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线低沉性感,带着被冷风吹过的暗哑。
李长思感受到他外套上的温暖,抱住他的窄腰,垫脚尖,媚眼如丝地笑道:“昨天想见你,今天不想了。”
陆祈低低一笑,不想见他,还勾着他?
他攫住她精致小巧的下巴,视线碾过如花瓣一般的菱唇,目光一深,终是有些克制地松开,低哑说道:“我把棉花糖带来了,想跟她玩耍吗?”
李长思惊讶:“狗狗也能上飞机?”
坐的私人飞机,怕她心情不好,特意带小狗狗来哄她。
“你住在哪边?我们快些去吧。”
“前面五分钟路程。”陆祈握住她的小手,将她的手捂暖,带着她去自己住的民宿。
宋茂站在不远处,缩着高大的身子,想把自己的外套脱给先生,又怕打扰到先生,恨不能找个地方钻进去。
最后实在是担心先生的身体,脱下外套,硬着头皮走过去。
“宋助理也在呀。”李长思似笑非笑地说道。
宋茂垂眼低头,僵硬地点头:“是的,下午就跟先生一起飞了这边。”
今天流的泪,都是当初脑子进的水啊!谁能想到李长思性情大变,能将先生吃的死死的,大冬天的,飞雪山来看她,麻了。
“辛苦了。”李长思懒洋洋地轻笑一声,见陆祈深邃的眼眸看来,顿时摇了摇他的大手,如同撒娇一样。
陆祈:“……”
行叭,那就牺牲一下阿茂吧。
陆祈住的民宿十分的清幽僻静,民宿内没有客人,只有小棉花糖摇着尾巴在室内玩耍,看见她和陆祈,兴奋地一跳一跳地跑过来。
李长思俯身抱起小家伙,撸着它毛茸茸的小脑袋,笑道:“我们家小棉花糖很爱干净嘛,表扬一下。”
“汪汪汪~”狗狗骄傲了。
能不爱干净吗?每天都要洗澡,先生有洁癖,本来是不养宠物的,只收留山里走失饿肚子的动物。结果蔚医生见不得山顶庄园清冷,送了这只小比熊犬过来,先生也就将就着养着。
宋茂垂眼,没有想到便宜了李长思。给她养的狗狗。
“晚饭吃了吗?我让阿茂去弄点吃的。”陆祈看了一眼宋茂。
宋茂连忙出去准备晚餐,这一次来的虽然匆忙,但是该带的东西一个不少,食材都带齐了。
“我还在录制综艺,不能吃外食。”李长思猛然想起这桩事来,虽然她囤的物资都吃不完,不过还是得遵守综艺的规则。
这一期也不是荒岛,荒山,荒漠的,差点忘记了。
陆祈动作一僵,目光幽深地看着她:“那能外宿吗?”
李长思一时语塞,见他一副斯文淡漠的模样,莫名觉得空气燥热。
“我问下节目组。”
她给导演发了条信息,导演很快就回复:“李老师,嘉宾们不能外宿哟,还有,你出去时,跟拍的PD也跟出去了,都拍到了。”
向丽看到PD发的俊男美女照片,险些跪了,这俊美的五官,冷漠疏离的气质,还有目测185的身高,进娱乐圈也就2个月成顶流吧,简直杀疯了。
李长思还想外宿?这是不准备第二天爬起来了吗?
“导演说不能外宿,说有PD跟着我出来了?”
“嗯。”陆祈低低地笑,虽然宋茂后面去跟PD说了,不要拍,不过一开始是拍到的,不过照片也流不出去就是了。
李长思扶额,真是男色害人。
李长思跟棉花糖玩了一会儿,想着晚上不能外宿,孤男寡女的待久了,没准就欲.火.焚.身了,对身体不好,便起身施施然地回去。
陆祈一路送她回民宿,见她要脱下自己的外套,余光瞥到出民宿的白灼,捧起她的小脸,姿势暧.昧:“别脱了,穿回去。”
声音说不出的暗哑。
李长思小脸滚烫,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感觉浑身都要被他的视线灼穿,气息交融间,对方又拉开了些许的距离。
她妩媚的眼眸眯起,不耐烦地垫起脚尖,就见陆祈视线越过她,低沉淡漠地说道:“夜里冷,明天我再过来接你。”
李长思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身后的白灼,面无表情,这该死的电灯泡。
“嗯。”李长思朝着他摆了摆手,走进民宿。
“李长思。”白灼从身后追过来,俊脸微沉,“你跟陆祈是认真的?他知道你只是把他当做替身吗?”
第49章
李长思闻言, 转身目光冰冷地看向他。
白灼被她眉眼间的冷意冻伤,觉得北方的寒冬都没有她的目光冰寒刺骨,然而那种感觉一瞬即逝, 李长思冷淡慵懒地说道:“白老师,你有偷窥人谈恋爱的癖好吗?”
