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把整个苍穹殿都转悠个遍了,也没发现有什么机关通道,这让林夏很是失落,不知道爸妈会不会担心她。林夏心中忧虑,便停在池边思考着方法,忽而听到身后的池塘里传来动静,她刚转身,一条硕大的红鲤从水面跃出,林夏吓得赶紧飞离池边,也幸亏她躲得快,否则就成了那条肥锦鲤的肚中餐了。
林夏身子瘫软,后怕的躲在石块后,她探出脑袋去看,肥锦鲤已经没了影儿。林夏又怕又气,于是决定去和絮清告状。
她飞到絮清房中,落在案台上激动的叫了起来。“叽叽,叽叽叽!”
絮清正拿着毛笔写字,听见她聒噪的声音,便用手将她拂开。林夏不满的又跳回来,指着自己,再指指窗外,大有一副你今天不给我出气我就不罢休的气势。
“又怎么了?”絮清问道。
林夏叼着他的衣袖,让他跟着自己走,絮清本是不想搭理的,碍于她的身份只得去走了一遭,免得日后凤帝找上门说他苍穹欺负人。
一人一凤凰来到池塘,池中平静的连水波都没有。
林夏落在絮清肩头,指着池塘又开始比划,意思就是你这池塘里有条胖鱼想吃了我,你看着办吧!
第四章
絮清挥手拨开池水,那条胖锦鲤正斡旋在荷叶下休息。“可是这条锦鲤?”
林夏叽叽点头,正是!
絮清却说:“它只吃灵果,不喜吃鸟。”
林夏见他护着胖头鱼,挥动着翅膀情绪激动,她还能说谎不成?林夏抓起地上一颗石子抛进池中,胖锦鲤抬眼往水面上瞅了一眼,颇为高傲的掉转了身体,用尾巴对着他们,很是不屑一顾。
絮清又道:“这尾锦鲤耐是天后瑶池中最有灵气的,你莫要招惹它。”
林夏气的直翻白眼,她才是受害者好不好,只恨这里没监控,否则证据确凿,这胖鱼如何能抵赖!只恨她现在是凤凰的身体,若是能变成人,第一件事就是把这条胖头鱼给炖了吃。
夜里,林夏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想到胖头鱼就满肚子气,还有絮清,真是个不明事理,罔顾真相的人。林夏越想越气,便从篮中飞出,想去给絮清一点小恶作剧。
她到院子里抓了两爪子泥,随后扑扇着翅膀飞到絮清房门口,她用脑袋把窗户拱出一条小缝,就这样钻了进去。絮清躺在被窝里睡着,林夏嘿嘿一笑,准备给他做一个“泥膜”,可忽然间,她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热意,瞬间席卷了全身。
林夏燥热难耐,直直掉落在絮清枕边。
听见动静的絮清睁开眼,发现了躺在床边的小凤凰,“你为何在此?”
林夏难受万分,连叫声都很是虚弱,絮清察觉到他不对劲,伸出手去摸她的头。小凤凰浑身发热,触手可及的烫意,絮清暗道不妙,伸出两指点在林夏额头,她体内有一股真气在涌动,这股真气包裹着满满灵力,以小凤凰如今的修为,定然是无法承受住,絮清只能暂时替她压下,随后出了门去给她取清凉的池水。
林夏在床上不停的翻滚,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现代的自己,幻境中的她正趴在桌上睡觉,林夏不停的呼喊:“醒醒啊,快醒醒!”
可幻境中的自己始终没反应,林夏也承受不住体内的真气,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等絮清再回来时,便发现床上的小凤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粉嫩嫩的女娃娃。絮清呆住了,小凤凰居然如此快就幻化成了人形,凤族帝姬果真与众不同。
可现在最为重要的是,得给小丫头找身衣服穿,还得通知凤帝来领人,既然小凤凰已经能幻化,想来便不用他再照顾了吧。
“草草。”絮清唤道。
木禾闻言,披了件外套匆匆赶过来:“君上有何事?”他只当是发生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才会深更半夜的叫他。
“去找件女娃穿的衣服来。”
“女…女娃?君上,咱们这连个仙娥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女娃了,我去哪儿给您找啊。”
絮清看向他,说道:“找不来,你也别回来了。”
木禾一下就精神了:“我这就去。”
走到苍穹殿外,木禾抓了抓凌乱的发髻,真是为难他啊…诶不对,他们这哪来的女娃!
***
林夏如同蒸过桑拿一般,浑身都是汗,她醒来时习惯性的伸了个懒腰,起初还没发现有何不同,静静躺了一会才惊觉,自己好像有手了!她满心欢喜,可再看到自己拿短粗的手后又泄气了,怎么变成小孩了啊。
素净的床单上整齐摆放着一套裙衫,林夏皱眉,是絮清放的吗?因着是刚化形,她并未穿衣物,林夏用被子遮挡住自己的身体,咬牙切齿的骂着絮清流氓。
眼下也没有能穿的衣服,林夏也只能将就着穿了。古人的衣服着实麻烦,里衫、襦裙、外衫、腰带…林夏也曾穿过汉服,远没有如此麻烦,也是她现在太小了,动起来都不是很麻利。
穿好衣服,林夏便爬下床,踩着布鞋蹭蹭往外跑。刚把门打开,就与外面那人撞了个满怀,林夏抬头,发现居然是絮清。
她连忙站好,忸怩的问道:“这衣服可是你放在床边的?”
