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最初时不同的是,他的审美进步不小,搭配得越来越漂亮了。
傅一白的舍友早已习惯寝室里每周都会换上新的鲜花,还会帮着给花瓶换水。
但韩景初从来偏爱品种或是颜色丰富的花束,这束玫瑰实在反常了些。傅一白一边欣赏着花束一边琢磨,今天会不会是什么特殊日子,比如交往纪念日什么的。
回到寝室,她的舍友也纷纷惊讶。
“哇塞,这次那么隆重?”宿舍里与她关系最好的女生慧慧快步走了过来,“什么大日子呀?”
“不知道啊,”傅一白走到桌边放下花束,“猜不透他的脑袋瓜里装着什么。”
“噫——”慧慧一副受不了的样子,“你这表情语气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傅一白并不辩解,笑着拿出手机,想给韩景初发条消息。
就在此时,被平放下的花束里掉出了一个信封。
傅一白拿起一看,愣住了。
上面写着两行字:
送给傅一白小姐。
你的爱慕者。
她呆呆地眨巴了两下眼睛,接着赶忙打开了信封。里面装着一张卡片,卡片上写着邀约信息,最下方有署名。
傅一白抬起头来:“赵统是谁啊?”
背后一直躺在床上玩手机的另一个舍友抬起头来:“我知道!是赵云的大儿子!”
“不是那个,”傅一白哭笑不得,“我们学校有叫赵统的人吗?”
“有的吧,”慧慧想了会儿,“之前来当助教的那个研究生学长,是不是姓赵?好像就是他。”
傅一白皱着眉看向了那束火红的玫瑰。
“这花是他送的呀?”慧慧惊讶。
其余两个舍友也都看了过来。
“卡片里说什么?”有人问。
“约我下午去知会湖旁边的小花园见面。”傅一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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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片上没有联系方式,正好下午没课,傅一白犹豫再三,决定还是跑一趟,把花还回去。
方才捧回寝室的时候觉着这花看着热烈美丽令人心动不已,此刻提在手里被迫接受路人的注目礼,傅一白只觉心烦尴尬,嫌弃送花的人过分铺张。
走到半途,手机响了,是这个礼拜还没给她送过花的韩景初。
傅一白莫名有些迁怒,接起电话时语气中带着些许抱怨:“喂?”
“你现在人在寝室吗?”韩景初完全没体会出她的小情绪,语调欢快,“快准备一下,我还有五分钟就到!”
傅一白惊讶:“你过来了?”
“嗯,”韩景初说,“想你了!”
傅一白心里的那点小郁闷瞬间全散了。她停下脚步,犹豫了会儿,答道:“我出来有点儿事,你是要在楼下等我,还是直接过来找我?”
韩景初毫不犹豫答道:“我过来吧!你在哪儿?”
“你不一定认识,”傅一白说,“在我们学校中心湖旁边一个小花园,你进校门以后找个游客地图,对着地图看吧。”
“好,”韩景初说,“你把具体名字发我,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傅一白立刻把信息发了过去。
韩景初在高考时超常发挥,可惜,还是没能和她考上同一所大学。两人一番商量后,选择来到了同一座城市。
当时韩景初计划得美滋滋,刻意选了一所离她近的,好方便两人时常见面约会。却不料计划赶不上变化,顺利拿到通知书后才得知大一新生被安排去了新建好的校区,距离本部十万八千里。
两人明明是同城,却隔着几个小时的车程,仿佛在谈异地恋,每周至多只能见一两次。
为了方便,他们大多约在两所学校中间的市中心,入学至今,傅一白只有身边最亲密的几个朋友见过韩景初的模样。
想着赶紧把事情解决好和韩景初见面,傅一白加快了脚步。
到了卡片上所写的地点时,已经有人在等着了,果然是不久前做过助教的那位学长。
“你好,”那个戴着眼镜看起来一本正经的男生表情拘谨,却又刻意地高昂着下巴,“很高兴你能过来,我……”
傅一白打断了他:“不好意思,我是来把花还你的。”
这个名字有些独特的男生动作一僵,接着十分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容:“为什么呢?”
