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芗只觉得唇上贴上柔软,她缓缓闭上眼,感受着弘历轻柔的舔舐。他是帝王,却总能在对她时释放出无尽的体贴与温柔。
在唇齿缠绵间,顾芗听见他低沉好听的声音。
“新年快乐。”
顾芗笑了,本想回话,却又在新的一轮攻势中沦陷,想说的话全然在对他的回应间。
新年快乐。
第95章 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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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皇帝中途离席之事又传出了无数个版本的传闻,总归怨气都是要撒给承乾宫那位新主子。
正值新年关头,工人们加班加点赶着时间将承乾宫翻新的工程全数完工。弘历在揽着怀里的人温存之际说道。
“承乾宫那边朕已经叫人收拾好了,明日去瞅瞅合不合你心意。”
顾芗眯着眼缩在怀里,算了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已经在这养心殿西梢间里住了两月有余。初进这华滋堂里的一物一件,都如浮云飘散似的看得不真切。
她娇气的哼了一声,尾音里都带着些颤儿,像只小猫爪轻轻挠着心似的,撩动心弦。精巧的鼻梁上縠起细细的褶壁,直勾的人心里痒痒。
“皇上这儿御膳房里的厨子们手艺太过精妙,把臣妾的嘴都养刁了。”
顾芗说着,心里盘算着怎么能把皇上的御厨撬过来到承乾宫的小厨房。
岂料弘历一听这话,竟咧嘴笑了起来,胸腔间发出的震动震着顾芗靠在上面的侧脸。
他伸手用食指中指夹住那小巧的鼻,举止间尽显宠溺。
“好啊,若是你不愿,朕就叫人拆了再修葺一次,让你在朕这里再赖些日子。”
“啧!皇上怎么不按套路来!”
顾芗直起身嗔了一句。
“那你说,朕该怎么做?”
“皇上应该心疼臣妾,把御膳房里的厨子赏给臣妾。”
她直直白白毫无遮拦的把心里话坦白,理直气壮的模样让弘历又气又想笑。
“那朕把厨子给你了,朕怎么办?”
弘历最喜欢看顾芗的小表情,娇蛮可人,时常在自己面前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般恣意,尤其是那双鹿儿眼,仿佛时常罩着雾气湿漉勾人,对上时却又透亮明媚。
“那——”
她抿着嘴偷偷一笑,复又说道。
“那皇上就来臣妾宫里蹭吃的,臣妾保证不会嫌弃你。”
放在旁人身上,说出这些大不敬的话,头早都掉了八百回都不够。偏偏在这个牙尖嘴利的额主儿面前,弘历总归是会败下阵。
“好啊,那朕就日日上你宫里蹭吃。”
说着一把揽过她的纤腰,终究是遂了她的意让自己御膳房里的好厨子都去了承乾宫。
而目的得逞的顾芗则心满意足的揽上弘历的颈。
皇后病中气血虚亏,太医院几个院判来看过皆说皇后娘娘愁思过深皆已经影响了病情,希望娘娘能放宽心态,少触忧虑之事。
顾芗担心娘娘,便时常陪伴在侧,插诨打科让娘娘脸上的笑容能多些。可富察昭婉的面色依旧如纸般白,身形也瘦削了一圈,不论是谁瞧着都吓一跳。
后宫那些琐碎的事情,倒都落在贵妃位置的娴贵妃身上。
倒也不是谁争谁抢的问题,纵观这贵妃之位上待着的这几位,苏若安奈何汉旗身份低微,况且本就是不争世事的主儿,自宁馨儿去了后便跟丢了魂儿似的彻底成了带发修行的尼姑,境界都与这俗人不同了。
舒贵妃呢,叶赫那拉氏带来的荣耀自然是苏若安永远都比不上的,但自入宫起亦舒一颗心扑在皇后身上,也是个怪主儿。
至于剩下唯一一个瞧着还算正常的娴贵妃,虽性子淡然却在处理后宫事务时出乎意料地果决,手段和能力皆是有目共睹,当初第一个向皇帝提出叫娴贵妃协理六宫的还是太后。顾芗不偏不倚的平心而论,苏泰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领导者,她比昭婉坚毅的多。
永城前些日子发了热,烧到整个人昏昏迷迷才被阿哥所的太监发现不对劲,急急忙忙招了太医来才及时喂了药降温。
富察昭婉自顾不暇,一听永城病倒也上了火,急着要往阿哥所赶,被枳画硬拦住。
那日永城迷迷糊糊间感受到有人一直陪在卧榻前温柔的哄着他,待他第二日清醒时便发觉身侧的人竟是舒贵妃。
舒贵妃待他也是极好的,自皇额娘病重昏迷床榻时,他的日子又回到了从前不受人待见的时候。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护着她的是舒贵妃,小孩的心性简单,只觉得待他好的人便是好人,与舒贵妃一日日的熟络了起来。
待顾芗知道消息时第一个冲进了长春宫询问皇后娘娘。
“娘娘,你怎会去求皇上将永城送走呢?”
