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n-hua-chong -tian 国华冲天”
她的骚动引得弘历转头,一看她这副蠢蠢的模样倒是逗乐了他真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一开口语气中的嫌弃和笑意难掩。
“你嘴张这么大,招虫子呢?”
顾芗被抓包有些尴尬的闭起嘴,本想解释却发现自己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
“瞧瞧你这副模样,朕真担心永城让你带坏了。”
弘历口头上奚落顾芗,实际脸上倒是一副调侃的样子,这般灵动的人也是难寻。
“皇上。”
富察昭婉的声音柔柔地传来,枳画扶着她从后院穿了过来。顾芗心一紧,自己方才的失礼行为也不知富察昭婉在哪里看了多久。
弘历也收起表情,神态恢复原状,看着神态状况愈来愈好的富察昭婉也很是心宽。
“朕来看看你。”
“皇上来得正好,臣妾关于秋狝也有事情想要与皇上商量。”
说罢,两人便被引着进了殿。
顾芗也转身去了小厨房准备茶点,本以为枳画会进殿内服侍,却不想她紧跟着自己的步子一起进了厨房。
“顾芗,你刚刚…和皇上在说什么啊。”
枳画问的小心翼翼,想必皇后与她都瞧了一会,顾芗心里堵得慌。
“皇上来问四阿哥事情。”
顾芗回的敷衍,主要是她自己的心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想到枳画却放下茶盏,伸手握住顾芗的手。
“可是,皇上与你在一处时的神态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
枳画这句话倒是震的顾芗狠狠一怔。
“我入宫这么多年,且不说在娘娘身边见到的皇上,只怕后宫这么多主儿,从没有一个能让皇上露出那般轻松松懈的表情。顾芗,皇上对你我尚且不敢问不敢揣测,可你对皇上……”
枳画并未直白的问下去,可她话背后的含义不言而喻,一席话只让顾芗觉得后背发凉,皇上对自己 …自己对皇上。
连枳画这般粗枝大叶的人都能察觉,何况皇后娘娘心思如此细腻之人。
顾芗觉得自己脸上如同挨了巴掌似的咧着生疼,呆在原地。
枳画也再没追着问,点到为止,接过顾芗摆好的桂花糕端着托盘进了殿。
第54章 解心结
54
秋寒,顾芗如坠冰窖一般,寒气将她紧紧包围。
刚才枳画的一席话彻底打破了顾芗心中一直以来持平的天平,心中万般滋味掺和,最终都成了苦涩。她对于弘历那份情,隐秘却也甜蜜,她无数次自我否定这份感情,可当有人劈头盖脸的指出时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反驳。
让她内心附上枷锁的究竟是什么?顾芗定定地站在原地,如同一个入定的老僧、是因她并非这个时代的人,其中隔着四百年的时差吗?她压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入时空的漩涡,自己本就是平凡普通的一个小编剧,奈何命运捉弄偏偏将她带到了这里。这清朝的历史,虽不说了解的分毫不差,但是这里她遇到的接触到的人的命运走向,她都大致清楚。可她真的能以一己之力改变历史吗?顾芗不免扪心自问。
让她极力逃避最关键的人还是以真心对自己的皇后娘娘,富察昭婉对自己是实打实的好,顾芗最不愿的就是因为自己的自私而伤了皇后娘娘的心。
富察昭婉与皇帝一同进了殿内,她心思巧再加上对皇帝和顾芗的了解,并未询问方才的事情,只是开口谈论着此次木兰秋狝后宫安置事宜。
弘历侧靠在榻上,思索半晌后开口。
“这秋狝大典,为家法相传,所以肄武习劳,意至深远。皇考临御六十余年,于木兰行围四十有余,朕定不能辜负皇考祖宗之训。”
“皇上自登基以来,归承祖制,老祖宗们自马背上驰骋定大清天下,这秋狝也正是机会让众人不忘大清天下得来之艰辛,更应勤职尽责。”
“皇后,朕预备着这次秋狝后宫众人、皇子皇孙年龄长者都要随行,这其中道道事情就交由你了。你身子弱,琐事交给其他人去办。”
富察昭婉点头应旨,看着李玉进殿禀报慎郡王在养心殿候着有要事时,只是妥帖地恭送皇帝。
顾芗是一直候到皇后娘娘寻她,听见动静才急急忙忙冲出长春宫的小厨房,因为站的太久腿已经麻了,惹的顾芗一激灵。
“娘娘。”
殿内扑鼻满是富察昭婉最爱的茉莉清香,熏烟袅袅漫起,香炉内燃的香饼正是富察昭婉亲手调制的。
“顾芗,快过来。”
富察昭婉瞧见她便挥挥手招她过来,待顾芗走进看却只见眼前的姑娘面色白如纸,连嘴皮都泛着白。心思细腻缜密如她,只一眼就明白了顾芗的想法,有些心疼地拉过她的手握在掌中。
“怎么脸色这般难看,可是受了凉风?”
