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神不在神殿之中，也就是说不需要她侍奉。
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顾绮回过头来注视一直沉默冷淡盯着她的明尔顿，故意用诧异的语气说：“您跟着我干什么？主又不在这里，难道您身为执政官，每天这么闲吗？”
明尔顿依然沉默，半分钟后，他扭头就走，大概是不想再看见顾绮了。
顾绮轻‘啧’了一声，也不在乎，她绕过中央神殿，往神殿之后走去。
虽然在嫉妒神身边侍奉了一段时间，但她大部分活动都在中央神殿，或者神殿前部分的公共区域，没有去过神殿之后。
那里才是神明长住的空间，有祂的寝殿、书殿、祂喜欢的各处神秘空间，而这些地方通常神仆是很难靠近的，除非有神明谕令。
顾绮被嫉妒赐予了自由行走的权力，这些地方她都能去。
正好神明好像不在神殿之中，顾绮没有丝毫心理顾忌，直接就踏进了这片禁忌之地。
穿过显得寂静的殿堂，顾绮将周围的地形默记了一遍，才走到神明居住的寝殿。
依然空无一人，不过顾绮在嫉妒神的寝殿墙壁上发现了一个带着浅蓝色光芒的漩涡，漩涡中隐隐约约有一扇光门。
这个漩涡和光门她很熟悉。
曾经在神树的树干上就见过，是嫉妒神通往祂沐浴的空间，只是不知道这个漩涡通往的是不是同一个地方。
顾绮目光微闪，在脑海中询问系统：“有感知到危险吗？”
“没有。”系统看出了她的意图，给了她否定的答案，但很快它再次开口：“宿主，你不会是想进去吧？可我无法感知到传送门对面具体的情况，也许嫉妒都不在里面。”
“没关系，在不在都行。”
嫉妒寝殿里的传送门，不用想也能知道大概和什么有关。
系统看她说得笃定，略微犹豫之后，它闭上了嘴。
顾绮则环顾一周，然后在寂静中踏入了这个传送门。
汹涌的雾气与温热瞬间将她淹没。
“咳咳——”
顾绮从水中浮起，不出所料地看见了熟悉的池壁。
不过温暖的浴池中没有出现神明的踪迹，只有空空荡荡的浴池和升腾氤氲的雾气。
系统为难道：“完了，宿主，没有出去的传送门，嫉妒神不在，明尔顿也不知道你来了这里，我们出不去了。”
“你的脑子果然不太好用。”
顾绮没有在乎它的话，而是在雾气中游动了几圈，把整个浴池都看了个遍，才微笑着继续说：“神明的温泉池子啊，神界顶级享受，正好嫉妒神不在，我这些天也很累，我先泡一泡。”
系统：“？”
它无法理解宿主的想法。
顾绮没有理会它，她随手把外面的神袍拽下来扔在了池子边上，想了想，到底没把里面的衣服全脱了，在嫉妒神巨大的池子里畅游了一会儿，才十分悠闲地靠在池壁上享受这难得的休闲时光。
系统整个过程都只静静注视，目光和它的声音一样机械。
顾绮不知道泡了多久，也许有几个小时，就在她泡得昏昏欲睡时，听见系统急切道：“宿主，有传送的波动。”
她瞬间睁开眼睛，身体蜷缩起来，缩在浴池的一角，脸上悠闲的表情变成了可怜巴巴的模样，殷红的唇被雾气氤氲得更加红润，她的头发被打湿、披在肩头有些凌乱，但并不影响她的美丽，反而增添了一份柔弱美。
熟悉的漩涡与光门出现在半空，在顾绮期待的目光中，嫉妒神脸色淡漠从光门中踏出，但祂没有像顾绮一样掉进水池里，而是悬浮在空中，俯视缩在底下的小眷者。
顾绮瘪了瘪嘴，委屈又可怜地吸了吸鼻子，开口就带上了哽咽。
“我主······”
她松开抱住自己的手臂，划动着水波来到嫉妒神脚下，眼尾与鼻尖都染上了红晕。
嫉妒神原本只是表情冷淡地低头俯视她，但很快祂就看到可怜巴巴的小眷者伸手小心翼翼地扯了扯祂垂下的衣角。
像幼兽在倾诉委屈与撒娇。
底下的小眷者一边哭一边委屈地说：“我以为您在这里的，我以为我出不去了·····”
她吸着鼻子用小心又可怜的目光注视了祂许久，在浓重雾气中，神明终于有了冷淡之外的情绪。
祂皱了皱眉，声音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但可以听出祂语气中少许的无奈。
“阿丽黛，谁让你到这里来？”
私自到祂的浴池里来，这还不算什么，更重要的是，她没有能力出去，如果不是明尔顿禀告说她好像失踪了，祂也许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来这里。
