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救偏执皇子后(重生)——糖十
时间:2022-05-18 08:11:35

  郭啸早已不愿做一个忠臣,他想要更多的权势与地位。
  杨赞虽然不肯招供,但那笔赈灾银最终该是流向郭家,帮助郭啸谋反,蛛丝马迹早已显现郭啸的野心。
  他们只是在等一个时机,一个能将乱臣贼子一网打尽的时机。
  若是谋反成功,太子毒害皇帝之事就会坐实,到时郭家会说他们是拨乱反正,成王败寇历来如此。
  外面响起兵甲碰撞之声,在暗夜中显得惊心动魄。
  奚妩退回殿内,跃青握着长剑守在她身前。
  “娘娘,是溧阳侯之子,所有人已尽数拿下。”
  溧阳侯之子,邵安。
  殿外黑甲军押着邵安,他跪在院内,听见奚妩的脚步声,他缓缓抬头,自嘲道:“我输了,你应该很替他高兴吧。”
  奚妩淡淡看着他,没有说话。
  邵安仿佛又看到曾经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公主,他愈发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你宁愿选他,也不愿意选我?明明我们青梅竹马,明明我是最先遇见你的,难道就因为他是皇子,他是未来的九五之尊,你就要抛下我们曾经的感情吗?”
  邵安愤怒地嘶吼着,成王败寇,谋反能有什么下场他早已心知肚明。
  奚妩静静地看着他,直到他发泄完,她才轻声道:“我遇见他时,他身受重伤身份不明,连治病的药钱都是我付的,那时我并不知他的真实身份。”
  所以,又怎么可能是贪图他的皇子身份?
  “但你还是为了他抛弃我不是吗?所以我恨他,我想要他死,他为什么偏偏不死?”
  “那如果你刚刚成功了,你将我绑住,接下来又要做什么?是不是打算用我去胁迫殿下?”
  邵安沉默,他眼中有些仓皇,心思叫人一眼看破。
  “所以,在这场棋局中,你也把我当做棋子。”
  “但他不会这么做,他永远不会把我当成棋子,他只会想尽办法保护我。”
  “邵安,或许那纸婚约让你生出执念,但你也有野心不是吗?没有我,溧阳侯也会跟着郭啸谋反,棋局已成,又怎么会因为我一个棋子生出变数?”
  院内细雨无声,邵安苦笑几声,黑甲军将他押下去时,他未再辩驳。
  宫内喧嚣渐停,太子一力镇压郭家谋乱,正在处理后续事宜。
  宫廷内血腥气味未除,奚妩在侍卫的护送下前往奉天殿,她踏上石阶,提着裙摆跑向殿内,再也顾不得太子妃的礼仪。
  她冲进谢暥怀中,紧紧抱住他,嗓音微颤:“你不知道,我刚刚有多怕,我甚至想过如果有万一,那我也会随你……”
  “别说了,”谢暥蓦然打断她的话,他知道奚妩想说什么,目光心疼,“我没事,也没受伤。你若是不放心,就待在这里。”
  奚妩眼眶微红,她先前的冷静沉着在此刻全数瓦解,点头答应,陪着谢暥一起处理后面的事。
  郭啸联合溧阳侯的西北大营一起谋反,同时也与禁军统领有联系。
  但他们并不知道,谢暥此前去西北大营正是有意调查,副统领康诠早已成为他的心腹,此次康诠调动大半西北大营,转而制服郭家军;而禁军统领一直是圣上心腹,只是假意与郭啸合作。
  他们引蛇出洞,是为彻底扳倒郭家这棵大树,将他腐烂的根系尽数挖出,令其再无复生可能。
  “殿下,殿下,不好了!”