一入冬,富察昭婉便觉得身子愈发沉重了起来,如今也是卧在锦被间斜斜地靠着床头,看见着急忙慌的顾芗勉强勾起嘴角叫她安心。
“本宫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永城生病我个做额娘的都照顾不周,如今永城难得与亦舒这般投缘,便遂了他的意愿,也算是功德一件。”
“舒贵妃?!”
顾芗听了随即一蹙眉,总觉得有什么细节是被她忽略了似的,心底有种说不清的感受。
在这后宫,子嗣便是头等重要的大事,若是有了子嗣,在这宫中的日子总能好过些。皇上当时将永城放在长春宫,不也是为皇后娘娘着想罢了,可如今……
对于其他的顾芗压根不在乎,她只希望富察昭婉能长命百岁,摆脱那历史中寥寥几笔命定的结局。
第96章 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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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月起便已经开始操持亲蚕礼事宜,长春宫里里外外没了一个闲散人,各个儿都端着自己的活忙着,就连顾芗都亲力亲为帮着皇后娘娘整理礼部呈上来的亲蚕典礼册级,分门别类归置清楚,方便富察昭婉查阅。
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雪,这日好不容易出了太阳,光透过窗徐徐地照亮承乾宫的内殿,暖意洋洋。
顾芗正逢新年搬进了新宫殿,承乾宫经过一番翻修后奢华至极,满室镂花玉兰影壁,疏影横斜净是暗香浮动,大方尊鎏金镂花香炉里的香饼烟雾缥缈,袅袅间散去痕迹,隐入縠隙。其中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摆件都是精致不凡之物,足以见得布置之人的用心。
头一次踏进整殿时,顾芗心中复杂难言。
满室的布置摆设细节皆是她喜欢的,熏香是她最爱的香饼,石壁是她最喜的玉兰,就连摆件都是她在养心殿时提过一嘴喜欢的,如今通通都摆在她的眼前。
承乾宫里已经配好了新的一批侍奉奴才,顾芗草草地打过照面便让他们自己忙活去了。她素来不适应什么都要人侍奉的日子,贴身的事情有冬阳一个就够了,剩下的琐事交给他们也绰绰有余。
这几日顾芗又在忙着清点进典礼所需的物品名册,桌上堆满了内务府送来的卷宗,一列列的排开方便她分类查找。夜里弘历来时,本想着自己费心费力帮她操持着承乾宫的事情总能讨的一句夸,不曾想来了却活生生受了冷落。
“你忙活什么呢!”
弘历看着那个一心扑在卷册之间,埋头在书桌前写些什么的人,走近将人从身后揽进怀里。
“别闹。”
顾芗轻轻挣开妨碍了自己写字的手臂,继续写下名单。
弘历有些恼,看了看她手里忙活的事才反应过来。
“你这是在理亲蚕礼的名册?”
