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锁情深(清穿)——baek蕊蕊
时间:2022-05-18 08:30:25

“富察傅恒,若今日犯罪之人乃皇后兄弟,你将如何?”
傅恒一听,惊得身后渗出冷汗,他立马直直跪倒回话。
“奴才不敢。”
上座的皇帝淡淡地瞥了一眼伏地的傅恒。
“高恒此案牵连甚多,事态严峻,朕绝不姑息。”
傅恒也只是垂头,不敢复言半句。
储秀宫明间的琉璃瓦顶折射着烛光,床榻上的帷帐垂垂落下,刚刚送走苏若安的高宁馨病容消瘦地卧在床头,只听着外面奴才人来人往的脚步声。
“娘娘——”
贴身宫女碧荷脸色难看的冲进殿内,像是慌了神似的,眼泪也堪堪落下。
“怎么了忙手忙脚的。”
看着一向稳重的碧荷如此异常,她心底里升起不好的念头。她狠狠握掌,死死地咬紧泛青的下唇隐忍着,过了半晌才哑声问道。
“可是……恒儿的事。”
碧荷落泪啜泣着应。
“怎么办啊娘娘,皇上下了令,怕是这回高大人真的……”
“闭嘴。”
高宁馨狠狠斥道,面色更白了几分,几近灰白。
自盐引一事被揭,高恒落马,高宁馨这病情就一发不可收拾。她与恒儿情谊深厚,急火攻心,她只求得弟弟平安。
“娘娘,高大人求见。”
高宁馨提起气勉强套上卦袍,被搀扶着款款坐上正厅正中的檀木椅。
看着自己的父亲脚步匆忙的走上前,高宁馨突然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一直以来引以为荣的父亲、家族,如今剩下了什么?
自己不过也是棋子罢了。
她阖上眼,心身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她不愿看见父亲脸上谄媚的笑。
“恒儿的事,真的没有法子了?”
高斌准备好的言辞被高宁馨突如其来的一问给打断,楞了片刻后回神道。
“这事岂是我能与皇上说与的?皇上没有迁怒于高家已经是极大的恩典了,更何谈求情。”
高宁馨看着眼前的父亲,冷笑出声,嗓子沙哑如同破损的风琴一般唏嗦着。
“我管你甚的高家,我只要我的弟弟。”
“都什么时候了你别闹行不行。”
高斌沉声呵了一声,心里对这个闹情绪的女儿生出不喜。
“高右文,我且告诉你,你伤了的心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什么高家、什么荣耀,我高宁馨自始至终都不过是你朝政之争上的棋子,而你寻花觅柳惹我母亲寒心至极。”
高宁馨像是痴了一般,自顾自的放开了说着,压根不理会高右文难看的脸色。
突然,她抄起桌案上的粉彩花瓶像高右文砸去。
“滚,都给我滚。”
高斌看着眼前贵妃疯癫的模样,黑着脸大踏步走出明间,不顾身后的女儿无声落泪。
本就病重,再加之见了高斌后怒火攻心,贵妃的病又加重,太医院的几位经验丰富的老太医皆进了储秀宫轮番看诊,却一个个也只能摇头叹气。
贵妃病情加重的事情很快便传进了富察昭婉的耳里,同时传来的,还有高家主母、贵妃生母病逝的消息。
富察昭婉听了消息,深深叹了口气,向枳画吩咐道。
“高夫人的事情,先别传到贵妃耳里,她定是承受不住的。”
复而停了片刻又问道。
“高夫人究竟是何急症?”
枳画撇嘴小声回道。
“娘娘,那高夫人压根就没患病,这回高恒大人出事,夫人一时承受不住便……自寻了短见坠河了。”
富察昭婉一听眉头皱的更紧。
“枳画,替本宫更衣。”
枳画了然自家娘娘的意图,顺从的取了正式的朝服替她换上。
富察昭婉自己本也在病中,只是将养了一月也渐渐好转,但她见到窝在床上仅剩下一把骨头的高宁馨时,不免受了惊吓。
她侧身坐在床畔,细细打量了一番消瘦的高宁馨,询问身侧的宫女。
“太医们怎么说?”
碧荷这几日忙前忙后也憔悴了不少,眼中忍着泪回话。
“几位太医们都来瞧过了,医案改了好几回,只是……娘娘现在连药都喝不下了。”
富察昭婉看着高宁馨,昔日盛放的最娇艳的花就这样在转瞬间凋零消逝,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务消失都会是个悲剧,尽管高宁馨往日与自己素不对付,但兜兜转转斗了大半生,落得这样却也不免让她惋惜。
高宁馨听见动静,缓缓睁眼,看见富察昭婉时一愣。
“皇后?”
