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人是林乾吧?”司炎修冷冷打断栾清的话,开门见山地开口。
栾清身子一怔,点点头。
司炎修也不藏着掖着,从怀中掏出一块大理寺的令牌扔在桌上,待对面人看清楚之后,便开口道:“他死了,你莫要等他了。”
似乎是太过意外,栾清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下一刻她双眼一红,汩汩盈泪从两颊淌下。
站在一边的凌子萩本来只是想扮好她小跟班的角色,谁知道这个司炎修还真是不解风情,直截了当的就把林乾的事情说出来,给人小姑娘都弄哭了。
“姑娘,你节哀顺变,有些事情是预料不到的。”她连忙出声劝慰。
司炎修倒是不为所动,随手把从林乾房间里带出来的信件和香膏盒子放在桌上,道:“这是本官从他房间里找到的,应该是给你的,你看看,然后想一想最近他可有见过什么人?或者发生过什么不一样的事情。”
栾清抹掉脸颊上的泪,上前几步拿过桌上的信件,又把香膏盒子如至宝般揣进怀中,待情绪稍作稳定,她望着司炎修问道:“官爷,如果我说,是不是您就能查到是谁害死林乾的?”
司炎修颔首默认。
“好,那奴家便把唯一知道的告诉您。”
栾清深吸一口气,喝了口面前的清茶,开始说道:“大约是快两月前,林乾带着一个司品库的沈大人来奴家这里消遣,大约到了快亥时,那个沈大人好像喝多了,强行要和奴家..本来奴家是不愿意,可是架不住林乾的哀求,奴家便应了下来。”
“之后呢?”司炎修追问。
“之后..林乾到清晨才回来,回来后还喝了好大一坛酒,装成宿醉的样子,待沈大人醒来,俩人才一起离开的。”
“期间发生过什么?或者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司炎修继续问。
栾清思索了好一会儿,摇着头道:“具体去哪奴家不知道,但是奴家在搀扶沈大人进房间的时候发现林乾从他身上掏了什么东西,至于是什么,奴家不清楚。”
“林乾是什么时候决定给你赎身的?”听到栾清的叙述,司炎修问出心中疑惑。
“大概三个月前吧。”
——
从采香阁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到戌时。
凌子萩坐在车内望着对面男人的一举一动。
见他从桌上的茶壶内到了一杯清水喝下,她连忙说道:“大人今夜回去定能睡个好觉。”
司炎修抬眼瞥过对面脸色带着几许笑意的女子,薄唇拉直默不作声。
“大人,其实我觉得栾清挺可怜的。”凌子萩自动忽略浮现在男人脸上的不快,话锋一转道。
司炎修挑眉,等着她后面的话。
“她以为她找到了一个真心爱他的男子,其实林乾从头到尾都在利用她,如果真心喜欢又怎么让心爱的女人去服侍旁的男子,无非就是以赎身之名让栾清替他办事,从开始赎身到现在都三个多月了,栾清一直都被蒙在鼓里,着实可怜。”
“她不可怜。”司炎修望着窗外,语气冷淡。
凌子萩愕然。
“一个在烟花之地见惯风流的女子,林乾到底是什么心思,她怎会不清楚,尤其是事情拖了这么久,是真是假,她早都看得清楚、明白。”
“那大人的意思是,栾清哭是假,实则是想报复林乾让我们查到林乾想隐瞒的事情?”
司炎修不再回答,眸光出神地望着外面。
马车在一炷香之后抵达司府。
司炎修似乎是真的有了困意,率先走下马车,直直朝厢房走去。
凌子萩的身体刚好一点,知道她是经不起熬夜的,也迈着小碎步朝小院奔去,可刚到院子口,便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挡住她的去路。
“夫人,听阮玉说您跟着司大人出去了,老朽担心您的身体,在加上今个您得复诊,老朽便一直在这里您回来。”
凌子萩瞅了眼对面拱手作揖的伍郎中,又望过天边的月色,想他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在这秋夜烈风下等着给她瞧病,心中不免动容,连忙点头领着伍郎中进了厢房。
昏暗的烛火下,伍郎中坐在凌子萩的对面,细细诊脉,他时而眉头拧紧,时而面色舒缓。
直到旁边的蜡烛变成蜡炬,这才一抹下巴上的发白胡须道:“夫人的身体比老朽第一次见要好一些,但是毕竟这体弱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调理也是日积月累的过程,两日前西屋的大火虽伤及肺部,可也能通过药物恢复,这几日夫人还是多休息,多喝些枇杷梨汤的好。”
“多谢伍郎中了,这么晚您还记得给我瞧病,着实为难你了。”凌子萩由衷感谢。
伍郎中摆了摆手,对于凌子萩,若是起初他是不屑的,可通过她治疗姚语,并且在西屋着火的时候对姚语的不离不弃,一女子都尚且如此,他不过是治病救人又何足挂齿。
“天色很晚了,夫人需要休息,老朽也该走了。”说着,伍郎中一边收拾诊脉的软枕,一边把写好的药方吹干呈给凌子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