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门是出不去了。
她四下来回张望,直到眼角余光瞥到角落里虚掩着的窗扉,不由心生一计。
她快步走到窗扉边上,用尽全力推开,同时一股股浓烟扑面而来。
顾不得太多,凌子萩探出半个身子朝外面张望,虽然火势已经烧到窗子底下,但是只要从窗槛跳过,依旧能够逃出生天。
想到这,她连忙回头望着还半躺在地上发疯的姚语,小跑几步冲到她身边,正准备拦起她的身子,带她一并跳窗离开。
谁知此刻的姚语似乎也发现了周围的火势,癫狂的情绪被推到极致,她伸出双手,对着凌子萩就是一顿抓挠。
“走开,走开,别过来,别过来!走开啊!”
“嘶——”被大火弄得分了神的凌子萩没来得及躲过,双手便被姚语挠出条条血痕。
凌子萩咬唇忍着疼,眼神扫过窗扉,如果现在丢下姚语,她还是有生还的可能性的,可是姚语够可怜了,定不能再被这么活活烧死,况且她是唯一知道凶手的幸存者,若是就这么没了,线索一断,凶手极可能就会逍遥法外。
“姚语,你看着我,看着我。”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凌子萩凝神屏气按捺住心性,带着血痕的双手用力按压在姚语的肩膀上。
“咚!”同一时间,床榻上的房梁被烧的砸了下来。
凌子萩心中一惊,却又快速地恢复神志,她眼神笃笃地望着姚语,大声道:“姚语,我命令你看着我的眼睛!”
被这一声吼,癫狂的姚语被吓的一哆嗦,抬眼望着对面如清水般的眼眸。
“很好,真乖,现在听我说。”
'咚'又是一声,西屋外的半个屋脊已经连瓦带檐哗啦啦地往下砸。
“大人,不能进去,进去就出不来了。”
西屋的外面,火势熊熊。
从刑部地牢赶来的司炎修眼睁睁看着被火烧的房屋,开始层层倒塌。
他攥紧袖口下的大掌,挥开拉扯他手臂的白彦,转身快步走到不远处水缸旁,拿过衙役手中的木桶,舀起缸中的清水,只听「哗啦」一声,方才还一尘不染的锦缎官服,此刻如浸满水的宣纸,皱巴巴地紧贴在他身上。
火光已经把天边染成殷红色。
司炎修想都没想,逆着热浪朝西屋冲去。
噼里啪啦,门板已经被烧的倒地发出脆响,唯一支撑西屋的圆柱大梁也已经摇摇欲坠。
“凌子萩!”司炎修用湿帕捂着嘴,惹着灼热、不适,在看不见的浓烟里出声呐喊。
屋内的凌子萩已经被火势逼到角落里,她紧紧抱着还在捶打她身体的姚语,等待着死亡降临的那一刻。
很显然她的催眠失败了。
“凌子萩!”
她吸入的浓烟太多了,眼皮已经开始上下打架,突然的一声呼喊,惊得她连忙瞪大双眼。
但是过了好一会儿,再无声音,她以为是幻听,无奈惨然一笑。
正准备闭眼,又是一声。
“凌子萩!”
她没听错,原来真的有人喊她。
“在,我在这里!”她连忙歇斯底里地回应,谁知被烟熏的嗓子只能发出奶猫般沙哑的求救声。
她身体一怔,眼底缓缓爬上落寞。
就在她以为对方定然听不到,她还是随时可能被烧死的时候,挡在她面前已经燃着仅剩下一半的梨花木桌子被奋力挪开,一身狼狈的司炎修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
“过来。”他喘着粗气,伸手。
竟然是他?凌子萩连忙点头,伸出指尖用力去抓男人的大掌,却不巧怀里发疯的姚语突然用力推了她一把。
凌子萩身体本就虚弱,一失重心,摔在地上。
“都别碰我,走开,走开!”得了解放的姚语站起身子,肆无忌惮地开始在屋内奔跑。
“不要!”凌子萩瞪大双眼,望着丝毫没有危险意识的姚语,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会出现这样的岔子。
“快走!”司炎修已经走到她身边,一把拦过地上的女子,越过快要砸下来的圆柱,纵身一跃朝窗外跳去。
火苗伴随着两具身躯的翻滚连城一条线。
下一瞬,凌子萩的情绪还没从姚语突如其来的行为中抽离出来,一桶水泼下来之后,她双眼一翻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