“承蒙娘娘关心,奴才没什么大碍。”
顾芗头脑中一片繁乱,心中压着的石头坠得她呼吸不畅,不敢抬头对上皇后娘娘那双温柔的眉眼。
富察昭婉瞧见她这副模样,轻叹了口气,摆手示意屋内的其它人们回避开,才伸手将她拉着坐到自己身边。
顾芗深深知道这样的不妥,急窜起来站直身子,神情慌张。
“这样不妥,奴才站着听就成。”
富察昭婉再一次将她拉着坐在自己身边,顾芗不自然地直着脊背,不知所措地看着皇后。
“本宫让你坐的,不打紧。”
随后她直直地对着顾芗的视线,她的眼犹如一汪深潭般吸引着顾芗,沉溺在她的眸中。
“顾芗,你知道吗,从你第一次进长春仙馆起,本宫见你的第一眼起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娘娘…”
“本宫一见到你,就觉得像是看见了曾经的自己。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像我,不是如今这个身负六宫典仪、束缚枷锁的大清皇后,而是曾经那个富察府邸无忧无虑的婉儿。”
顾芗能清楚的看到她眼底的悲伤无奈,心中有无数话想安慰,喉头却似被堵住似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所以,本宫是真的很喜欢你。”
“娘娘待顾芗如亲人一般,奴才能侍奉娘娘,是奴才三生修来的福气。”
顾芗紧忙回话,将心里话一股脑的对她诉出。
“这些年,本宫经历的事情繁杂,人情冷暖、世间炎凉都看在眼里。也看清了,人活一世什么都能放过,最不能放得就是情这一字。”
顾芗一怔,握着富察昭婉的手的动作也滞住,呆呆地看着皇后有些无措。
“本宫就曾放开过,这一放再悔也什么都迟了。”
这一番话勾起了顾芗的回忆,皇帝也曾因为自责而跟她讲起过富察昭婉那段悲伤的往事。皇后似乎也讲到痛处,语气中含了哽咽,停了片刻才继续开口。
“本宫希望你莫要赴了老路,遮起眼闭了心白白将自己的感情从手边放过。你知道吗,你真的是很幸运,你已经得到了这后宫众人明争暗斗都争不来的东西。你不该辜负,应该好好把握珍惜才是。”
顾芗看向富察昭婉,她似乎是将千言万语都融进了眼底。顾芗不傻,她自然明白了富察昭婉今日对自己说着繁华的意思,也有些震惊自己过往还一直被自己蒙住眼睛时,倒是皇后娘娘作为局外人明眼看的更清楚。
出了殿,一直堵在顾芗心间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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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算是个转折吧,毕竟顾芗一直不敢直视感情就是因为皇后,而富察昭婉对她的话解开了心结,这样男女主才能放开了谈恋爱啊(狗头) 数据再凉俺也会好好写完它的hhh
第55章 秋狝
55
那日一整天都瞧着枳画对自己遮遮掩掩、欲言又止。偏又忙着各宫里跑着替娘娘安置秋狝的事情,一直寻不到机会跟她说清楚,直到晚上两人都回后厢房才得了空子。
顾芗本自己琢磨着措辞,想着怎么开口解释,不料枳画却先开口,声音细细微微的全然不是她素日里的作风。
“顾芗,我今日那话并无针对你的意思。几个月相处下来,我自是清楚你的为人,只是那般场景任谁见了都得惊得出一身汗来,你千万别因为这事情记了我的过怨了我。”
“我怎会怨你,你来问我本就是人之常情。倒是我…我自己都没弄清楚,更不知道该怎么回你。”
顾芗有些语塞,枳画来直截了当地问自己,自己分明都对这事情没有理出个头绪,只得摇摇头不知该怎样回答。
“罢了,这问题换谁都难回答,我当然不是为难你,而是关心你才来的。顾芗,你要记住。”
枳画顿了半晌,抬头神色真挚的继续接上话。
“你只要记住,我也希望你能幸福,就像你那日夜里跟我说的一样。”
顾芗定定地看着枳画,两人相识才不过数月,她以真心换真心,不知何时连最初那个对她颐指气使、满眼不顺得枳画对她都多了份温柔与关心。顾芗的眼眶有些酸,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匆匆称一声自己去洗漱慌忙推开帘子出门,没让枳画瞅见自己捱不住的眼泪。
经过半月筹划,皇帝登基后第一次木兰秋狝正式拉开帷幕。
朝中重臣、皇子皇孙、后宫嫔妃浩浩荡荡皆随着一路车马劳顿北上到了内蒙古昭乌达盟、卓索图盟、锡林郭勒盟和察哈尔蒙古四旗的接壤处。
顾芗和枳画本担心富察昭婉的身子,劝着娘娘不要参加秋狝。然而根本执拗不过富察昭婉,称此次秋狝是皇上第一回木兰秋狝,作为皇后定是要陪伴圣驾,只一遍遍跟两人确保自己的身子已经爽快了不少,能承受住这一路的车马劳顿。
