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闵姝动作停顿了一下,兴奋地说道:“也好,也好!这样也能早点见到母后和叔父。”
这样的日子她真的一天都不想再过了!她想要她舒适柔软的大床,她想要珠光璀璨的首饰,她想要人人都求着她,仰视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猪狗不如的日子!
陈闵姝喜滋滋地想到,等见到母后,她一定要让宁久微跪在她脚下恳求她的原谅,她今日之辱,必要宁久微十倍偿还!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事,向各位小天使们请一天假,么么~
第83章 换人碾压
虽已入夏,议事殿地处阴凉仍然很是凉爽。
除了已被抄家的郑长海,三公中的傅冲,薛来俱在。
陈闵姝一眼就见到殿中的陈国太后谢氏和陈朝先,连走带跑地冲了上去,一把握住了谢氏的手,眼泪汪汪地哭道:“母后,你们终于来了!”
谢氏正要斥责陈闵姝怎么如此失态,哪儿还有半点一国公主的样子,却不由“啊”的一声,松开了陈闵姝的手。
陈闵姝丝毫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幅样子对谢氏和陈朝先是多么大的冲击。
皮肤虽还白净却难掩蜡黄疲色,原本细嫩的小手如今满是老茧,关节粗大发黑,发丝凌乱,一身粗布麻衣混合着难闻的气味。
陈闵姝没有错过谢氏眼中一闪而过的嫌恶,受伤之下更加气愤,“母后,女儿在此受苦,你却和叔父纵情享乐!”
陈闵姝看着仍是一身华服的谢氏和陈朝先,心中越发愤愤不平,突然,陈朝先一巴掌打在了陈闵姝脸上,一声清脆响亮的“啪”吓得陈闵姝立刻噤了声。
陈闵姝不敢置信地捂住脸,嗫嚅地看着陈朝先,在陈朝先凌厉的目光中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陈朝先看着被谢氏牢牢护住的陈闵姝,狠狠地骂了一句,“慈母多败女!”
他已经和胡人达成了同盟,胡人骁勇善战,马匹精良,定能反攻梁国。可若不是这个不肖女弃赵云启而去,赵国也能成为他复仇的一大助力,令他如虎添翼。
陈朝先没来得及继续教训陈闵姝,侍卫已经前来通传,“王上王后到!”
梁玄一马当先,宁久微扶着方婳不紧不慢地走在后面。
方婳听说陈国俘虏到了,闹着要看什么“月儿”,非要跟着一起来,来的路上宁元煜才支支吾吾地告诉两人,陈闵月不愿被辱,竟然在路上趁守卫不注意,跳河自尽了。
陈闵月虽然一直与原主不对付,可终究没有太大的矛盾,不似陈闵姝那般狠毒,不过有时候死了也是一种解脱,以陈闵月的傲气定不愿意过仰人鼻息的生活。
时隔三个多月再见宁久微,陈闵姝却觉得宁久微身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和以前不一样了。好像更加淡然,更加行止由心。
宁元煜早一步已经到了殿上,见梁玄到了连忙告状道:“王上,陈朝先这老贼坚称只能把玉玺亲手交给您,否则他宁可把玉玺摔了!”
宁元煜一脸肉疼,那可是前朝玉玺,皇权的象征,要是碎了就太可惜了。
梁玄眉目冷淡,声音疏离,“你有前朝玉玺?”
陈朝先不卑不亢地答道:“正是。”
说着从袖中拿出了玉玺,“此乃前朝圣物,神圣无比,象征着至高皇权,岂能被庸人玷污,非得老夫亲自交给王上才可。”
这玉玺光华流转,莹润生辉,殿内众人不由都呼吸粗重,仿佛受到诱惑般,眼中生出一抹渴望之意。
陈朝先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很是得意。其实玉玺中藏有一短刃,而这个秘密如今只有他一人知道。
世间没有人能逃脱玉玺的诱惑,只要梁玄亲自过来拿,他就能立马抽出短刃威胁梁玄逃出王宫,他早已和胡人约定好,在外接应,只要能逃到胡国,何愁不能东山再起。
陈朝先走到梁玄面前,缓缓地单膝跪地,恭敬地低下头去,掩去眼中的精光,双手高高地将玉玺举起。
谁料此时陈闵姝突然大吼道:“叔父,你为何要向他下跪,不应该他向你跪下求饶吗!”
众人:“???”
