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是我的又如何。”难道从玉佩上就能看出她姓宁吗。
梁玄冷道:“那宁姑娘是想和孤说,玉佩上的宁字不是你的姓?”
女子闺名岂能刻在玉佩上日日佩戴,必是姓无疑。
玉佩上有宁字?
宁久微看向梁玄手中的玉佩,中间的确有个图案,宁久微越看越像是繁体的宁字……
原主日日佩戴这枚玉佩,宁久微也从未细看过,没想到中间的图案居然是宁字,宁久微暗恼,看来以后需得更加谨言慎行。
可是梁玄明知自己昨日是为了治太后的病,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还口口声声称她宁姑娘,看来是想通过玉佩抓住她把柄。既然如此,可就别怪她了。
“王上,您可敢和小女下棋,谁赢了谁就可以问对方一个问题,输的那方必须如实回答。”
“可。”
梁玄自信算无遗策,哪怕面对国手也有一战之力,何况宁久微这个小姑娘,下棋也不失为是试探宁久微的一种好方式。
众人返回院中,萧衡从房中拿出棋盘和棋盒。棋子触手生温,是由上好的玉石做成。
梁玄大度地挥手:“姑娘先请。”
宁久微左手托腮,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玉石做的棋子,莹白的芊手和棋子相映成辉,泛着盈盈光华,却不急于落子:“下棋之前,要先和王上将规则讲清楚。”
“孤自三岁起就师从国手方谦学习下棋,规则了然于心,无需再讲。”梁玄并非自傲,而是事实如此。
“围棋的规则王上自是熟悉,可是我今天要跟您下的叫五子棋,不是围棋。”宁久微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狐狸。
“何谓五子棋?”梁玄还是头一次听闻。
“一人执白,一人执黑,交替落子,谁先将五颗棋子练成一条线,就算谁赢。王上可敢一试?”
梁玄虽然惊讶,但仍沉稳如山,将袖子一捞手心朝上指向棋盘,示意宁久微先行。
宁久微也不客气,执黑子下于天元处。梁玄不加思考,落在宁久微的右边。
宁久微看着梁玄进套了,暗自得意,在不加限制的前提下,五子棋可是谁先行谁必赢。
果不其然,宁久微很快就赢了第一局。
梁玄盯着棋盘陷入沉思,宁久微也不着急,便坐在蒲垫上静静地看着。
过了几息,梁玄便抬起了头,朝宁久微说道:“第一局是孤输了,姑娘请问。”
宁久微媚眼如丝,双目灵动,直勾勾地看着梁玄深邃的双眼,朱唇轻启:“王上,您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第7章 土味情话
梁玄修长的手指一顿,没想到宁久微会如此问。
他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在过去的十六年里,先王一直严格教导他文策武功,教导他如何治理国家,他无暇也无心思放在女子身上。
“大概是能理解我的人吧。”
听到这个回答,宁久微不由愣住了,她感觉此时的梁玄浑身散发着萧索和寂寞,甚至没有自称孤。
宁久微挺直了身子,正色说道:“王上,如果你不嫌弃,我愿意陪你在黑夜中行走,伴你一步步实现理想,共看山河远阔,人间星河。”
听到宁久微的土味情话,梁玄一下愣住了。
等梁玄回过神来,眸色却更沉了,他并不相信宁久微的话。
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是,长久冷寂的心中已隐隐萌生了期待。
不知是梁玄攻势太猛还是宁久微分心了,第二局是梁玄赢了。宁久微也没想到梁玄居然聪慧如斯,上手极快,一个不留神竟然被梁玄率先连成五子。
宁久微也不矫情,大大方方地说道:“王上有什么要问小女的?”
“姑娘可是来自陈国?”
梁玄如何得知,单通过一个宁字吗。
“正是。”宁久微也不扭捏,大方地承认了。
谁料梁玄突然气势一变,一股杀意排山倒海般向宁久微袭来,似乎连秋风也感受到梁玄的变化,一时间更加喧嚣了。
一片叶子“簌”地一下被吹到宁久微的脸上,冰冰凉凉的,宁久微心中一惊,在太后面前的梁玄太过人畜无害,害得她差点忘了原书中的梁玄可是为了梁国不择手段之人。
她记得原书中,梁玄为给先梁王报仇,毫不犹豫地杀死了两万陈国俘虏,却又能为了安抚陈国,将恨之入骨的陈王封为异姓王,甚至对于陈朝先,梁玄也能因为惜才而继续重用。
这般杀伐果断能屈能伸之人,一旦对自己有了一丝怀疑,怕是自己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更遑论让陈王和陈朝先得到报应了。
宁久微心下一沉,连忙举起双手:“我并非陈国王族或者贵族,更不是间谍,对梁国也无任何恶意。”
“我此行来梁国,只图一件事,”宁久微羞涩一笑,红衣相衬显得越发明媚,“我心悦您,想和您在一起。”
梁玄持棋的手顿时停在了空中,眼神晦暗不明,诧异一闪而过很快就被掩盖。
虽然梁玄仍旧面无表情,眼中的冷意也没有丝毫融化,但她知道自己暂时是没事了。
宁久微不死心地盯着梁玄的眼睛,却没能从里面看出哪怕一丢丢情绪。
宁久微自是有些失望,萧衡却已经是惊呆了。
王上这么恐怖的眼神,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居然扛下来了,不止扛下来了,居然还敢跟王上表白。
一直听说江南女子温柔如水,今日一见竟是如此胆大。
宁久微注意力不集中的后果就是又输了第四局。
梁玄放下棋子,沉声问道:“你们有何计划?”
