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风月场所呆惯的梨落从没见过这样的眼神,那带着似乎能把人看透的审视,让她的身子更是经不住地颤抖个不停,“奴家..奴家是真的。”
“我看是石茂自知修缮的堤坝极有可能被我瞧出了问题,所以准备让你逼我就范,拉我一并下水吧?”
“大人..梨落不知道..您说的。”
“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司炎修打断梨花还想狡辩的话,道:“本来我只是怀疑,如今石茂这贸然的举动倒是把事情落实了,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的好?”
梨落听到这,颓然地跌坐在地上,虽然她只是一名妓/子对蔺国的法律并非熟记于心,但是修堤贪墨是大罪这是众所周知的,而她虽然未曾牵扯,却有着阻碍朝廷命官之嫌,这干系是脱不开了。
“大人,奴家唯一知道的是在这水船内,石大人经常和城中的首富罗万金来此把酒言欢,至于多的。.每次他们谈到重要的事情,奴家都是被支开的,所以只能帮大人如此了。”梨落思虑好久,垂泪间道出她心中知道的唯一一件事情。
司炎修淡淡瞥了眼跪在地上抽噎得快要晕过去的女子,不再多说什么,起身朝灯船外面走去。
烛火被窗扉外吹进来的晚微微摇曳、闪烁。
梨落就这样保持着一个动作发呆,直到她身子感觉到一丝凉意,这才茫然抬头,面前的男人早都离去,唯有放在桌上的一枚金锭在暗夜中发着耀眼的光泽。
她慢慢起身,从桌上拾起,喃喃自语道:“大人,奴家终于找到你了,尽管你已经不记得奴家了,但是奴家记得,这是您帮奴家的第二次。”
——
凌子萩走在蔺国的大街上,脑海中想着来林州之前做的那个梦。
起初她只是觉得,这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听了那林州报案妇人的描述,再加上白彦当晚告诉她那叫赵衍的国师对司炎修此次出行之后的卜算,她的梦不过是个人的臆想。
如今在寺庙中发生的一切,让她隐隐开始怀疑她做的梦是不是真的能预知未来。
她路过一个小摊的时候,无意间瞅到上面挂着的一枚小铜镜,出于好奇她凑上前查看,盯了半晌也没发现她这双会催眠的眼睛有什么变化,刚准备离开,眸光透过镜子却望见身后的景物。
不知不觉她竟然转悠到了集市口附近,身后便是那昨个丢了自家小孩的妇人房屋。
她回眸望着已经被贴上官衙封条的房间,询问卖小铜镜的摊主道:“这房子官府封了,这家男女都去了哪里?”
“唉!说来这真是可怜。”摊主见此刻街上人流渐稀,也有收摊的意思,这才随口和凌子萩掰扯道:“这家人是才从隔壁一个小村里进林州的,所有的积蓄都买了这么个房子,好不容易靠着卖小东西日子好一点,这不家里才装修完,就出了这么个事情。”
“你说他们之前是外乡的?”凌子萩快速抓到小摊主说话的重点。
“嗯,是的,大约是两年前搬来的,当时一场水灾林州周围的村庄都有波及,这些人都是逃荒上来的。”
“哦?那这些人都是什么来头?”凌子萩连忙追问,见小摊主有些不明所以,她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这些逃荒的人都姓曾吗?”
“哎呀,姑娘您不说,我还没注意,这林州之前也有姓曾的,但是两年前曾姓是小户,直到那些逃荒的人来,曾姓一下成了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了。”
凌子萩连忙点头,道谢了小摊主,顺便帮他收拾过摊子,这才转身朝身后的房屋走去。
古代的封条大部分是用和好的面糊糊粘上去的,故而随着风吹,纸张干透,只需要轻轻一撕,封条能完整地扯下。
凌子萩把一角未沾染上面糊糊的封条拉了拉,很快推门走进屋内。
依旧是昨个看到的情况,床上凌乱的孩童衣物和玩具,地上放着前后颠倒的童鞋,还有已经隐隐发着酸味的菜羹,都在说明这里的人是突然不见的。
她走到床榻边上,随手拿起放在床上的拨浪鼓把玩。
随着有节奏的鼓声在屋内响起,她的指尖从窗扉到墙壁,从墙壁到灶台,直到她停留在床边的衣柜前,手中的拨浪鼓声音戛然而止。
她随手把拨浪鼓放在一边,一鼓作气地把衣柜打开。
和上次她和司炎修观察的一样,里面除了几件衣物再无其他。
不过..这次的凌子萩没有露出懊恼的表情,她伸手把衣柜内的衣物挪到一边,指尖轻轻扣着衣柜内侧的木板。
“咚、咚、咚!”三声空洞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凌子萩眸光一亮,连忙钻进衣柜内,开始摸索。
果然,当她的指尖摸到一处起伏不明显的台子后,她用指甲抠着缝隙用力一拉,里面豁然又出现一个空间,空间不大,却能容纳下一个蜷缩起来的成人。
凌子萩内心顿时激动万分,想也不想便匍匐进那狭小的空间内开始摸索,虽然她没抱着希望,可指尖不经意触碰的一样硬物在取出之后,让她彻底确定这名叫做「曾勇」的孩童到底是如何失踪的。
那是一枚银子打造的长命锁,在窗扉处洒金的月光中透出点点光泽。
“沙沙、沙沙。”
凌子萩刚把长命锁揣进怀里,准备回驿站,门外突然响起的一阵窸窣撕扯封条的声音让她的神经瞬间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