大概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底下扯着祂衣角的小眷者目光明显心虚了一些，她语气弱弱地，还有些讪讪地说：“上、上次您不是在这儿沐浴吗？我、我想侍奉您沐浴。”
“······”
侍奉祂沐浴是假，想渎神大概才是真的。
哪怕是嫉妒神，这一刻也为她的大胆而感到些微头疼。
祂见过想渎神的眷者，但没见过这么执着追求并每时每刻付诸行动的。
上次坠入祂的浴池见到了祂的神躯，尝到了甜头，所以这次看到相似的传送门，就以为祂也在这里，又想偷看祂的神躯？
嫉妒目光微深，可祂还没说话，就看到底下的小眷者吓得一个哆嗦，迅速揪住祂的衣角，磕磕绊绊地保证：“主、我、我再也不敢了，您别让我回去种花。”
见到神明依然没有说话，她下意识舔了舔唇角，似乎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借口。
嫉妒神注视了她一会儿，在她湿哒哒揪住自己神袍的手掌上略微停留，稍许沉默之后，祂开口：“先出去。”
浅蓝色神光瞬息将顾绮淹没，只短短一瞬，她就浑身湿哒哒地出现在了之前那间寝殿中，墙上依然是熟悉的漩涡与光门。
顾绮目光茫然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只是表情依然带着些心虚与小心翼翼。
神明就站在她身边，甚至更远一点的地方，寝殿门口还站着明尔顿。
这位执政官大人显然不同于神明的淡然，他看起来有些生气。
“阿丽黛，你在做什么？！”
这还是嫉妒神殿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
一个神仆擅自跑到主的空间里去，还要主亲自去捞人，这简直是离谱。
顾绮表情无辜地和他对视，就在明尔顿带着怒气走过来之后，嫉妒神语气浅淡地说了一句：“带她去换衣服。”
明尔顿愤怒的目光瞬间清醒过来，他第一时间注意到顾绮因湿透而显得有些透明的衣物，然后快速挪开目光，有些懊恼地跪伏下来。
“主，请您责罚。”
哪怕神明不在乎，他看到了主宠爱的眷者的身体，这也是对主的冒犯。
嫉妒神还没有说话，顾绮已经反应过来，她小心翼翼牵着神明的衣角，没有丝毫遮掩的意思，甚至很伸展的姿态，并委屈道：“主，您是不是还在怪我？我不要和他去换衣服，明尔顿大人好凶。”
嫉妒神扭头看了她一眼，平淡道：“把衣服穿好，你还是个孩子，像什么样子？”
虽然语气不重，可顾绮立刻抿起了唇角，有些不舍地放开了祂的衣角，声音闷闷地说：“我知道了。”
她低着头朝明尔顿走去，越过他的时候还抱紧了胸口，小声说了一句：“不给你看。”
明尔顿的脸色几乎青了又白，要不是神明就在这里，他恐怕立刻就要爆发出来。
但面对主，他只好闭了闭眼，压制住愤怒的心情，从跪伏着的动作起身，恭敬行礼，才带着顾绮去换衣服。
这途中他的脸色一直很难看。
反倒是顾绮在离开嫉妒神的视线之后就露出灿烂的笑容，虽然浑身湿哒哒的，但她并不在乎，甚至还有兴趣哼了两句小曲。
明尔顿沉默了一段，听到她模糊不清的歌声，他终于忍耐不住了。
“阿丽黛，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顾绮笑着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明尔顿大人，主都宽恕了我，怎么？你还要惩罚我？”
“主仁慈，可不代表你就能得寸进尺。”
“那也是我和主的事，关你什么事？”
少女目光十分桀骜，并且当着他的面拧了一把湿漉漉的长发，留下了一地凌乱的水痕，她却并不在乎，只是笑容满面地说：“主都说了，我还是个孩子，明尔顿大人，你比我年长了几十几百倍，没必要和一个孩子计较吧？”
明尔顿气得脚步一颤，只想扭头就走，再也不想看见她这张美丽柔软的面孔。
但他到底是个合格的执政官。
稍许的停顿，他继续往前，哪怕顾绮的话让他产生了无法克制的怒火。
不过他放弃了和顾绮的交流。
走到距离主神寝殿不远处的殿宇中，他怀着深沉的怒意，拿出了一套浅蓝色神袍递给她，冷冰冰道：“换上，之后和我一起向主请罪。”
顾绮接过衣物，也不在乎他就在这里，她随手脱下湿漉漉的衣袍，在这位执政官匆忙转身中笑着说：“主已经宽恕我了，明尔顿大人，我没罪。”
明尔顿很想转过身来训斥她，可又忌惮她没换好衣服，只好背对着顾绮，语气显得有些激动。
