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锁情深(清穿)——baek蕊蕊
时间:2022-05-18 08:30:25

只见她身子一软,斜斜地倒跪在地上,声音也颤地厉害。
“我的永城…是她,是她引诱迷惑我!让我以永城为筹码!都是她啊!”
嘉嫔的声音凄厉,伸出手直指眼前坐着的贵妃,手上精美的护甲早就在一片混乱中不见了。
高宁馨被嘉嫔反水打得措不及防,满腔怒火却也捱住维持了贵妃的身份。她挂起娇柔悲怆的模样望向皇帝,“皇上,嘉嫔这就是空口污蔑臣妾。臣妾福薄,伴驾多年膝下也一直无儿无女,永城聪明伶利,臣妾是打心底里疼爱他。”
说到动情还伸手拭去眼泪:“就连那珍贵的御赐人参,臣妾也惦记着永城自幼里身子弱,早前里便送来给他补身子用的,怎能料到嘉嫔竟用臣妾的好意来嫁祸臣妾!皇上,您一定要明察秋毫啊皇上”
一袭话说的是情深意切,却不见她望向嘉嫔时眼底那焠了毒的恨意。
一场闹剧,就在皇帝的沉寂中落幕。
嘉嫔被送进了西三所,被人驾走时她的眼神空洞无力,唯一挂念的不过一个永城罢了。这深宫里的重重枷锁与阴谋,一步错 步步错,说白了都是她自己做的孽。
 
第39章 可怜
 
嘉嫔被连夜押回了紫禁城,送进了北三所。
北三所位于满宫最僻远的角落,萧索至极,人迹罕至。
常年在此看门的老太监已经在这耗尽了年岁,现下里只如同枯油灯般。他步履蹒跚地打开这道最深处的大门,瞧见了当年诞下皇子,一时风光无限的这位嘉嫔娘娘,微微沉下眼睑,嗓子里发出一声老鸦哀鸣般的抽气声。
继而一言不发地转头,领着人向漆黑的深处走去。
嘉嫔被两个侍卫押着踏上这条路,身上的珠钗华服早已经被卸下。如今她一身缟素,旗头散乱,双目泛空,尽是一副无悲无喜的模样。
兄长锒铛入狱,永城命悬一线,自己也深陷囹圄。
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紫禁宫墙内,金佳氏赐姓的辉煌也不过转瞬而逝。
重重宫墙锁春秋,枝上老雀空催人。
夜深,也应景地淅淅沥沥下起雨,落在石青色的砖瓦上,淌进罅缝中滋养了暗处努力生长的幼苗,挡不住的勃勃生机。
“嗒嗒——”
一阵脚步声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突兀地响起。
守门的老太监在厢房里听见唤声,颤颤巍巍地起身披上外衣,一推门看清敲门小太监身后那披着御风的斗篷的人,一激灵思绪才清醒过来打千。
行礼罢也识趣地不吭声,只是沉默地收了那人身旁的小太监递来看着分量不小的荷包,弓着身子踏啦着步子迎着来人向殿内走去。
嘉嫔坐在落满灰的木椅上,听见门吱呀被推开的动静才缓缓将视线移向门口。望清楚来人,只见她突然咧开嘴嗤笑了起来,满是讽刺,也不知道是在嘲讽自己还是眼前人。
“舒妃娘娘深夜里不睡,竟到这冷宫里做甚?”
此时的嘉嫔才有了些表情,不再是全然无悲无喜的模样,只不过话里的刺倒是半点不少。
舒妃也并不恼,打量了一番殿内摆饰,带满玳瑁护甲的手拭去圆凳上的灰,淡淡地开口。
“嘉嫔,到如今你不必这般防范与本宫,本宫素来不是落井下石之人,更何况想来也不急这一时。”
顿了顿,再次开口。
“本宫来是想告诉你,永城醒了。”
嘉嫔脸上伪装的面具在听到永城时顷刻间破碎,脸上的痛意无法遮掩。
舒妃直直地看着金巧云。
北三所残破至极,屋里莫要说是琉璃灯盏了,整个室内唯一的一点微弱的光全依靠着一根纤细的红烛好,烛影绰绰,映出金巧云沾了泪痕灰渍的脸,虽然狼狈也掩不住精致小巧的容颜。
思绪纷飞。
舒妃是最初一批入了王府的老人了,所有人眼里最数她性子淡泊,数十年如一日的过着日子,不斗不抢。而金巧云自入王府,这一路她也是亲眼瞧过来的。
“虎毒尚且不食子呢,你怎么就!糊涂——”
“呵。”
嘉嫔侧着坐在靠窗边的榻上,窗斜斜半开着,虽说宫里定是比圆明园热上几分,但是已经过了盛暑时分,入了深夜仍是有几分寒意渗进。
她重重地自嘲似的哧了一声,一个闭眼便是眼泪滚滚而落,顺着脸颊打湿了素衣前襟。
“虎毒…不食子?你懂什么!”
嘉嫔声音颤的厉害,似乎突然间激动起来,音调扬高,呼吸声愈渐急促。
“哪个为娘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平安?可是我先得活着!我要活着,金佳氏荣耀不倒,我的永城才能在这个宫里好好的活着,健健康康的长大…我的永城。”
嘉嫔已经接近嘶吼般哭喊着,歇斯底里,脸颊染上一抹异样的红,泪漱漱不断的滚落。
她看着眼前沉静的亦舒,慢慢冷静下来,仰头双手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继续道。
“你不懂,你这种人永远不会懂。”
“你们生来便身份显赫,你叶赫那拉的姓氏便注定了你有资格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上装模作样,装的清高自傲罢了。”
嘉嫔直视着亦舒,酣畅淋漓地将肚子里的苦水一股脑倒出来,脸上挂着讥笑,笑她也笑自己。
“而我呢?赐了姓收进府却要小心翼翼,这么多年我跟在她高宁馨身后委曲求全,为的是什么?就是在这个深宫里有一席之地,就是我的永城能安安稳稳长大,就是我金佳氏家族能够不亡。”
“如果没有高宁馨的地位给我保障,你以为我能活到现在?我早就在怀永城时就被一碗红花送走了。”
舒妃在一旁听着,眉头紧蹙。
嘉嫔似乎是憋了太久太久了,内心终于有了宣泄。
“我知道咋,在你们眼里我就是她高宁馨的一条狗。哈,可是没关系,俗话说的打狗不也得看主人不是?所有人都说我命好,诞下龙子。哈哈哈哈——可我生下了皇子,也不过只是皇上轻飘飘的一句晋了个嫔位罢了。”
嘉嫔的声音愈来愈小,最后几近喃喃自语,她一边放声笑着,可是眼泪却是不曾断过,不免叫人唏嘘。
深宫生活难捱,不过是催人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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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痛处
 