富察昭婉应了一声,小心地握过她放在身侧的手安抚。
“本宫听闻到消息来看看你。你且好生养病,别的事情不必操劳。”
高宁馨轻轻一叹,看着眼中满是担忧的皇后笑了。
“没想到,最后来看我的人,竟然是你。”
富察昭婉看她无力地笑颜,心中一紧,出声宽慰到。
“你不过是风寒加重了些,定是会好转的。”
高宁馨摇摇头。
“这般境地,怕是没人比我更清楚的自己的身子。”
生命在流逝,她甚至能清晰的听到身体中慢慢衰退的体征。
“富察姐姐。”
高宁馨悠悠的开口叫了一声富察昭婉,时隔十几年间她又开口叫了这个称呼。
富察昭婉听到,狠狠一怔,思绪被拉回了十几年前她们初入潜邸时,个个儿都是没长大的小姑娘。那时高家还未曾崛起,而高宁馨也不过是府内不起眼的格格。
那时的她,手上的刺绣功夫一绝,常常缝了新样式便向自己展示,喊得就是富察姐姐。
不过十几年光阴,富察昭婉却觉得像是过了半辈子一样长。
长的她都已经忘记是何时起,那个手握针线的宁馨儿却成了狠心毒辣的慧贵妃了。
“宁馨儿。”
富察昭婉深吐一口气回到。
“你恨我吗?”
“恨过。”
富察昭婉回的干脆,回想起往事历历在目。
“罢了,我累了。”
高宁馨偏过头,不愿让富察昭婉瞧见她的眼泪。
似是隐忍到了极致,她颤抖着呓语。
“他不曾来。”
富察昭婉听清了她的话,握着她的手一颤,也垂下头,无力地安慰。
“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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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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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薨逝
 
82
富察昭婉握着高宁馨消瘦如柴的手心里酸涩的紧,看着她一瞬间如干枯的玫瑰般败落,这是所有宫中女子最后的宿命。
那么,她呢?
自己的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她心头爬上惊慌。
高宁馨似乎已经精疲力尽,她将头偏向内侧,将脸侧的泪痕藏了起来不愿叫人看见。
富察昭婉轻轻替她掖了掖被子,起身辞去。
“本宫恨过、也怨过,但身负家族的你我都不过是身不由己。你…好好养病,莫要多想其他的。”
在枳画的搀扶下出了储秀宫,甬道上落得雪早已经被清理尽,仅剩下方才落下的薄薄雪印。
空气冷的凌厉,寒风打在脸上刺的生疼。富察昭婉顿了顿步,沉下眼睑深深将寒风吸进胸腔。
“娘娘。”
枳画看着停下脚步的皇后娘娘,小声唤了一句。
“本宫无事。”
“枳画,高家的事莫要人传进储秀宫。”
“奴才知道,已经安排人办了,定不会让人传进贵妃娘娘耳中。”
慧贵妃见过高大人后病危的消息,最后知道的竟是钟粹宫的纯妃娘娘,还是身边的奴才说漏了嘴才叫她听了去。
“贵妃娘娘病重,你们怎能不告诉本宫!”
一向温和待人的纯妃头一回黑了脸斥责下人,急急匆匆地收拾着要往储秀宫去。
身侧跪倒的贴身宫女白了脸色,应答着。
“娘娘,这如今高家生事端,奴才知道娘娘与贵妃娘娘关系好,但若是此时前去沾了麻烦可怎么办!奴才也是为娘娘着想啊。”
一听这话,苏若安怒火更旺,奈何自小的教养叫她也斥不出口,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跪倒在身边的人,不予理会。
当她见到不过一日便生机散尽躺在床上的高宁馨时,一路来做好的心理建设全然溃散崩塌,眼泪不止的落。
她哭的很小声,但高宁馨还是被她啜泣的声音惊醒,悠悠睁眼,看见站在床畔哭成泪人的苏若安,无奈地开口。
“都跟他们说了别让你知道,就怕你这样。”
“你还想着瞒我!”
苏若安嗔了一声,眼泪落得更狠了些。
“我是不行了。”
高宁馨握紧苏若安的手,喃喃道。
苏若安一听这话,心里猛地一紧,不由得握紧她的手,忙忙说道。
“怎么会呢,你不过是这两日操劳了太多加重了病情罢了,你不会有事的!”
“若是再来一回,我怕是不会像这一生过得这般凄凉……起码,是为自己活过一生。”
高宁馨痴痴地笑了,她发觉自己今日笑的似乎格外的多。
她这副异常的模样叫苏若安心头暗生不好的想法。
“莫要这样想……”
苏若安觉得无力,除了开口安慰便再无事可以为她做。
“我这些日子,睡着的时候常常做梦,梦见潜邸的日子。”
“他们都说,人死前常常会想起过去的人和事。呵——说得倒不错。”
“我梦见了你、我、娴妃甚至还有富察昭婉。”
她自顾自地说着,脸上浮现了莫名的神色,似迷幻、似向往。
“下辈子,我们便做对姊妹,仍像当年一样自在的过吧。”
听了这话,苏若安再也忍不住握紧她的手哭出了声。
怎么会这样呢?