顾芗也是两世来第一回如此长途旅程到内蒙古草原感受不同的异域风情。由于队伍庞大,后宫妃嫔们终还是身娇体弱禁受不住如此颠簸,于是这一路上走走停停,顾芗也能没事混着人群中去当地街上溜溜弯,买些稀奇古怪的物什拿回来逗富察昭婉和枳画们一乐。
好不容易到达木兰围场,早已经安置好了各个主子们的帷帐帐篷,一下马车便开始整顿拾掇富察昭婉的东西。
“娘娘,您先歇着喝口热茶,奴才和枳画给你把行李打点好。”
顾芗扶着富察昭婉进了金黄帷帐的帐篷,打量着室内的环境。脚下铺着厚实软绵的印花地毯,入秋的蒙古草原已经凉风习习,房内便已经架起了炉火,熏烤的室内暖意盎然。她将桌上备好的暖茶斟满递给富察昭婉,替她解开御风的斗篷。
“你们收拾好了也去歇息吧,一路上这么多天也不舒坦。”
富察昭婉看出了顾芗渴望的眼神,轻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啊,从一见到草原起眼睛里就冒着光。放心吧,秋狝持续数天,不急着这一时。”
旁边的枳画也跟着笑出声数落顾芗。
“你啊,怎么比我还贪玩。”
顾芗只得连连点头,谁说什么她都认了。
“娘娘,奴才一直长在京城,哪儿能见过这般草原风光啊!这第一回自然激动些。”
“得了吧,我看你就算年年来,都能次次兴致盎然。”
枳画揭她短每次都是嘴最快的那一个。
“枳画说得倒也没错。本宫瞧你性子喜动,紫禁城那日日看的四角的天,红墙黄瓦当然不称你的心。”
富察昭婉和枳画都是了解顾芗的人,说得话也全是善意对她的包容和宠溺。
“既然来了草原秋狝,自然不能少了骑马啊,顾芗,你通马术吗?”
顾芗一愣,情绪急速低落下来,自己作为一个现代人,平时别说骑马,摸马的机会都没有。这来了草原自己却不会骑马着实是煞风景。
“娘娘,奴才不会。”
像是瞧出了她的低落,皇后出言安慰道:“无妨,明日等你休息好了便叫人教人,小桂子的马术倒是还算精湛,明儿个就让他带着你。”
顾芗兴奋地应声,手里愈发麻利地理着皇后娘娘带来的服饰。
奴才们的素帐都在各主子们的帐侧,方便随时侍奉主子。小小的素白粗布帐篷看着就不避风的样子,顾芗叹了口气,掸了掸床铺被褥上的灰随意的扔下包裹,自己和枳画带的东西少,只是随手扯了几件换洗衣裳。
这几日马车颠簸磨人的紧,且不谈骑马之人,她赏福跟着富察昭婉坐的是上好的马车,车内是软榻,铺的是上好的精锻绒毯,就这样都觉得自己一把骨头散了架。
“哎,顾芗,你起来。”
枳画瞧她一进房就斜斜地侧卧在床铺上,走到跟前来伸手扯了扯顾芗的藏蓝色素绣长袍的袖脚,脸上表情含着些娇羞。
“干嘛,有事情求我啊?”
枳画瞬间红了脸,近乎与她身上那件绛色琵琶襟紧身马褂的颜色相似。
“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给富察侍卫啊。”
顾芗看着伸到眼前手里的东西,一件精美的清玉莲花纹香囊赫然呈现在眼前。针脚匝匝密密,正中的莲花茎叶不蔓不枝,亭亭净植,处处足以见得枳画的用心。
“啧,这般好的绣工真是叫人羡慕啊。”
“哎呀,好顾芗你就帮我这一回嘛!”
“要我帮你自然是没问题,只是我可是不能白白当跑腿的呀。”
枳画瞥了顾芗一眼,又红脸低头摩挲着手中的香包,咬咬牙点头答应了,脸上表情大义凛然的样子似乎顾芗叫她做什么都愿意似的。
顾芗咧嘴一笑:“那你就负责教会我针线活吧,我瞧着你们一个个都如此手巧,怕以后自己落得旁人笑话。”
枳画也没想到顾芗的要求竟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嘴里损人丝毫不落下。
“你说说你真的是女子吗?这女子最擅长的针线女工活怎么到你这里一点都不通呢!说好了,这个你一定要帮我送给他!”
“放心放心,只是富察侍卫来木兰围场定是要当值的呀,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能碰上他。”
“他今儿夜里才当值,白日里都在的。”
“哟,你连人家何时当值都摸清楚啦!”
顾芗满是调笑的语气惹得枳画脸上羞意更甚,伸手轻搡了一下顾芗,尽显小女生的俏。
“我去也行,但是你也得一块吧。”
枳画想了想也觉得顾芗说的有道理,毕竟一人前去寻富察傅恒这种宫内红人若是让旁人瞧见了定会惹出事端,两个人同去又都是长春宫的人,旁人想来也只会觉着与皇后娘娘有关,于是点点头。
注:木兰秋狝,位于木兰围场。\“木兰\”,本系满语,汉语之意为\“哨鹿\”,亦即捕鹿。清年间皇室权贵的秋季的围猎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