“是。”
“那…”她想了想,委婉的问道:“你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了吗?”
絮清淡然道:“不曾,你大可放心,我对小娃娃无甚兴趣。”
林夏松了口气,她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被絮清提溜着衣领拎到了门外。林夏嚷嚷着:“你干嘛!”
絮清无情的关上了门,只留下句:“本君要休息。”小凤凰这事儿折腾了半宿,絮清困倦不已,刚躺上床就沉沉的睡着了。
林夏看着紧闭的房门,觉得很无趣,便晃悠着去找了木禾。路过池塘时,林夏停下脚步,她看着轻盈流畅的水面细细思考,随后狡黠一笑,把目光移向了池塘边的树上。
***
木禾拎着锄头过来除草时,就见一个半人高的小女玩站在池边玩闹,吓得他立刻扔掉锄头跑过来。“你是何人?竟敢擅闯苍穹殿!”
林夏握着树枝转头,笑着道:“草草,你不认识我啦!”
她唤我草草?这称呼可就几人知道,木禾打量着面前的小丫头,她身上穿着的衣服正是自己从外头寻回来的,整个苍穹殿除了他和君上,就只剩下…“你是小殿下!”
林夏笑着点点头。
木禾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难怪君上让我去找小姑娘穿的衣服,原来是小殿下化形了。木禾欣喜说道:“可恭喜小殿下了。”
林夏老成的挥挥手,嗓音却很稚嫩:“这算什么,好歹我也是只有灵气的凤凰嘛。”同他说了几句,林夏又开始去倒腾池水,那条胖头鱼贼的很,就是躲在池底下不出来。
木禾见状连忙过来阻止:“哎哟我的小祖宗,您这是干什么呢?”
林夏气鼓鼓的道:“我非得把这条鱼抓出来烤了!”
木禾一惊,说道:“万万不可!这条锦鲤可是天后娘娘最宝贝的。”
林夏不解问道:“既然是天后的,为何养在这里?”
“苍穹可是神界最有灵气之地,这条锦鲤说是养在这,更多的还是来修炼的,若是哪里吸收灵气幻化成了人形,有天后罩着,怕是给个仙君之位也是轻而易举。”
倒是没想到胖头鱼还有这来历呢,林夏把树枝往旁边一扔,弯着腰去看池塘,嘴里还嘟囔着:“天后到底看上它那点了,又丑又肥,要养也养只好看点的嘛。”
话音刚落,锦鲤跃出来翻了个身,尾巴重重打在水面上,溅了林夏一身水。
“噗噗!”林夏吐出两口水 ,看着湿漉漉的衣裳恶狠狠道:“我跟你没完!”
说罢,她便又拿起树枝要去叉鱼,木禾吓出一身冷汗,这两个小祖宗他都惹不起,锦鲤在池塘里,他就只能先把林夏抱离这个危险的区域了。
林夏甩着腿喊道:“草草你放我下去,我要烤了那条鱼。”
木禾安抚道:“小殿下,您别同一条鱼一般见识啊。”
“鱼怎么了,鱼就能随便欺负人吗?先是要吃了我,又泼我一身水,此仇不败非君子…不对,非淑女!”
木禾把她抱到庭院中放下,气喘吁吁的道:“好好好,您先别生气了,这衣服都湿着呢,可得当心别生病了。”若是絮清在,一个小小法术就能把林夏的衣服变干,但木禾的仙法显然没到这个层次,再者,他也不想去叫醒絮清,若是扰了他的清净,只怕是又得回土里呆段时间咯。
木禾左思右想,只得把林夏带去了织云仙子处,她身上的衣服,还是从那儿借来的呢。
织云仙子是个顶温柔的仙娥,木禾同她关系甚好,唯有一点,太爱听八卦了。见着林夏,她便急吼吼的问道:“木禾仙侍,这小女娃是谁家的?莫不是你的吧?”
“织云姐姐切莫胡言,我可还是清白之身呢!”
织云眨眨眼,笑着道:“同你说个笑嘛,你什么性子我还能不知道?”她看着林夏,问道:“小丫头,你爹爹娘亲是谁呀?”
林夏身上的湿衣服已经换下来了,织云还很贴心的帮她穿好,又梳了个双丫髻,看着很是可爱。她想了想,俏皮的说道:“我爹爹是絮清呀。”
“什么!”织云惊讶的大喊,说话都磕绊了:“絮絮絮…絮清?你说你爹爹是絮清,苍穹的絮清龙君?”
林夏乖巧的点头:“嗯嗯,就是他。”
织云身子踉跄,幸好及时扶着墙才未摔倒。“木禾仙侍,她说的可是真的?”