  宫人气喘吁吁地冲进来,神色惶恐道:“四、四殿下被叛军暗杀,如今已经……”
  奚妩一惊,郭啸杀了谢昀,所以他根本不是要辅佐谢昀登基,而是想要自己坐上那把龙椅。
  奚妩猛地想起谢昭,谢暥看出她的担心,低声道:“谢昭没事,受了些伤,好在有所防范。”
  至于谢昀那边,他们本以为郭啸不会这般狠心果决,毕竟皇后是他的亲妹妹,却没想到……
  谢昀身死的消息传到皇帝那边,皇帝默然许久,最终起身前往明华宫。
  明华宫是郭皇后的寝殿,现下重兵把守,郭皇后知道兄长兵败的消息,她孤身一人坐在殿中,听见开门声时有些迟钝地抬头,看见是皇帝苦涩一笑:“陛下是来看臣妾有多狼狈吗?陛下终于等到这一天,终于不用再受郭家的挟制,陛下很开心吧。”
  皇帝走进来,缓声道:“郭啸杀了昀儿。”
  郭皇后神色一僵,她下意识驳斥这句话:“不可能,兄长要辅佐昀儿登基,他怎么可能杀了昀儿?若想让我死,直接一杯毒酒就是,陛下何苦用这样的消息来欺骗我?”
  皇帝看着她,不言。
  郭皇后心中越来越冷,她双手忍不住发抖:“是你,定是你派人动手的,你恨我,所以连你的儿子也不愿放过是不是?谢桉,你怎么这么狠心?”
  郭皇后想要冲上来,侍卫拦着她不让她上前。
  皇帝禁不住又咳了许多下,那方白帕染红,他道:“不是朕,是你兄长,是郭啸他想要坐上那把龙椅,你不过也是他的棋子罢了。”
  郭皇后看到那手帕上的血,她怔了许久,最后怆然一笑:“原来,原来我也是棋子啊……”
  她曾以为自己也是下棋人,但到头来还是别人的棋子。
  郭皇后踉跄着后退,她跌坐在地上:“昀儿死了,郭家也倒了,陛下还来见我做什么?是想看看我有多痛苦吗?”
  皇帝收好那方染血的帕子,他看向郭皇后:“朕想知道,当年你到底和阿蕙说了什么,你才是最后见她的那个人。”
  所有人都以为宋悬才是最后见宋蕙的那个人,但皇帝一直知道,郭皇后才是最后见她的那个人,他曾经不能问,只能当做不知,但如今都到这一步,他不能糊涂着离开。
  “原来是为这个啊。”
  郭皇后自嘲地笑了几声,她看着两鬓斑白的帝王,谢昀禁足后,她有许久没有见过他了,竟不知他如今苍老成这样。
  当初,她其实是不想嫁给他的,因为他身份低微,因为他毫无权势,但最终他登基为帝,她奉姑母之命嫁给他,也曾心生欢喜。
  “我对她说,我与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娶她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所以你登基后娶我做皇后,我们之间,她才是那个后来之者。”
  若是从前,宋蕙不会相信这样的话,但那时她受尽皇帝冷落,这样的话能更好解释皇帝的变心。
  “咳咳咳……”
  皇帝连声咳着,他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他双眼发红,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像是下一刻就要倒下去。
  但他没有,他推开汪喜,孤身往外走。
  郭皇后看着他的背影,她高声道:“谢桉,当初你冷落她是为护她周全,她全然不知,但你知道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吗?”
  “那日你陪我过生辰,宫人来报宋昭仪晕倒,我和你匆忙赶到绫绮殿,却听说她有孕。那时你看宋蕙的眼神,我一直记着,这么些年,你再未用那样的眼神看过别人了。”
  “谢桉,为什么,你为什么就是放不下她?”
  “你是不是很恨我?是不是恨到想杀了我?”
  皇帝没有回头,他声音平静:“我只恨自己没能护住她。”
  时局致然,哪怕他年年用毒药折磨宋悬,苦心筹备扳倒郭家,但他最恨的,还是当年的自己。
  终究是他没有护住她。
  .