“对啊,皇上您就先自个儿玩一会,等我写完这个就来陪你。”
顾芗头也不抬的应和。
弘历叫她这哄小孩的语气逗得哭笑不得,倒也不掺和了,乖乖地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女子在灯影下认真的执笔,详细的将亲蚕礼所需的名册典籍记录完整。
待她写完最后一笔将毛笔放下时才惊觉夜已经深了,她看向坐在榻边手里握着奏折在琉璃灯下批阅的弘历,心底一软。
那人似乎是察觉到了顾芗的视线,抬头,深邃的眼正好对上她。
“弄好了?”
顾芗最喜欢弘历的眼,尤其是在缠绵时,被他揽在怀里,一抬头便是深邃的眼如盛了海将她沉溺其中无法脱逃,窒息中的极致欢愉。他的眉骨很高眼眶很深,当她被他磨的急了,便会伸手抚上耸起的眉骨,感受他的睫毛在手心轻轻的颤动,细小的动作也在最敏感时捕捉。
顾芗走到弘历面前,撒娇似的坐上他的腿,伸手搂住他的脖颈。
“皇上怎么不催催臣妾呀。”
顾芗的音色清亮,尾声还带着自己不曾觉察的软语音调,赫然是在撒娇。
“朕看你弄的认真便没打扰你,正好也有几个折子没看完,索性叫人拿来了陪你一起。”
弘历说着,晃了晃手里握着的奏折。
“不想打扰你” “陪你一起”
仅仅一句话就让顾芗红了眼眶。
曾经的自己似乎都是孤独的,父母外出工作一个人被留在寄宿学校,上学后虽有朋友整日陪伴却在回家后再度被扔进一个人的世界。
从来不曾想过,会有一个人会给予体贴的陪伴。
两个人,没有特殊的仪式,没有别致的活动,就只是静静地各自忙着各自手头的事。是简单的生活,也是她向往的生活。
弘历被她突如其来的泪打了个措手不及,大掌一伸急吼吼擦去她的眼泪。
“怎么还哭起来了!”
顾芗将脸埋进那绣满云龙蝠纹的龙袍肩颈处默默擦干眼泪,抬头看见弘历又惊又慌的神情突然被逗乐。
弘历也不在乎被弄脏的衣袍,看她笑了才松了口气。
“没什么,就是皇上对臣妾太好了。”
弘历听了缘由一乐,合着算下来是被自己感动哭的,索性哄的人不哭了才放下心。
第97章 亲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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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春至,春蚕及,皇后率后宫嫔妃皆乘轿撵出宫。沿途一行人排成长列,浩浩荡荡,列道周围围着的百姓们皆未见过如此阵势,纷纷摩肩接踵伸长脖子往车驾间望着。
富察昭婉自半夜起便换着朝服,金丝栩栩绣成的龙袍裹着她瘦削的身子,添了几分庄严。东珠金钗发冠自上压在头顶,有些重量的发冠压迫地她死死端着脖颈,甚难行动,只能吊着气在枳画的搀扶下端庄地迈步走向那金盖凤辇。
顾芗本理应是跟随嫔妃一齐,在殿观皇后亲礼,却又担心皇后的身子,提前准备了些物件让冬阳拎在手里,以备不时之需。
日头东升,各位主子都准备得当了,齐齐聚在蚕坛的甬道。
富察昭婉虽对于这套流程早已记得滚瓜烂熟,却也是初次行礼,虽面上不显山漏水,实则轻轻发颤的双手默默流露出自己的不安。
顾芗站在坛下,望着一步一步仪态端庄的富察昭婉,心底也缓了一口气,俯身跪倒在地,顺着众人一起行礼献祭。
亲蚕礼毕,翌日皇后率妃再拜蚕坛。
今日换下了朝服,只是裹了间清素的吉服跑,头间也只是斜斜地插了两朵绒花,顾芗却敏锐地发觉富察昭婉微微轻颤的嘴唇。
“娘娘,你身子不适?”