夜里凉风习习,顺着窗棂窜进屋里,轻轻卷起徐徐垂地的裙角。
嘉嫔最后的喃喃声音极小,但这殿内太静太静了,她的每一句每一字都落进了舒妃的心底,两人一时相立无言。
“再多的苦衷,也不该牵扯上孩子。”
舒妃嘴唇紧抿,仍是有着斥责的意味。
“永城…我可怜的永城。”
“我走时他还白着脸躺在床上,醒来见不到我又要闹了…哭鼻子…”
说起永城,嘉嫔的脸上神色莫名,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已经神志恍惚似的一番话说的颠三倒四。突然,她猛的一抬头直直地望着舒妃,刚才还痴痴笑着的脸板起。
“谢谢你大半夜还大费周折地来看我一眼,永城没事就好,你走吧。”
态度突然的转变叫亦舒一时没反应过来。
嘉嫔冷冷一笑。
“我这一辈子在这后宫里千算万算,最终也输的一败涂地。我无所谓,我认命了,可是我的永城不能,你们谁的算盘都不能打倒我的儿身上。”
“可你今天就亲手伤害了你的儿子,像利用工具一样利用他!永城现在还躺在床上!”
舒妃也被这话激怒了,语气里终于有了些波澜。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高宁馨逼我的,她逼我!我不动手,我的永城就会被她抢去真正作为一个争宠的工具。”
嘉嫔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情绪再次爆发,恶狠狠地瞪着眼睛,梗着脖子冲着亦舒喊着,语气里全然失了往日的稳重优雅。
“你莫要以为我不知你打得主意,你我都是打府里便相熟识的老人了,你的事我自是也不可能全然不晓。”
这话像是刺痛了亦舒似的,脸上的表情再也挂不住了,沉着脸死死咬住下唇。
“这圆明园的路程不短,舒妃娘娘还是请早回吧,马车误了时辰叫旁的人知道了,可又是麻烦。”
舒妃没有开口,只是果断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谢谢,不管什么目的,起码…你还愿意来看我,告诉我永城的消息。”
舒妃一首扶着门框,微微回头,看着拢着头发的嘉嫔默不作声。她知道,金巧云的戏已经落幕,这一夜后恐怕两人也是再无这般相见的机会了。
毕竟,她的故事还未落幕。
马蹄踏在京畿的瓦砖上,踢踢踏踏扬起一阵尘土。马车里的亦舒面色苍白,点染着豆蔻的纤纤手指死死地搅着,手心里已经留下了半牙儿的痕迹。
身旁服侍的宫女瞧着自家娘娘失神异常的模样也紧张起来,忙唤了几声。
“娘娘,娘娘!”
“奴才都劝您这么久了,这半夜里舟车劳顿的,让您不要去北三所,您偏不!奴才瞧您从那腌臢地方出来,这精神头就不对劲了。”
亦舒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缓了一会儿才开口。
“本宫只是乏了,并无大碍。”
心思通透的冬春明白了自家主子无心说话,便也静下来叫主子闭目养神。
她在唏嘘,金巧云那般精于算计的人,为了在宫中生存步步为营最终也会一时糊涂,一败涂地。
这一夜,彻夜不眠的还有慧贵妃,韶景轩的灯彻夜未熄灭。
高宁馨脸色凝重,眼中的恨意淬毒,今日嘉嫔反咬一口确实打得她措手不及。
她知道皇帝不傻,弘历走时意味深长充满警示意味的眼神叫她心惊。
回了韶景轩便疯了似的将桌上摆的放的统统扫下地,旁边的奴才们莫说劝了,连躲都来不及。
“她个贱人如今都算计到本宫的头上来了!本宫被自己养的狗咬了一口,真是晦气。”
“娘娘,您莫因为个不值当的人自己气伤了身子。她想要拉娘娘您下水,最终落得个北三所下场的还不是她自己。”
从前一直跟在嘉嫔和贵妃身后的兰贵人在一旁柔柔的劝着,掩不住眉眼里的笑意。
“她与娘娘完全无法相比,金佳氏不过是朝鲜人后族罢了,娘娘您就不一样了。娘娘您在后宫树立威信,二位高大人在前朝为国效力,这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可大呢!”
一番话也叫高宁馨的火气降了一半,脸色也缓和了下来,斜着眼睛挑着眉看了看这个平日里都没去过眼的小贵人,喊来了人赏了些东西给她。
瞧见那兰贵人激动谢恩的模样,高宁馨心里的气儿也顺着出了,如今自己的兄长父亲位高权重,皇帝纵是知晓她的参与,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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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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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永城
 