木禾连忙摇头,可林夏一记眼神过来,他便不敢说话了,生怕这位小殿下给他苦头吃。
织云见状,便当他默认了,还自顾的在那推测:“是了是了,早前就听说龙君带回来一颗蛋,又养在苍穹,不是龙君的闺女还会是谁的?”她觉得自己分析的很是有道理,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又问林夏:“那你娘亲呢?”
林夏叹气:“自我出生就没见过娘亲,想来,是被爹爹抛弃了吧。”
织云这是得到一则惊天消息,捂着嘴讶然道:“没想到龙君竟然是这种神君!”
木禾急的直跺脚:“不是,诶,织云姐姐,我家龙君怎会是那种抛妻弃子的人呢,小殿下,您可别添乱了成吗?”君上隐婚生蛋这事儿好不容易才平息过气,若是又传出什么谣言出去,他可难交代了。
织云听他唤林夏小殿下,更觉得自己的猜想是对的,可嘴上却说:“放心,我这人啊嘴最牢了,定然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这事儿。”
木禾苦笑,整个神界就没人比你更碎嘴的了。
第五章
清早,木禾心不在焉的清扫着院子,絮清今日起得早,想着有些日子没去拜访师父了,便挑了几瓶好酒准备往仲古元君那去。
“草草。”絮清看了声,木禾却没反应,“草草!”
他提高嗓音又喊了声,木禾这才回过神来。“君上,您有何吩咐?”
絮清瞧他眼圈乌黑,便问:“昨夜没睡?怎的如此神情恍惚。”
木禾欲言又止,不知是否该将小殿下说的那番话告知君上。说了吧怕小殿下找他,不说吧就怕君上知道了惩罚他,木禾真是进退两难,思量再三,他还是准备同絮清说明一切,奈何等他下定决心回头时,絮清早就出门了。木禾一拍脑门,祈祷着:“但愿织云仙子说话算话。”
不过他显然高估了织云,才半天功夫,关于絮清神君的谣言有一次传遍了神界。
仲古元君隐居在九重天外的一处桃林中,这里虽偏僻,但仙气缥缈很是惬意。仲古元君已不再收弟子,如今也只有两个小仙童陪伴左右。
絮清拎着酒坛往小屋走,看守在门前的小童恭敬行礼:“絮清师兄。”
“闲云师弟、闲雨师弟。”絮清点点头,唤了两人的名字。这两个小仙童年纪不大,但同为师门中弟子,称絮清一句师兄是理所应当。
絮清见屋门紧闭,便问:“师父可是在休息?”
闲云点头:“是,不过师父说了,若是师兄来了便去唤醒他,想来,师父也是馋酒喝了呢!”
闲雨见状,推门进屋,里头传来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快请他进来。”
闲云听了,连忙对絮清说道:“师兄赶快进去吧,只是别让师父多喝了,免得又喝醉了耍酒疯,届时又该我和闲雨倒霉了。”
絮清轻笑:“好,只让他喝一杯。”
他进屋时,仲古元君已经坐在了桌案前,紫檀木桌上摆着两只酒杯,看来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絮清先是行了礼,随后才把酒瓶放在桌上。
仲古元君嗅了嗅,捻着花白的胡须叹道:“好酒!”
絮清与他面对而坐,说道:“师父还是这般好酒,盖子未开就知道这酒好了。”
仲古元君哈哈笑了两声,急切说道:“快给为师倒上一杯。”
这酒是落茗从人界淘来的,比起仙界的酒醇厚许多,仲古元君喜酒,自然按奈不住。絮清打开盖子,倒满两只酒杯,仲古元君拿起一饮而尽,砸吧着嘴感受酒的余香,“好喝,好喝啊!清儿,再给我倒上一杯。”
絮清却没动,说道:“师父,不可贪杯。”
仲古元君意犹未尽:“人间有云,酒逢知己千杯少,你我虽是师徒,但更是知己,若不再喝个几杯,岂非淡化了你我二人之间的情谊,快,再给我倒一杯。”
絮清拗不过他,只得又倒了一杯。他自幼便在仲古元君处修炼,与他而言,仲古元君亦师亦友,更是敬爱的长辈。
两杯清酒下肚,仲古元君脸色微红,他捏着酒杯问道:“听闲云说,你近日可是风波不断。”
絮清淡淡道:“不过是风言风语罢了,师父不必在意。”
仲古元君笑着道:“你自幼便老成的很,如今也该找个女君成家了,如何,可有看上的姑娘,为师便豁了老脸帮你提亲去。”
看他一副老不正经的模样,絮清无奈道:“并未心仪之人。”
“哈哈哈,小清儿,你那苍穹殿只有一个现侍,想来孤寂的很吧。”
孤寂?絮清想到那只爱惹祸的小凤凰就头疼,“我喜欢清静。”
仲古元君悄咪咪的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这酒本就烈,三杯下肚,走路都开始摇晃了。“小清儿,为师前几日替你算了一卦,你可是红鸾心动啊,我知你一心扑在青龙族的事情上,只是凡事也要多为自己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