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番下来,百姓的情绪总算得到了安抚,齐大人也终于可以到落脚的地方歇息了,临走前他对陆予风道:“你的媳妇在这个案子里做得很好,你们两个都是发挥了重要作用的,我会如实写在奏折里上报给京城的官员和皇上知晓的。”
陆予风拱手谢过他。
齐大人摆摆手,“行了行了,离了这么些天肯定想媳妇了,下去吧。”
陆予风:“……”
而这时候的大山中,几队人马正在慢慢地往悬崖底去找寻杨怀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才能交差。
要说这杨怀明运气还挺好,从几百米的悬崖上跳下来居然还没死,这也得益于这峡谷很窄,崖底堆满了落叶,上面又盖着厚厚的积雪,所以没把他当场摔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睁开了眼睛。
他整个人陷在雪里,全身疼得麻木,随便动一点就疼得他大声惨叫,他感觉自己的四肢和五脏六腑都摔碎了,鲜血从七窍流了出来,他呼哧呼哧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断气。
这种等死的滋味,还不如一下摔死痛快。
但是没过一会儿,他突然听见了有什么东西喘气的声音,他转动眼珠子一看,竟然见到旁边站着一只白虎。
白虎被鲜血的味道吸引过来,正低头舔舐他的手指。
“啊!!!”他发出绝望的叫声,而白虎发现这是个活物,又把头凑到他脖颈处舔舐……
待来寻找他的将士们翻遍崖底,也只找到一些破烂的衣物和散落到各处的鲜血骨头和尸块。
……
下午雪停了,院子里的人在扫雪,江挽云坐在炕上等着陆予风回来。
这还是她刚来这里时住的屋子,桌上摆着一桌饭菜,她奔波了这么些天,还未曾好好吃过一顿饭。
陆予风推开门进来时,她正看着手上的纸张发呆,这次她可是把家底都花了,陆予风虽挣到好名头了,自己可是赔得血本无归啊。
“咳……嗯……我回来了。”陆予风默默脱下披风挂上,而后走到她面前,像一个被叫到办公室训话的小学生一样。
江挽云不理他,面无表情地把桌上的瓦罐盖子打开,倒出两碗汤,又把盖着盖子的几个菜也打开,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陆予风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也不敢拿筷子吃饭,道:“嗯……娘子,你这几日过得可好?”
“不好,离死亡只差一点了。”
面对江挽云言简意赅的回答,陆予风抿唇,主动认错道:“呃,为夫错了。”
“错哪儿了?”
“错在……不该擅自行动。”
当时他一收到要去湖田村的命令后,自然就知道杨怀明要对自己下手了,但他那时候没有机会给江挽云报信,杨怀明的人肯定一直盯着他的,而且他也不想她被扯进来,再说她身边有杜华保护他也安心几分。
他到了湖田村之后就开始明里暗里找机会逃跑,他想着逃跑了出去再给江挽云报信,山崩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按自己早就计划好的路线跑了,杨怀明的人想借山崩时候杀他,却被他用计逃脱,直接钻进深山里。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的是,江挽云会那么快就出现在了湖田村,他刚跑出村子回头看,就看到了江挽云和杨怀明的手下碰面了,他不敢回去,回去一切就白费了,如今他不见了,杨怀明肯定会把重心放他身上,他和江挽云不待在一起对她来说才是安全的。
他不知道杨怀明的眼线到底有多少,只能在深山里走了很久很久,顺着湖田村老猎户指点的方向,他整整走了两天两夜才穿过山脉,饿了他就吃干粮喝雪水,冷了就烧火取暖,晚上住在山洞里,用火堆来逼退野兽,他拼着一口气,一共走了五天才走到省城,而后找到了顾大人帮忙才见到钦差大人。
路上他想,若是他半道上死了,江挽云那么聪明的人,应该会保全自己,未来也不会过得差,父母亲人如今也吃穿不愁,唯一遗憾的也就是没有把杨怀明等人送进大牢。
可他没想到自己随着齐大人回平山县时,见到的会是江挽云凭一己之力把整个县城搅得个天翻地覆,更没想到她敢敲响登闻鼓民告官,还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传播到妇孺皆知的程度。
他简单把自己这几天的经历都说给江挽云听。
江挽云听罢冷哼一声,“那你到了省城了不知道派人给我传信吗?你不知道我和杜华在湖田村找了你多久吗?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怎么过的?你要是死半路上了,我到哪儿去找你的尸体,怎么回去跟家里人交代!”
她越说越气,这几天郁结在心里的苦痛委屈焦虑全部爆发出来,眼泪不受控制地吧嗒吧嗒直掉。
陆予风内疚得要死,眉头紧锁着,走上来笨拙地给她擦泪,“好了好了不哭了,都是为夫的错。”
看她哭得伤心,他的心也痛得厉害,真想捶自己一拳,伸出手把她搂怀里,皱眉道:“其实……我有传信回来。”
江挽云推开他,疑惑道:“我没收到,你怎么捎的?”
陆予风道:“平山县和府城和省城都有信鸽往来,我利用你曾经教我的记账数字,写了几个字,只要你看到了就会知道我没事。”
以前江挽云教过他一种叫阿拉伯数字的奇怪符号,从零到十都有。
江挽云仔细回忆,嘴角一抽,“你是不是傻啊!我怎么可能还待在县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