高宁馨薨逝的消息传来时,富察昭婉纵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也仍然愣在原地,无言地静坐。
皇上在她弥留之际,将册封皇贵妃的诏书送进了储秀宫。仅是李玉送去了一纸圣旨,可她心心念念的人却是不曾踏进储秀宫半步。
到了这境地,她要这虚无缥缈的名分安慰又有何用…
静坐了半刻,才回神询问。
“为何这般急促?”
“贵妃…似乎是知道了夫人的事,急火攻心才…”
枳画也觉着仓促,如实的将情况禀明。
“不是吩咐下去了不要让贵妃知道吗?”
富察昭婉是真动了怒,呵了一声,呼吸沉重。
“奴才是吩咐过了,但…午后高大人请旨入殿探访,恐是高大人说予的。”
她心下里百感交集,苦涩难捱,阖眼竟浮现的是高宁馨年幼时作格格时的模样。她虽是恣意行事、跋扈张扬,归根结底却也是深受束缚的可怜人罢。
富察昭婉思索着,心中却也暗暗自问自己又何尝不是与她同命之人。
为家族荣耀而活。
 
第83章 沉沦
 
83
虽是得了册封,但侍寝这方面顾芗还未应承。一是她身上的伤,二也是皇帝最近政务缠身,日日茶饭不思,焦头烂额,连牌子都不曾递上来过,整日除了在殿内便是到西梢间来看望一眼顾芗。
宁馨儿的死讯传进养心殿时,皇帝正坐在通炕上看着案几上摞起的奏折。听见消息,纵使心中早有准备也难掩的一怔。李玉侍奉在身侧,也垂下眼,两人相对,默然无言。
眼见窗外的日色渐沉,李玉小心地开口。
“皇上——”
皇帝似乎是沉沉叹了口气,直起身,伸手揉了揉眉心方才开口。
“宁馨儿,虽说平日里肆意骄纵了些,但与朕攀谈时却时常有些禅言禅语,连朕都不免惊叹。”
“奴才前去储秀宫宣旨时…皇贵妃娘娘仍是惦念皇上的。”
李玉估量着开口,想宽慰眼前的皇帝。
“终究,朕会辜负她。”
弘历轻合眼睑,他怎会不知高宁馨自始至终想要的是一份帝王之心。
而他,注定辜负了她。
入夜,华滋堂内用过了膳,冬阳端来了刚下火的药服侍着让主子服下,却听见门外踢踢踏踏地传来了脚步声,还未等她打起帘子,来人便已经大手一挥将御风的棉门帘子掀开径直往里走。
反应过来来人竟是皇上,冬阳也不敢动作,只是看着皇上步伐不稳,晃晃悠悠地前面走着,身后的李玉战战兢兢地跟着想伸手搀扶却次次被皇上避闪开,只能皱巴着脸跟在身侧,伸手虚扶着生怕皇帝一晃磕到龙体。
冬阳有些摸不着头脑,小步跟上李玉。
顾芗刚用罢膳,最近自己膝盖的伤能感受到已经大好,虽然冬阳这些下人们每次都按着她不叫她下床。
但她哪是能乖乖听话的人?
冬阳才刚跑去煎药的片刻功夫,她便扯开锦被下了床。
趿拉上替她准备的平底鞋,刚刚踩实时,许是因为太久未曾直立行走,双腿一酸打软,险些栽倒。
顾芗伸手扯住床上款款垂下的床幔才堪堪稳住身形。
“呼——”
沉下气,慢慢迈开小步,虽施加了力后膝盖处仍是痛的厉害,但顾芗还是缓了缓后扶着身侧的桌案迈步。
终究是伤筋动骨,顾芗自己觉得自己跟复健中的伤残人士一样,一小步一小步惹得她心急。脱开扶着的手自理直起身时,膝盖处却猛地一酸,腿一软便歪歪斜斜地要栽倒在地。
意料中的疼痛并未出现,她反倒是被一个怀抱接住,拥在怀里。
“皇上——”
顾芗一顿,开口唤人,想行礼却是被人锁在怀里不能动弹。
她察觉到了弘历的反常,怀中还能嗅到酒气,也不知是来之前灌了多少。
“皇上——”
顾芗听着搂着自己的人没了动静,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那人却孩子气似的反倒将她搂地更紧了些。
顾芗看向一旁跟来的李玉,眼神示意着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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