见众人都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着自己,陈闵姝脸色发白,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转头又看见叔父一脸斥责地看着自己,陈闵姝内心翻江倒海,电光火石间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难道……陈国竟然输了??她在浣衣处的这三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
谢氏双目含泪地搂住陈闵姝,“姝儿,姝儿……”
因为陈闵姝这一打岔,陈朝先举的手都要酸了,梁玄依旧没有动,两相对峙下,终究是陈朝先忍不住抬头看了眼梁玄。
这可能是他唯一能够接近梁玄的机会了,陈朝先不由自主地将手举高了些,然后再次恭顺地低下头去。
却听见梁玄淡淡的声音响起,“前朝玉玺,要之何用。”
竟是站在原地丝毫未动。
陈朝先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凝视梁玄,震惊之下,眼中出现了丝丝裂痕,这令所有人趋之若鹜的玉玺,梁玄竟然丝毫不放在心上。
陈朝先跪在冰凉的地砖上,只感觉心里一阵虚,一阵发凉,不过在众人察觉到他的异常前很快又恢复了镇定,眸光闪烁间已将场中形势看了个遍,终于将目光锁定在了宁久微身边的一名孕妇身上。
这名女子微微显怀,又站在宁久微身边,想来应该也是梁玄的妃子,既怀有身孕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站的又离他最近,劫持成功的机会最大。
只见陈朝先突然一跃而起,从玉玺中抽出巴掌大的短刃藏在掌心,就要往女子脖颈割去,眼见陈朝先已欺身上前,短刃就要触到女子肌肤,女子突然前踢腿180度,正好踢中陈朝先手腕,陈朝先吃痛之下松开了手,短刃直直地插入地砖缝隙之中,离女子的脚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
陈朝先震惊地看着眼前身手不凡的女子,还没来得及反抗,已经被女子反剪双臂,一脚踩在膝弯上,再次跪了下去。
这一幕把众人都惊呆了,侍卫甚至都没来得及出手陈朝先就已经被解决掉了,宁久微连连摇头,这陈朝先挑谁不好,偏要挑上一个最猛的。
方婳两眼放光地看着陈朝先,自从怀孕后好久没和人动过手,手都要痒了,今天总算有人自己送上门来,爽快,爽快!就是这人也太不禁打了,才一个来回就被她制服了。
宁久微勾唇一笑,冷冷道:“陈朝先,真该让祖父也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竟然出手对付一个柔弱的孕妇。”
陈朝先:???柔弱?你怕不是在逗我?
方婳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将陈朝先交给侍卫,大鸟依人地靠在宁元煜身上,配合道:“今日奴家差点一尸两命了呢。”
宁元煜一脸黑人问号,我不就出征了三个多月,亲亲媳妇儿怎么就跟妹妹学坏了!
陈朝先很快平复了呼吸,仿佛方才一切未曾发生一样,从容道:“梁王有言在先,不杀王室,梁王甚至都赐予赵王一处府邸,不知我陈国的府邸在何处?”
他知道出宫后必然会被严密监视,但他可以等,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胡人的铁骑迟早能踏破渭城。
宁久微冷笑一声,“陈朝先,你联合桓侯害死先王,坑杀数十万我国战士,又逼迫本宫代替陈闵姝嫁到梁国,用心之险恶可见一斑!”
宁久微声音冷冽如寒冰,“就这,你还妄想出宫享福,你问问这数十万将士的英魂,你也配?”
陈朝先内心如惊涛骇浪般汹涌,他印象中的宁久微古板喜静,沉迷诗词佛经不理俗世,可眼前这个宁久微气势惊人,如一柄利剑刺破云霄,当年难道真的是他看走了眼,若早知宁久微有这般才华,他就该留给自己的长子,也许如今统一六国的就是他陈朝先了。
陈朝先心中自是翻江倒海,陈闵姝却再也压抑不住,冷声讽刺道:“宁家草莽出身,配梁国蛮子,倒也合适,就凭梁国的蛮夷之身,还妄想统治六国?”
陈朝先此时恨不得能再扇陈闵姝一耳光,这种时候竟然还要去激怒对方,可一转脸陈朝先已是面色温和,朝着梁玄不卑不亢地说道:“若我能证明自己的价值,梁国可愿放我自由?”
这陈朝先倒是能屈能伸,颇有一番心计,难怪原书中竟能在梁国继续拜相,可惜他如今遇到的人,是她。
对的,就是她,辣手无情宁久微,漫不经心地说道:“不感兴趣。”
陈朝先对宁久微的回答丝毫没有波动,而是满怀希望地看向梁玄,谁料梁玄瞥了陈朝先一眼,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不能。”
陈朝先先是一楞,而后不甘心地问道:“若我能让胡国归顺,助梁国六国一统呢?”
宁久微勾唇一笑,眼中光华流转,“六国已经统一了。”
已经统一了,怎么可能?陈朝先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胡人桀骜难驯,绝对不会愿意受汉人辖制。
陈朝先正欲再次证明能令胡国归顺,就听到侍卫突然通传道,“胡王求见。”
胡王?胡王不是年事已高,国事都交由二王子打理,如何还能到渭城来?
只见殿外走进一名身着华丽胡服的蓝眼青年,不是摩尔干还能是谁。
宁久微热情地说道:“摩尔干,你穿这身衣服还挺像样的。”
其实她也是最近才知道,摩尔干竟然是胡国的三王子,为免遭二王子的迫害才一直在外经商,难怪之前他竟有那么大的权力做主将蔽月阁的收益分她一半。
直到梁玄先后灭了卫、赵、韩、陈四国,得到宁久微助力的摩尔干一举夺位成功,成为了胡国新一任的王。
陈朝先不敢置信地看着陌生的摩尔干,他明明和二王子商议好了要联手攻梁,怎么梁王却变成了另一个人?
“二王子呢,胡王呢?”