宁久微不解,哪儿来的什么计划。
难道……梁玄问的是自己如何图他的计划。
宁久微心下窃喜,突然身体前倾,双手撑在棋盘上,眼波流转,含情脉脉地看着梁玄。
梁玄抬眸,四目相接。
宁久微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中映出梁玄波澜不惊的面孔,宁久微看着梁玄,眼中带上了丝丝炙热的情意。
“小女的计划,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接近您,帮助您,并且让您也能爱上我。”
为了实现原主的愿望,脸皮算什么,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通俗来说就是勾引。
梁玄看着宁久微逐渐靠近的姣好脸庞,隐隐闻到少女独有的淡雅清香,突然感觉心跳加速,从未有过的陌生情绪从心里漏了出来。
这女子当真厉害,在他的步步逼问下仍能沉着应对,还能通过胡言乱语搅乱他的讯问。
宁久微完全没发现自己答非所问,但效果却出乎意料地好。
大概是梁玄的心境开始烦躁,第五局终于是梁玄输了。
“王上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宁久微明亮灵动的双眼陡然睁大,期待地看着梁玄。
“其狡如狐,其猛如虎。”梁玄避开宁久微炙热的目光,垂眸说道。年纪轻轻说话滴水不漏,竟叫他分不清哪句真哪句假。
什么,梁玄说这话是真心的?我当你是知音,你居然当我是骗子,敢情刚刚我说的话你都当放屁是吧,真想让梁玄见识见识什么叫如狼似虎。
宁久微冷哼一声:“王上,再来最后一局。”
果不其然,又是宁久微输了……
“最后一个问题了,王上可要想好再问。”宁久微撇撇嘴,不悦地说道。
梁玄想问你到底受谁指使,作为女子为何如此不自爱,想问你可是出自镇国公府。
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宁久微,我叫宁久微。”宁久微没想到梁玄会问她名字,很是高兴。
“宁,久,微,安能久处低微——”宁久微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相信要不了多久,王上定能傲立六国之上。”
梁玄抬眸不语,只定定地看着宁久微。
宁久微被梁玄好看的眼睛盯着,突然有了一丝不好意思,正想说些什么打破尴尬,梁玄突然一拂衣袖,站起身来。
“宁姑娘,孤和你打一个赌。若孤输了,孤答应你一个要求,若是你输了,还请你离开梁国。”
他明知道对于掌控不了的事和人,杀掉才是最稳妥的办法,可不知为何,他竟有一丝不舍。
“请说。”论打赌,宁久微还没怕过谁。
“孤昨日已命人在城外继续施粥,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宁姑娘,你曾提出分发谷米以赈济灾民,孤也曾有此设想。”
宁久微闻言连连点头,她当然知道,原书中梁玄最后也是分发的谷米。不过她虽早知道城中一切逃不开梁玄的耳目,却仍没想到梁玄连她说的话都能掌握的一清二楚。
“我国的粮仓关中旱灾严重,这谷米要从何处得来。宁姑娘若能猜中孤心中所想,便算姑娘赢。”
“一言为定。”
宁久微勾了勾唇,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衬得秋日都暖了几分。
萧衡回屋取来笔墨,交予两人。
此时万籁俱静,天地间只有秋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两人在院中并肩而立,各自将心中所想写在纸上,竟有些岁月静好之意。
待两人书写完毕,木桃将两张纸条并排放于桌上。
只见梁玄写的是:取之于世家。
而宁久微仅写了一个字——郑。
梁玄垂着眉眼沉沉地盯着宁久微的答案,目光深邃锐利,半晌后,冰冷的目光中陡然迸发出异样的神采。
世间竟有如此聪慧的女子。
梁玄面庞仍旧清冷,眼神却变得坚定,“是宁姑娘赢了,孤欠姑娘一个要求。今日本王还有要事,先行离开,改日姑娘想好了可遣人来王宫寻萧衡。”
虽然梁玄此时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宁久微就是感觉梁玄在笑。冷峻的面庞也比平时柔和许多,驱散了身上疏离的气息。
“姑娘若无事还是不要离开上林苑。”梁玄嘴角淡然一扬,声音清冽,说出的话却令人如坠寒冰。
宁久微:“……”
这是被软禁了么,梁玄果然还是那个狡诈的梁玄,她刚刚一定是看花眼了!
