付他。
郁甄防备地看向他,像只亮出爪子的小猫,下一秒就要挠人了。
“你想干什么?”
靳文彦从她的眼中已经看清了她所有的想法,他觉得有些好笑,难道她以为自己要霸王硬上弓?可看到她这副惊弓之鸟的模样,他不免生出逗弄的心思。
“你觉得我想做什么?”靳文彦凝视着她,仿佛意有所指。
郁甄也觉得自己反应太大了,她从剧情中推测出他们很久没有同过房,可问题是纸片人郁甄正是因为独守空房太久,才会给靳文彦戴绿帽子。郁甄一时搞不懂他们到底是谁拒绝了谁,但无论如何他们是合法夫妻,人家真想要那什么,也不算是多过分的请求。
再者她已经决定要和靳文彦搞好关系,没必要在这时激怒他。
郁甄缩着身子,想拢紧衣服,一摸才发现,她穿着抹胸裙,不过,这倒是个现成的借口。
郁甄咳了咳,一副孱弱不能自已的模样,“那个……我身体不好……吃不消。”
“哦?”靳文彦眼帘微掀,饶有兴致地问,“那你什么时候能吃得消?”
郁甄一边暗骂他不会怜香惜玉,一边绞尽脑汁找着借口。说生病好了吧,没有谁能一直生病下去,说长一点时间意图又太过明显,一看就是在摆烂。还好她脑子好使,很快找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中医说我的身体要好好调理,可能一年半载都不能剧烈运动了。”郁甄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希望他作为男主能良心发现,找到男主该有的定位。
人家杨过独守空房16年练成了黯然销魂掌,你要是不干出一番大事业,都对不起作者对你的期待。
靳文彦探究的视线在她身上一扫而过,很快恢复如常,她怎么会忘记她自己说过,跟他上床她就是土狗!
他适应她的速度还赶不上她变脸的速度。
靳文彦无话,瞥向郁甄流血的后脚跟,将两个创可贴递给她。
郁甄直接石化。
今天这一身打扮美则美矣,却着实受了不少罪,首先那胸垫勒得人喘不过气,她差点被原地憋死,然后这高跟鞋实在太磨脚,她穿上就想原地去世。
一场寿宴下来,她的脚后跟已经被磨出血来了,纸片人郁甄很娇气,遇到这种事早就大呼小叫了,可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打算洗好澡后擦点帮助愈合的药膏,不要留疤就行。
没想到靳文彦竟然注意到她脚流血了,跟着她竟然只是为了给她创可贴?
所以她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郁甄emo了!
靳文彦找到了英国知名大学的网站,点进去想看看能不能记起什么。不过国外大学的建筑看起来都很相似,他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网站上的知名校友也多是获得过知名奖项的,并没有他的照片。
还好他早有预料,也没有特别失落。
次日一早,靳文彦还得早起上班,因为睡得晚他有些晕晕沉沉的,路过正源大厦门口的咖啡店,想进去买一杯咖啡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