白灼语塞,他性格是有些固执, 对于得不到的东西有种近乎疯狂的执念。
想放手, 又觉得不甘心。
他出身名门, 权势地位金钱颜值应有尽有,她以前明明那么喜欢他,为何又放弃了?他不如陆祈吗?这不仅让他自尊受挫,还激起了他的好胜欲。
“你是在报复我吗?李长思, 报复我那三年对你视而不见, 从没有回应?多久,报复的期限是多久?”
白灼逼近她, 低头看着她身上穿着的黑色外套, 是陆祈的, 上面有不属于她的味道。
李长思怪异地看着他,见他眸中皆是胜负欲, 突然能体会到了他的心境。她前世也遇过这样的疯子, 出身将门, 手握重兵, 视天下女人为玩物, 她那时为了跟几个兄长抗衡, 也与他碰面过。
只是那人要的太多, 太贪婪, 令她恶心, 她便断了这条线,后来那疯子彻底地站到了她的对立面,设下了最恶毒的一局。
她险些折损于他手。
这种人疯起来十分的可怕。
李长思眼帘掀起,冷淡说道:“白灼,你想要的是什么?女人崇拜爱慕的目光?世界以你的意志为中心?还是你所谓的约会交往?你了解我吗?知道我的过往经历吗?
就算我真的与你在一起,你就能得到满足吗?你只会猎奇寻找下一个目标,一如你对围棋,对演艺事业,你要的是不断地满足你的虚.荣和占.有欲罢了。
你大可以告诉陆祈,他就是替.身,可有些人连替.身的资格都没有。”
她说完,不看白灼铁青的俊脸,径自回去,路过院子的秋千时,看了一眼宋星月。
宋星月面色苍白,神色戚戚,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只是遇到这样的男主也足够倒霉的,只希望她能勘破迷局,走出自己的路。
李长思低低叹气,她前世比白灼还要偏执,还要疯.批,如今想来,那人对她深恶痛绝不是没道理的,所以他后来才会埋葬掉所有独属于他们之间的温情,在那年秋天的对峙之后,彻底地放逐了她,另外从帝宫收了一位小帝姬为徒。
一样出身冷宫,一样不受重视,一样的惹人怜爱。
兰景行不过是用这种方式告诉她,她从来就不是独一无二的,他给予她的一切,也能给别的人。
他不过是可怜那些出生冷宫,弱小无助,即将死在腐朽权利手中的少女。
四月里的那一夜,不过是意外。
李长思回到房间后,心情差到了极致,她想起了被她埋葬在无尽黑暗深处记忆里的一个人,那人击碎了她所有的美梦,让她挫败、狼狈、甚至可笑,那便是她的十九妹妹,李朝露。
李朝露的出现让她和兰景行彻底决裂。
她在前世,大概也是个恶毒的炮灰女配吧,她死后,也许兰景行会像当年关心她一样,将满腔的温情都给她的十九妹妹,寒暑秋冬,孤云山依旧是两人,只是其中的一人不再是她。
因为被白灼勾起了不好的记忆,李长思夜里睡的极其不好,梦境如潮水将她淹没。
“你们听说了吗?寻鹿先生想要再收名弟子,也不知道谁会那么幸运?”
“先生不是收了十一殿下为弟子吗?为何还要另外收徒?”
“嘘,小点声,听说先生早就对十一殿下不满了,上次因为夜明珠的事情斥责了殿下,半年都不准她上孤云山呢。都说十一殿下要失宠了。”
“我也听说了,殿下当年不过是冷宫里的小帝姬,被寻鹿先生收为弟子才一跃翻身的,现在要被打回原形了。”
“十一殿下掌权多年,没那么容易倒台吧。”
“你知道什么,十一殿下这些年都是仗着寻鹿先生狐假虎威,很快就要失势了。”
宫人们议论纷纷,看见她的仪仗,吓的跪了一地。
她一个眼神都没给这些宫人,帝宫就是这样,今日权倾朝野,明日也可曝尸荒野,从来没有定数。
“殿下,寻鹿先生进了宫。”
她下了仪仗,撵退众人,从长信宫一路往冷宫的方向走,走的太急,裙摆翻飞,像是庭院里跌落的春花。
她在宫门长街外遇到了兰景行,一袭青衣,眉眼淡漠,他牵着一个衣裳破旧的少女,身后跟着一群内侍和宫女。
那少女眉眼间和她有几分相似,都流着李氏的血脉。
“十一殿下,这位是十九帝姬,刚刚被寻鹿先生收为了弟子。”
“全都退下。”她站在冬日的宫门长街上,被冷风吹的刺骨冰寒,抬眼冷冷地看着兰景行。
宫人们惊慌失措地一退再退。长街上只剩下她和兰景行三人。
她的十九妹妹吓的往他身后缩了缩,怯怯地喊道:“朝露见过十一姐姐。”
好一朵娇怯的朝露花。
她唇角讥诮,眼帘半阖,听到自己冰冷的声音:“先生入宫为何不通知长思,长思好去接你。”
那日孤云山,她抬眼逼问,他是不是想杀她。兰景行只是闭眼,克制且冷漠地起身,挥袖说道:“你走吧,别回孤云山了。”
她冷笑:“那你为何废了我与中书令郎君的婚约,兰景行,你是见不得我嫁人吧,四月那一夜……”
“那一夜是我对不起你,我无法承诺你任何东西,我能给你的权势,这些年你也用的很好,十一殿下,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她怒砸了他的棋罐,将那些黑子白子尽数砸进庭院的泥土里,转身下了孤云山。再见面便是他入宫收弟子。
兰景行轻声安抚受到惊吓的小少女,冷淡疏离地说道:“只是入宫收弟子,我们就要离宫了,十一殿下无需在意。”
“住孤云山?”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十九妹妹,长得可真好,怯怯的,弱弱的,能激起人所有的保护欲,她当年也是这样,最会装柔弱,哄得人团团转,后来冷硬骄傲如一柄刀。
“嗯。”兰景行淡淡点头,没有看她,只是牵着那小帝姬与她擦身而过。
她浑身僵硬,双眼刺痛,用尽全身力气才没有阻拦他,质问他,为何要收弟子,为何要让她住在孤云山?为何要如此冷漠,斩断他们之间最后的关系?