萧衡发现自家主子从上林苑回来后,整个人都变得轻快了,之前笼罩在身上的阴霾感也褪去了不少。
梁玄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棋逢对手、酣畅淋漓的感觉了。
宁久微竟敢直指郑家,她是如何知道自己早有心动郑家,却碍于太后才没有行动。
虽然两人立场或许并不相同,但与人心灵相通的感觉却是这般美好,仿佛从灵魂深处滋生出的悸动,挠得人心痒难耐。
宁、久、微……
终有一天,他必将要统一六国,做千古一人,让那些瞧不起他,瞧不起梁国的人都跪伏在他脚下。
当晚夜深人静,梁玄在寝宫安然熟睡,梦中终于没有再出现先梁王惨死的画面。
枕旁静静地放着一枚玉佩,衬着清冷的月光显得越发莹润。
不知不觉,宁久微已在上林苑中待了大半个月。
这段时间朝堂上纷争不断,众臣对该派谁出使陈国,是否应该求娶陈国公主而争论不休。
有些大臣卯足了力气要送自家女儿给梁玄,自是不同意傅相的计策。他傅相的长子已经尚了公主,当然不会愿意梁玄娶梁国任何世家的女儿为后,所以迎娶公主对傅相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而这期间梁玄每次来上林苑,宁久微都会巴巴得跟在梁玄身边。不管梁玄说什么,宁久微总能跟他说到一处,两人相处地竟意外的和谐。
能知道梁玄来上林苑的消息,也要多亏这段时间宁久微使出浑身解数讨好太后。
太后的抑郁症,药物方面有太医操心,运动方面有春晓术。除此之外,太医专门嘱咐务必要让太后保持心情愉快,这对宁久微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于是上林苑中的守卫、侍婢,时不时能听到御宿院中响起唢呐、笛子的声音。如果有现代人在现场,必然能听出,这首曲子就是响彻大街小巷的《好运来》。
这些天上林苑中当值的人总有意无意地在御宿院外多停留一会儿,只为了聆听这能让人心情畅快的音乐。
当郑意提着食盒看望太后的时候,宁久微正拉着御宿院中的守卫给太后表演小品。
只见宁久微在院中一瘸一拐地走路,西子也模仿宁久微一瘸一拐地走路,把太后逗得呵呵直笑。
郑意气急。自从她听说梁玄要娶陈国公主后就回家找父亲商量办法,她知道父亲一直都希望自己能嫁给表哥,当上王后,好巩固郑家的势力。可是这次的事情连父亲也没有办法,她只好来找向来疼她的太后。
谁知到了太后这儿又看到宁久微这个狐媚子,当着她的面对梁玄暗送秋波,现在连太后对她也和颜悦色。
郑意瞧着宁久微越发碍眼,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让她再也无法出现在她面前。
“卫姑娘来历不明,接近姑母究竟有何用心!”
“卫姑娘也是为哀家身体着想。”太后虽然不清楚宁久微的意图,但是通过这几日相处,太后能感受到宁久微是真心待人,也确实为了她的身体绞尽脑汁,因此她甚至允许宁久微使用太清池的温泉,作为报答。
“姑母~”郑意搂着太后的手臂撒娇道:“表哥难道真的要娶什么陈国的公主吗。”
宁久微只是一介富商之女,就算杀了她也无人问津,但陈国公主的地位完全不同。
王后之位只能是她的,她要做梁国最尊贵的女人,甚至是六国最尊贵的女人。
“上次你玄儿曾提过这个事情,他告诉哀家文儿主动请缨想去陈国代玄儿求娶。不过这个事情不一定成,据说赵国也准备向陈国提亲。这些事你个女儿家就不要过问了。”太后虽然疼郑意,但涉及到梁国的大事向来不容含糊。
宁久微听得此话心头一跳,怎么,赵国也有提亲吗。
第8章 温泉设局
书中为何对赵国提亲一事只字未提。看来她必须设法和祖父联系,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宁久微向太后告辞后,匆匆回到宜春院找来顾南商议。
谁知回到院子里时,院中却有一陌生男子。
男子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看着宁久微,原来是那天被宁久微占了便宜的小郎君,傅时晏。
傅时晏前些日子见宁久微通过激怒太后的方法治好了太后,甚是惊奇,回去遍寻医术终于找到了一个类似的例子,今日特地前来向周太医请教。
宁久微这才知道傅时晏居然是周太医的徒弟,不过宁久微也很好奇,傅时晏作为丞相的儿子,为何不走仕途偏要学医,宁久微这般想便也文件夹出来。
傅时晏脸色略带羞赧:“在下并不擅长与人打交道,平日喜欢研究医术替人看病。况且家中还有兄长可以辅佐父亲,所以父亲并没有要求我一定要入朝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