“我有男朋友的,”傅一白说,“我以为是他送的才会收下,不好意思。”
她说着往前走了一步,把花递了过去。
对方却不收:“他不会送你这么大束的花吧。”
傅一白不解地看着他。
“我听说过,你男朋友是C大的,”赵统扶了一下眼镜,“每次送花都很寒酸,只有一两支。”
傅一白皱眉:“你怎么知道?”
“我比你想象中更了解你,”赵统再次对她微笑,“你这么优秀的女孩子,怎么会找个C大的男朋友呢。”
傅一白心想,C大也不差吧。
当初韩景初拿到入取通知书,周围可有不少人表示羡慕的。作为韩景初的辅导老师,她心里也是怪骄傲的。
“学校也不入流,还那么抠门,怎么配得上你呢?”赵统说,“你应该多给自己一些机会,尝试一下更好的。”
傅一白原本还抱着些许歉疚,尴尬之余留心着要保持礼貌,此刻终于绷不住。堂堂985就这么被他强行不入流,优越感也太强了,哪儿来的人上人。
她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个侃侃而谈的男人,满肚子嘀咕。
“我还知道你大一的时候加入过学生会,可见是你是一个非常有上进心的女孩子,”赵统说,“怎么退出了呢?”
“关你什么事。”傅一白说。
“会长是我学弟,跟我关系很好的,”赵统说,“只要你想,我一句话就可以让你回去原来的部门。”
傅一白摇头:“不用了吧。”
她强行忍下下半句:我就是嫌他太恶心人才退出的。
当初会选择加入,是想在进入新的环境后试着积极社交,融入群体,找到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谁知知名学府的学生会做派官僚又迂腐,无趣至极,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满肚子心思的人见了太多,纯粹的人才显得愈发可贵。
傅一白不想和他继续浪费时间,说道:“这花你不要,我就丢了。”
赵统没料到她反应如此冷淡,有点儿急了:“傻姑娘,怎么不听劝。”
傅一白一背鸡皮疙瘩:“别这么叫我。”
“你是真傻,”赵统说,“都大二了,眼界还和中学生一样。C大的男朋友,未来能有多大出息?”
“C大怎么你了呀?”傅一白不解。
就在此时,背后传来了熟悉且带着喜悦的声音:“妹妹!”
傅一白回过头,韩景初正站在不远处的湖边笑着冲她招手。
第65章 尾声.答应你了
“妹妹”这个称呼,完全是韩景初的自作主张。
两年前他们才刚在一起,单独相处时终于敢偷偷摸摸拉个小手,唤起对方用的却依旧是全名。
韩景初很快对此提出了异议。
“显得很生疏,”他对傅一白抱怨,“芸婕都省去姓氏叫你一白。”
傅一白心想,你也省去了潘芸婕的姓氏,为什么偏偏要连名带姓的叫我。
“你可以换别的,”她对韩景初说,“又没人说不行。”
当初这个略带羞涩的回答很快令她悔不当初。
韩景初坚持要用和她最亲昵的人所使用的称呼来叫她。
“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叫你什么,我也叫你什么。”他说。
在傅一白保持沉默脸逐渐红透后,这个家伙露出了嘚瑟的笑容。
“嘿嘿,”他得意洋洋地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那之后,傅一白就成了“妹妹”。
傅一白消极抵抗了好一阵,最终还是在韩景初的坚持下被迫接受了这个爱称。
除了觉得过于肉麻,她别扭还有一个原因:韩景初比她小两个月。
明明是个弟弟,真是厚脸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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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景初这一声响亮的妹妹,不只傅一白,赵统也望了过去。见韩景初笑着冲傅一白挥手,他当即蹙起了眉。
“你的男朋友?”他问傅一白。
傅一白没理他,抬起手,也对着韩景初挥了两下。
她手上还拿着那束玫瑰花,显眼无比,韩景初明显愣了一下,接着立刻加快了脚步,一溜烟便跑到了她的跟前。
“这么大一束花呀!”他看着傅一白,脸上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和强烈的欣喜。
完蛋,他好像误会了。
傅一白尴尬地咽了口唾沫,回头看向赵统,说道:“你确定你不要了对吧?”