“你罪无可恕。”
“既然这样，你还叫我请罪？”
顾绮慢悠悠换好衣服，拧了把浓密微卷的长发，伸手拍了拍明尔顿的肩膀，随意道：“执政官大人，您能帮我弄干头发吗？”
明尔顿还没有拒绝，就听到她又继续说：“待会儿把水滴在主的神袍上也不太好，你觉得呢？”
他表情一顿，在压抑的怒火中伸出手帮顾绮烘干了头发。
换了干净的衣服，又弄干了头发，顾绮舒服了很多，她整理了一下衣角，面带笑容地点头：“走吧，我还等着侍奉主呢。”
总之执政官大人的怒火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可她的语气让明尔顿更难受了。
但他又毫无办法。
再次沉默地和换好了衣服的顾绮回到嫉妒神的寝殿，主神已经在窗边坐下。
比起平时在中央神殿侍奉，坐在窗边的主神似乎多了一丝温和，少了几分冷漠与神明的威严。
明尔顿走到神明面前，深深跪伏下来，忏悔道：“我有罪，请您责罚。”
顾绮却没有向神明请罪，她牵着裙角来到了神的身边，满面笑容地向主神倾诉：“主，下次您沐浴的时候让我侍奉您，好吗？”
经过一系列的事情，顾绮在嫉妒神面前已经越来越大胆。
而这位主神似乎也逐渐习惯她的放肆，甚至罕见地给予了她诸多宽容。
嫉妒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语气平淡：“不准偷偷藏在里面等待侍奉我。”
祂似乎一眼就看出了面前少女的心思。
顾绮有些心虚地咬了咬唇角，低下头小声说：“没、没有，我没有这么想。”
嫉妒也不戳穿她的小心思，祂只说了这么一句，才看向明尔顿：“起来吧。”
明尔顿这才从跪伏着的姿势起身，还没来得及感谢神明宽恕，就听到阿丽黛又用试探的语气询问：“主，您休息的时候需要人侍奉吗？我可以给您按摩肩膀。”
第32章 他好讨厌
看得出神明的宽恕致使她越来越大胆。
嫉妒神凝视了她一会儿, 目光冷淡而平静，似乎穿透了她的内心。
在神明的注视中，顾绮眼眸慢慢低垂下去, 声音也从试探和期盼逐渐变弱。
“我、我只是想报答您对我的宽容。”
少女抿了抿唇角, 说完之后似乎觉得这句话没什么说服力, 她犹豫了一会儿，再次开口，这次声音轻不可闻。
顾绮捏着衣角, 表情一垮, 可怜巴巴道：“我错了。”
主神在她承认错误之后挪开注视她的目光。
短暂的停顿, 也许是想起什么，祂开口：“阿丽黛, 你太活泼了。”
神界的神仆们都循规蹈矩，就算光明比较宠爱蔚理斯, 那位执政官大人偶尔不着调, 可也不会像阿丽黛这样大胆, 嫉妒神虽然觉得宠爱她一些没什么太大关系，可有这么一位过分‘活泼’的眷者在身边, 就算神明也时常会产生些许烦恼。
虽然这烦恼并不算什么, 并且她多数时候能取悦祂。
嫉妒指尖轻轻敲击了几下窗台, 在顾绮忐忑目光中平静道：“明尔顿，从今天开始，阿丽黛跟随你学习怎么处理神殿的事宜。”
顾绮目光微亮, 有些迫不及待地蹭在神明身边, 喜悦道：“主, 您是不是要让我代替明尔顿大人当您的执政官了？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无视明尔顿有些苍白与慌乱的目光, 她显得很开心。
嫉妒十分罕见地轻瞥了她一眼, 声音算得上柔和，甚至略带些宠溺，祂叮嘱道：“阿丽黛，你好好学习，沉稳一些，不要每天都和明尔顿作对。”
显然主神对于他们之间的矛盾很清楚，祂甚至知道大部分时候是顾绮故意挑衅明尔顿，这个小眷者因为曾经的审判事件对祂的执政官没什么好感，这些事情神明都知道，只是因宠爱她才放任。
但明尔顿身为祂的执政官，哪怕无趣，这些年也矜矜业业，对祂信仰虔诚，为祂认真处理神殿事宜。
主神高高在上，漠然一切，可对于身边亲近的人，祂也会给予一些适当的宽容与宠爱，不过能让祂注视的就那么几个，不是神之右手执政官，就是侍奉左右备受宠爱的神眷者。
眼看希望破灭，顾绮低下头撇了撇嘴，失望道：“遵您的神谕，我会好好学习的。”
而嫉妒在注视她之后，又看向自己的执政官。
“明尔顿，你好好教导阿丽黛该怎么做一个沉稳的眷者。”
至少不要做出私自跑到祂的浴池里、还要祂亲自去捞人这种事情，虽然对于嫉妒来说无伤大雅，祂甚至觉得这个孩子有些单纯地可爱，但到底是件离谱的事，传出去也不太好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