她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卑微地回头看他,心中默念着,回头看她一眼,只要他回头,她就会原谅他,就会跟他回孤云山,就算是最单纯的师徒关系也可以。
然而他背景决绝,牵着那个被选中的少女,走过长街,青衣没入红色宫墙之后,将她彻底地丢弃在了那座吃人的帝宫。
那背影像是在说,长思殿下,以后的路,你要一人走了。
她站在宫墙下,直到冬日的第一场雪飘落下来,掩盖住冰冷的长街。她没有再回头,沿着长街走回了长信宫,看着雪越下越大,将殿宇都覆盖,然后浑身发颤地去研墨。
她写错了无数张花笺,最后终于一笔一画,将那个“决”字写完,派人送上了孤云山。初雪之约已毁,以后她是生是死,是病是痛,都与他再无瓜葛了。
兰景行没有回信,她后来听说,他在孤云山悉心教导着新收的小弟子,对十九帝姬百依百顺,还时常带着她下山,说山上清冷,山下烟火气息浓郁,才适合活泼可爱的小帝姬成长。
听到传言的那一日,她在长信宫,坐了一夜,第二日就将不理朝政的父皇逼下了皇位,执掌了朝政。
她的父兄哭喊着去孤云山,她等了他一日,他都没有来,那时她终是明白,四月里的那一夜,兰景行还她的是无上的权势。
他此生都不愿意见她了。她也终于心灰意冷,觉得年少时的爱恋就如同香鼎中的那一寸灰,燃尽消散,无法挽回。
李长思半夜醒来,才发现民宿外面下了雪,雪花簌簌下落,就跟那年长街的雪一样大。
她起来穿羽绒服,男士大衣掉落在地毯上,黑色柔软的材质,浅浅一圈毛领沾上了灰,大衣上还残留着男人身上的清冷味道。
她满身戾气消散了一些,捡起陆祈的外套,走出了房间。
凌晨四五点的小城还在沉睡中,地面积了一层薄雪,到处都是霜白的世界,她没有撑伞,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拿着陆祈的那件外套,出了民宿。
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昏黄的路灯还亮着。
陆祈睡眠浅,听到敲门声时就醒了,很轻的声音,像是啄木鸟啄着树木,只响了一下就停止了。
他打开床前的夜灯,看了看手机,凌晨四点半,宋茂的信息发过来:先生,监控显示,长思小姐在外面。
这个点宋茂被监控惊醒,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一看是李长思,顿时惊到了,不敢吵醒先生,又不敢不吵醒,只好硬着头皮发了一条信息。
陆祈找到床头的眼镜戴上,穿着睡袍,打开门,就见李长思坐在屋檐下看雪,只穿了一件大羽绒服,里面还是睡袍,穿的也是拖鞋,小脸冻的惨白,见他开门,看了他一眼,像是没有表情的瓷器娃娃,一碰就碎。
陆祈没有起床气,此刻却觉得胸腔翻涌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怒气,他伸手摸了摸她冰冷的小脸,将人带到房内,一言不发地脱了她被雪花晕湿的羽绒服,沉声说道:“上床去。”
李长思没动。
陆祈见她乌黑的大眼睛没有任何的情绪,满身戾气,低低叹了一口气,将人抱上床,用被子将她裹的严严实实,声音柔软了几分:“别乱动,我去给你找热毛巾。”
那么大的雪,连个伞都不撑,就跑来了。
陆祈发信息让宋茂去煮杯姜茶送过来,找了干净的毛巾,用热水浸湿,走进卧室,李长思乖巧地睡在他的被窝里,维持着之前的动作,一动也没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