  郭家造反一事落定,所有谋反之人尽诛。
  那日京城大乱之时,从郭家密室里逃出来的申屠羽被一箭射死,宋悬也毒发过世。
  依照皇帝的意思,宋婕妤改名换姓出宫生活,与宋家也再无半分关系。
  所有事情尘埃落定,皇帝孤身远赴东境,一月后在东境花神庙长眠。
  长眠前的最后一瞬,谢桉看到故人奔向他,他终于可以再次见到他的夫人。
  .
  三个月后,盛夏炎热。
  奚妩身着轻薄的衣衫,她一路往勤政殿去,身后宫人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生怕她出一星半点的事。
  皇后娘娘刚刚三个月的身孕,如今每日非要亲自给陛下送汤饮,陛下也说过不用,甚至语气微寒地凶过她,但也只凶了那么一次,结果娘娘哭了许久,陛下好不容易哄住,又被赶到书房去睡了五日。
  奚妩走到御花园,见谢昭正在花丛中,走过去笑着道:“宁王不去准备和秦姑娘的婚礼,怎么到这里来了?”
  “皇嫂,”谢昭笑着行了一礼,“听说御花园有几株开得甚好的百合,我向陛下求了两盆,特意来取。”
  “这是为秦姑娘求的吧,听说她最喜欢百合,”奚妩也看向那几盆百合,“这两盆甚好,宁王不若选它们?”
  谢昭本就有些纠结,现下见奚妩建议,便决定选那两盆。
  他们边走边闲聊着,谢昭看着眼前郁郁葱葱的树木,忽然心生出许多感慨:“世间之事最为无常,你以为是绝望之途,但想不到会峰回路转,雪地中开出一朵花来。”
  奚妩微怔,谢昭的话莫名让她生出些想法来。
  她其实一直在猜测谢昭是不是也梦到过什么,但一直不好询问,不如今日……
  奚妩挥手让宫人退到远处,她看向谢昭:“宁王,你是不是也……”
  “皇嫂,有些话不必说出来。”谢昭含笑不答。
  奚妩心中猛跳,她继续问:“在我的记忆中,那个姑娘身中蛊毒而亡,或许,有别的可能吗?”
  谢昭一愣:“皇嫂不知后来?”
  “不知。”
  “原来如此,”谢昭恍然大悟,他笑着道,“后来那个少年还是喜欢上那个姑娘,至于害她的人……”
  谢昭凌空写出三个字——申屠羽。
  奚妩听见那句“后来那个少年还是喜欢上那个姑娘”,她忽然有一种迫切的感觉,她要立刻见到谢暥。
  “娘娘,你走慢些,坐轿辇快一些。”
  奚妩匆忙赶到勤政殿,谢暥听见她的声音,迎了出来,见她走得急额上又有薄汗,上前扶住她:“走这么急做什么?我在这里又不会跑。”
  奚妩眼睛很亮地看着他,她挥手让所有人退下去,难掩雀跃地对谢暥说:“谢昭说,那场噩梦中,少年还是喜欢上那个姑娘,他从未也舍不得对那个姑娘下蛊。”
  奚妩不用解释更多,谢暥已经听明白她的意思。
  “我知道,先前我问过他。”
  “那你怎么不与我说?”
  谢暥轻咳一声:“毕竟,少年也不是当初的少年。”
  奚妩反应过来,她捧住谢暥的脸,好笑道:“你怎么连自己的醋也吃?”
  谢暥也不辩驳,他揽着奚妩坐下来,擦净她额上的汗珠,又端了杯水让她润润嗓子,然后轻声道:“也不全是嫉妒,也有庆幸。”
  “对呀,哪有吃自己醋的道理?”
  奚妩拥着谢暥,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谢暥看着怀中香香软软的小公主,她的灿烂笑颜倒映在他眼中,他眼里的温柔笑意渐渐漫出。
  他曾以为自己满目黑暗,但如今想来,虽少时艰难,但能长拥所爱,与他而言已是此生最大幸事。
  “阿妩,我何其有幸遇见你。”
  “不巧,我也是,很幸运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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