“娘娘昨个儿夜里便觉得身上发冷,压了两床被子也不管用,怕是着了寒。”
不等富察昭婉应,一旁眉头拧紧的枳画先开了口。
富察昭婉唇色也发着白,点了朱黛都掩不去病气。
“许是昨天在外面待的久了些……”
她声音虚虚的,像是从远处飘来似的浮在空中。
顾芗蹙着眉想了想,便拉着冬阳三步并作两步往厨房走去,吩咐着冬阳问厨房的人烧沸水煮一壶滚烫的姜茶,自己又问人要了些炭。
也不嫌动手沾了炭灰,顾芗将烧红的炭盆子放置在木椅的隔档间,复又将软垫放在座椅上,为皇后娘娘制了一个简易的暖椅。
如今正值初春,仍是寒气逼人的天气,若是今个儿如昨日再让富察昭婉干熬着,怕是坚持不到典礼结束便是会昏厥过去。
安置好了一切,顾芗才匆匆赶回殿,将冬阳熬好的姜汤趁热叫富察昭婉喝下。
姜茶性温驱寒,一口一口滚烫着喝下去,待她喝完便已经觉得身子暖意腾然而起。
富察昭婉被迎着来到观桑台,六宫嫔妃静候在林侧,富察昭婉缓步行至桑树下,左手持金钩采下桑叶,放在身侧女官抱着的金框里,在乐声中,礼毕。
心中石头落地,但又不免为接下来的观礼环节感到心忧。虽然喝下姜汤身子暖了半晌,可漫长的观礼定是叫她要在此捱上一个时辰。
无可奈何,只能咬咬牙叫自己坚持着熬过典礼。待她登上观礼台,端端正正地在枳画的搀扶下入座时才惊觉,剩下的凳子竟然是阵阵暖意。
她伸手抚上身下的软垫,的确是暖意融融。富察昭婉一愣,垂眸片刻后脸上染上柔和的笑意,抬眼望向仍排列在林侧的嫔妃队列。
幸亏顾芗有了这个招儿才叫富察昭婉坚持完了全程。冬阳在一旁也直夸自家主子心思巧妙,能想出这般妙计。顾芗低着头静静地听着,面上坦然无恙,实际上却心乱如麻。
富察昭婉自醒来后,身子的抵抗力却一日不如一日,头疼脑热成了家常便饭,总叫顾芗心底里不踏实。她兀自暗暗想着回去便要叫太医院的人们好好开些方子将娘娘的身子仔细调养一番,若日再这般下去,积郁成疴,恐终有一日伤及根本。
第98章 梅花酥
刚出岁,东巡祭孔便提上日程,各部自去岁便早早起开始筹办,可直至跟前这总归出些岔子。宫里上上下下忙的晕头转向,唯有承乾宫这位主子,成日里让小厨房换着法儿的做些花样吃食,都是从前未曾听说过的新鲜玩意儿,什么肉夹馍、雪花酥酪。自己琢磨着还不作罢,心情好了便差人往养心殿送一份。
前些日子见梅花开的正盛,便打上了倚梅园的主意。
宫中谁人不知咱们当今圣上喜梅惜梅,不论是亲王府邸还是圆明园的乐善堂,但凡是皇上从前在的院子里都会植着梅树。
顾芗只顾解嘴馋之忧,哪儿管你其他,跟冬阳要了剪子三两下便摘了几株梅进了厨房,亲自洗手作羹汤。
一旁的冬阳跟其他宫人们全白着脸,一声一声地求着自家主子,这哪儿有主子娘娘下厨房的道理,传出去不得治他们个服侍不周,怠慢主子的罪名。
“娘娘娘娘,您别碰着刀啊,小心手。”
顾芗在案前切碎食材,冬阳在一旁一惊一乍,反倒让顾芗一个晃神被轻轻磕破手,留下一道血痕。
“娘娘!”
看见伤,冬阳脸色瞬间惨白,上前握住了顾芗被伤着的左手,反应大的像是外头塌了天似的。顾芗轻轻挣开,看着比自己着急的小丫头乐呵出声,看来当初选人还真是选到了个活宝。
“这么点小伤,还没等太医来呢就愈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