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伪装成流民进了城,在城门口排着队打粥,趁机打听城里这三天的消息。
“陆举人?他可摊上事了。”
“他送来的粮食是坏的, 吃了叫人拉肚子的。”
“还有他发的衣服, 最开始确实是棉花的,想不到后面发的竟是塞的芦花, 这不就是骗人嘛!亏我最开始还以为他是个好人!”
“实在太会做戏了!”
江挽云沉下心, 果然, 她离开几天,杨怀明已经等不及抹黑陆予风的印象了, 还借机把自己的罪行推到陆予风头上, 这样的话他贪污赈灾银两的事就掩盖过去了。
“大爷, 那你知道他人去哪儿了吗?”
周围排队的人道:“他肯定是知道出了事跑了啊!”
“这种书生为了挣点名声什么都不顾了, 完全不把我们这些普通百姓的命放在眼里。”
“别让我见到他, 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江挽云听不下去了, 和杜华对视一眼, 她使了个眼神, 两人离开队伍往城里走去。
她的头脸都裹在围巾和帽子里, 只露出眼睛打量着四周,走着走着,原本走在她前面的一个人妇人踉踉跄跄地突然倒在了地上。
她和杜华赶紧上前查看,将妇人扶起来,见其脸色苍白,手心冰冷,全身发僵,嘴唇青紫,是被冻晕了。
“醒醒!大娘,快醒醒!”江挽云把自己的披风脱下来给她裹上,又抓了把水使劲揉搓她的手心,拍打她的脸颊,慢慢的大娘醒了过来。
她反应了一会儿才叫道:“我的孙儿!”
她抓住江挽云的手祈求道:“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媳妇和孙子!她要生了,但是没吃没喝的也找不到接生婆,求求你救救她吧!”
她爬起来就要给江挽云下跪,江挽云连忙拉住她,“大娘你别急,你知不知道附近哪儿有产婆,带我去。”
“我知道我知道!”大娘连忙点头,拉着她蹒跚着往前走。
走了不一会儿,他们到了一个巷子里,大娘道:“我来求了这家四五次了,但是她接生一次要收五两银子,我们家……”
说着又要下跪,“姑娘你若是能借我们点钱,我就是当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
她实在走投无路了,看这姑娘穿着不差,只能当做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的儿子因为保护她和儿媳妇被乱民打死了,若是她媳妇和孙子再出事,她也不想活了,但是她儿媳妇的胎位不正,她自己不敢接生,怕弄不好就一尸两命。
江挽云拧着眉头,“什么接生婆竟然要五两银子一次?杜华,你去拍门,待会对方不走就把她绑走。”
寻常接生婆一百文加点红糖和鸡蛋足矣,这种趁机漫天要价狮子大开口的人实在令人作呕。
砰砰砰,随着拍门声,一个中年妇人打开门,打量了门口几人,见到大娘后,脸色瞬间拉下来,“怎么又是你啊?怎么?凑到钱了吗?再不凑齐,你就自己给你媳妇接生吧!”
大娘哆哆嗦嗦地摸出两百文,这是她家里以及亲戚们凑的全部。
“两百文?你可真有脸拿出来!”接生婆语气尖利,眼睛一横就要关门,但是一只大手一下把门拉住了。
接生婆见杜华人高马大的,一时间不敢说话。
江挽云道:“去给这位大娘接生,不去就把你绑去。”
杜华配合地露出凶狠的表情,接生婆一看瞬间萎了,“去,我去……”
几人随着大娘来到城中的一处寺庙,主持仁善,不但接纳流民进去住,还允许在里面产子。
“接生婆来了!接生婆来了!”大娘一进去就高兴地叫着,一间禅房里住着七八个人,床上躺着的正是她儿媳妇。
接生婆进去接生,其他人热水备上后都出来门口站着,大娘这才有空来问江挽云姓甚名谁,她一定要记住恩人的名字,日后在庙里为恩人供一盏长生灯。
江挽云纠结了一下,还是道:“我叫江挽云,平桥县人,夫君姓陆,是今年的举人,我随他一起来送粮食和衣服的。”
“真是大善人啊……陆,陆举人?”
几个人愣住了,半晌没反应过来,陆举人?那个这几天臭名远扬的陆予风?
“你,你是陆举人的媳妇?”几个人震惊万分。
江挽云点头,见几个人站在风雪中身子抖得厉害,道:“你们穿的棉衣里也是夹的芦花?”
几个人对视一眼,一时间分不清江挽云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了。
只有大娘毫不怀疑,道:“陆举人是不是被人泼脏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