风波已尽,富察昭婉本就身子单薄,这样一受惊一折腾,面色如纸般苍白。
顾芗根本不在乎殿内旁人对她从头到脚仔细打量的目光,只是担忧地望着皇后。
殿内聚集着的人们多多少少对这个皇后身边新出现的宫女有些好奇,当着圣上的面为了皇后当面叫板贵妃,还能让和亲王亲自出面作证澄清,这一桩桩一件件放到别人身上早在深宫里早被洪水猛兽生吞了罢了。
嘉嫔被带走后,殿内一片死寂。
富察昭婉仍是最体面大气的中宫正主,第一个打破僵局,柔柔地开口。
“皇上,夜也深了,您也操劳了一天,先摆驾九州清晏休息吧,四阿哥这里有臣妾照料着。”
弘历的脸色一直沉着,满是风雨欲满楼的意味,一时间连富察都有着拿捏不准他的心思。
众人看着圣上不语,李玉头上直冒汗,皇上膝下子嗣稀薄,后宫争斗居然也胆大包天将皇嗣当做筹码,这已经触及到了皇帝的底线。他心里清楚,嘉嫔进北三所也只是当下暂时的处置罢了。
最终皇帝也只是神色凝重地迈步甩开袍脚出了大殿。
富察昭婉立刻撑起大局,妥帖的安排好了太医开方子,剩下的人们见风波已尽,接二连三地向富察昭婉请辞。
夜已深,月上中天。
喧闹了一阵的杏花春馆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内殿里弥漫着浓郁的药草香味,檀木典雅的床上躺着约莫不过七八的四阿哥。
苍白病色的小脸,因为难受而紧紧地蹙眉抿着嘴。富察昭婉一直坐在床沿,手里亲自握着温手帕轻轻地替他擦去前额的汗。
顾芗端着盛着已经渐凉的水的铜盆,替皇后重新打来新的热水。
当她回来看见富察昭婉的神情,狠狠一怔。
她神色异常温柔地望着永城,但是眼底那抹伤痛也是遮掩不去的,无疑永城勾起了富察永世无法忘却的痛。
“娘娘,您身子不好,今天又累了一天,现在都三更天了,您先去歇歇,奴才替您守着四阿哥。”
顾芗实在是心疼自家娘娘,富察昭婉今儿的确是累了一整天,现在又因为四阿哥劳神费心,生怕她被拖垮了。
富察昭婉看着永城确实想起了曾经的永琏永琮,心下一暖明白了顾芗为自己着想的好意,但是看着这孩子也实在放心不下。
顾芗了解娘娘的性子,没个放心的人照顾定是不敢将永城一个人放着。
“娘娘,奴才已经将枳画唤来帮衬着服侍娘娘了,四阿哥这里奴才定是会不离开的照看着,您总不能因为阿哥把自己也累垮了。”
富察昭婉自然是放心她的,也不再执着,嘱咐了顾芗几句便被枳画搀扶着进了侧厢房就近歇了。
屋里一片寂静,只有铜盆悠悠冒着热气,顾芗看着永城睡的并不踏实,似乎是极度缺乏安全感似的整个人蜷缩成小小一团,小手也紧紧攥着被角死死不放。
出了这样的事,还是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利用,顾芗作为旁观者都心疼生在皇室的孩子们,生来便承受着他们本不该承受的一切。
顾芗轻轻将他攥紧的手松开,用自己的手包住那只玲珑的小手,看着他渐渐松开的眉头舒了一口气。
从前在现代的她从不喜欢小孩,总觉得一个个都像洪水猛兽似的见了就躲。如今看着眼前的永城,柔柔软软的没有一丝攻击性。
巴掌大的粉面小脸透着股机灵劲,睫毛浓密卷曲好看的紧,这定是遗传了他那皇帝爹爹,毕竟他也是生着这样好看的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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