韩景初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个人,茫然地眨巴了几下眼睛。
“送出去的东西,我怎么可能要回来呢。”赵统说。
“欸?”韩景初陷入了混乱,“什么情况?”
“你说的,别反悔啊,那现在花是我的了,随我处置,”傅一白冲他喊完了,清了清嗓子,捧着花塞进了韩景初怀里,“送给你吧。”
韩景初整个状况外,呆呆地把花接了过去:“呃……谢谢。”
他捧着花皱着眉思考了几秒,终于意识到了是哪儿不对劲,再次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赵统。
“这花儿是你买的呀?”他问。
赵统黑着脸:“对。”
韩景初冲他点了点头:“哦,那也谢谢你,我还是第一次收到花呢。”
赵统终于忍无可忍:“你们在开玩笑吗?有这么做事的吗?没点常识吗?”
傅一白撇了下嘴,小声嘟囔:“我都问过你了。”
“你是她的同学?”韩景初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了赵统跟前,低下头居高临下地问道,“不好意思,傅一白有男朋友。”
赵统仰头看着他,张了张嘴,没出声。
“就是我。”韩景初说。
赵统依旧不吱声。
相比方才对着傅一白那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模样,此刻的他显得紧绷且不安。
见他毫无反应,韩景初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花束,“这花……你还要吗?”
赵统终于开口:“……你不会真的要收下吧?”
“我女朋友送我的啊,”韩景初说,“你也看到了。没有不收的道理吧?”
赵统无言以对。
“不好意思啊,”韩景初很有礼貌,“我是C大的,平时不能经常陪着她,所以你可能不知道她有对象。那个……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就想开一点,以后会遇见属于你的那个好女孩儿的。”
他安慰得还挺认真,傅一白在背后忍笑忍得脸都酸了。
韩景初在赵统肩膀上拍了拍:“就这样吧,我们先走了。”
他说完转过身,很自然地拉起了傅一白的手。
知道赵统还在后面看着,傅一白故意和韩景初挨得紧紧的。
才走了两步,背后传来了赵统饱含不甘与怒火的声音:“真没想到你是这么肤浅的女人。”
韩景初皱着眉回头:“你什么意思?”
赵统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咒骂道:“垃圾。”
说完,他转身就跑。
“好没素质啊,”韩景初看着他的背影,“他什么意思?”
傅一白仰头看他,抬起手来捏了一下他的脸:“他的意思是说你长得非常帅,像个小白脸。”
“不是吧,”韩景初眉头松开了,可依旧不太高兴,“我看他是恼羞成怒,嫉妒我。”
“不管他了,”傅一白冲他笑,“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呀?”
韩景初闻言,也笑了。他松开了和傅一白牵着的手,从宽大的上衣口袋里取出了一支包装好的郁金香。
“喏,”他把花递到傅一白面前,“送你的。”
傅一白高兴地接过,插进了自己上衣胸口的口袋里。
“就是……”韩景初看了眼手里的玫瑰,“和它比有点儿朴素了。”
“别拿着了,”傅一白说,“丢了吧。”
“为什么?”韩景初明显不愿意,“你送我的,怎么能丢?”
傅一白无言以对。
“现在是我的了,”韩景初捧着花,“我要带回去。”
傅一白无奈:“随你吧。”
“谢谢你,”韩景初说着,俯下身来在她脸上亲了亲,“原来收到花是这种感觉呀。”
傅一白哭笑不得,又有点儿愧疚。收了那么多鲜花,她竟从未想到要回赠,还要借着这乌龙为韩景初创造惊喜,有点儿不应该了。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韩景初时不时向傅一白胸口的郁金香瞄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它很好啊,”傅一白说,“我很喜欢。你送我的花加在一起早就能开花店了,那束玫瑰不够看。”
“但它是玫瑰。”韩景初说。
韩景初从未送过她玫瑰。傅一白一度以为他不喜欢,现在看来,却又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