“你是在问父王吧,父王已经仙逝了,至于二哥?他意图谋反已被贬为庶民,看在同胞兄弟的份上本王留他一条性命已是仁至义尽,怎么,陈王和本王那好哥哥竟然有来往?”
二王子既已是废人自然无法伐梁,那他的宏图霸业还要如何实现,还能如何实现!
陈朝先此时再也忍耐不住,仿佛溺水之人失去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神色逐渐疯狂,“是你!你弑父杀兄,投敌叛国,胡人的铮铮铁骨自此在你手上灭绝,你可还对得起列祖列宗!”
摩尔干不解道:“我胡国仍然保留自己的传统,自己的制度,先祖精神并未丢失。”
陈朝先神色嘲讽,“那六国谈何统一?”
胡国若保留自己的王爵制,而中原国家向来是公卿制,这也能算统一?
宁久微唇角微扬,声音竟有沧桑之意,“你,听说过一国两制吗?”
第84章 大结局
陈朝先仿佛听到什么天方夜谭般,茫然地重复道:“一国,两制?”
他一生智计无双,善于谋略,为何从未听过。一国两制,一国两制,陈朝先看了看宁久微,又看了看摩尔干,细细咀嚼之下突然明白了过来。可明白过来又能如何,只会是越发地绝望。
陈朝先终于忍不住,颤声问了出来,“这是何人的策略?”
宁久微眉目含笑地看着陈朝先,不发一言却令陈朝先脸色倏地苍白,竟然是宁久微?
“哈哈哈,宁家有此女,难怪,难怪哈哈。”
陈朝先虽是笑着,却比哭还难看,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整个人都泄了下来,枉他一生算尽人心、苦心孤诣,费尽心力当上陈王,却败在他最看不起的宁家草莽身上,并且还是败在一名女子手下。
看着陈朝先衰败的脸色,宁久微冷冷道:“陈朝先,你莫要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你为了自己的野心,害死两国数十万将士,为了逼反祖父,逼迫本宫孤身一人远嫁梁国,若不是本宫聪慧过人,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宁久微最后一句话是替原主说的,却说的陈朝先一愣,这世间还有人能斗得过宁久微?
“你们一辈子高高在上,你看不起平民出身的宁家,不如你们就在这渭城外当一户农民,浣衣做饭全靠自己,有一间茅屋足以容身,也不叫旁人说我梁国苛待了你。”宁久微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定了陈朝先三人的生死。
“宁久微你敢!我陈家身上留着最高贵的血脉,岂能做那种粗活!”陈闵姝依旧昂着自己高贵却不再洁白的下巴,她花了三个多月的世间才勉强学会了自己穿衣服,如果叫她亲自做那些脏活,比杀了她还叫人难受。
宁久微心中冷意渐盛,明明这只是寻常人的生活,却被他们说成粗活,那她偏要他们自己劳作,还要被迫近在咫尺地看着,眼睁睁地看着她是如何站在青云之巅傲立六国的。
“来人,将他们押走!”宁久微冷声命令道。
着人将犹自不肯相信的陈家人送到一户严密看管的空置农房后,宁久微又恢复了一脸笑意,变脸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摩尔干,你这时候进宫来有什么事吗。”
“这不是托王后娘娘的福,我马上要回国处理政务再也不得闲,便将蔽月阁的生意就交给了何力了。”摩尔干随意地说道,仿佛交出去的不是每年进账数千万白银的产业,而是一个普通的铺子。
“何力?”宁久微这下有点吃惊了,“他才多大岁数。”
“有志不在年高,他年龄虽轻,跟着我的这段时间处理事情很是游刃有余,再加上你之前嘱咐我照顾的那个木桃,那小丫头颇为聪慧,跟着你耳濡目染地也很是机灵,又有你我看顾,定然没有问题的。”
摩尔干没有说出口的是,何力其实是当年胡国内乱,他们家族流落到梁国偏远村庄的血脉,那如出一辙的异色眼眸就是最好的证据,他如今的举措不过是稍许的补偿而已。
两人正叙旧时,侍卫进来禀告道:“王上,娘娘,狱中传来消息说,郑意小姐…疯了……”
宁久微周身一震,郑意…疯了?
宁久微冷眼一笑,作为梁国第一大案,刑部不敢怠慢连夜审问,如今已经审完定罪,不知道郑意为了避罪在耍什么花招。不过,宁久微美目微阖,管她真疯假疯,派人去看看不就清楚明白了。
“之前从平阳带过来的薛神医呢,命他去为郑意看病,若是真疯了就给她治好!”
宁久微心中暗想,她这算不算是以毒攻毒。
“是。”侍卫应声退下。
“王上,你不会觉得我狠心吧。”宁久微转头温柔款款地看着梁玄。
梁玄哪里不明白宁久微的心思,轻轻摇了摇头,“若换了孤,对杀害母后之人,只会更狠。”
梁玄已经记不清记忆中的郑意是什么模样,但如今一个谋杀加造反的罪名,罪及全族,可念在太后和郑文的情分上……梁玄顿了顿,沉声下令,“郑家,男子充军漠北,女子流放岭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