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系高修从零开始养家——荷锄归
时间:2022-05-18 08:58:47

  裴允贤扯了扯他的袍袖:“临霄,我有一事问你。”
  姬临霄关上包厢的门,牵着裴允贤坐下,重新倒了一杯水,在桌面写道:“有人尾随,隔墙有耳。”
  裴允贤只好也用这个法子交流,因为要写繁体,写起来有些蹩脚:“陛下可是真的要罢黜我爹爹?”
  “正是。今日便是你不找我,我也要找你的。我带了十万两银票出来,你且小心收好。”
  姬临霄连盘缠都带出来了,看来此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也是,如果不是新君铁了心漏出风声来,区区一个没有实职的探花郎,安敢挑衅她爹爹?
  既如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谁能违抗圣意呢?
  除非举旗造反,可是裴家,造不了这个反。
  一家老小上百口人能活着离开京都就算是新君开恩了。
  裴允贤也不假客套,收下这十万两银票,写道:“若是陛下收回赐婚诏书,这钱便算我借你的,我写张欠条给你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姬临霄这下没写字,直接吼了出来,他真的生气了,“你与我竟要分得如此清楚?便是皇叔收回赐婚诏书,你也是我姬临霄唯一认定的妻子!”
  裴允贤没想到小奶狗这样大的脾气,有意逗他:“你认定又有何用,王小姐都快打上门来了。便是她兄长,今日也画了一幅鸠占鹊巢当贺礼送给了我爹爹。”
  虽然是写的字,但是她眼中含着哀怨与委屈,看得姬临霄眼神一暗。
  他不禁单手握住了她的双手。写道:“给我点时间,若造不了皇叔的反,我便去江南找你。做一对布衣夫妻,挺好。”
  “杀父之仇,你不报了?”裴允贤想不通,按理说,这样的血海深仇,怎么也要跟新君纠缠到底的吧?
  谁想到姬临霄摇摇头,写道:“我二哥与他的妻族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有他在前头冲锋,我且做一回缩头乌龟,等他败下阵来,我再上不迟。再者,父皇生前那样器重岳丈,我若不设法护着,岂不是更对不住他老人家?”
  好像也有道理,裴允贤看着他,小奶狗的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是个有主意有谋略的人。
  既如此,她便随他去吧,有他护着,再有她设法发家致富,何愁没有东山再起之日?
  便写道:“藏起你的野心,休叫他察觉了。”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免得我远在流放地还要惦记着你的安危。”
  姬临霄将她的手心贴在脸上蹭了蹭,出声怨怪道:“好冷啊你的爪子,出来也不多穿点。”
  “穿了,你看,还披着大氅呢。”裴允贤转身去取靠背上挂着的大氅,眼角余光一扫,看到了窗外楼下的卖花女,便披上大氅,“你等我一下。”
  须臾,她使了点小手段,将买来的月季藏在大氅里变成了一株勿忘我,花开正好,摇曳生姿。
  来到包厢,她将勿忘我递给了姬临霄:“给你,见花如见人。寒冬已至,记得将它放在暖阁里。”
  姬临霄接过花盆,摘下一朵蓝色小花别在了裴允贤发间:“听你的。”说罢,又沾水写了一行字,“流放地不出意外会选在江南,你们一路小心,待父皇下葬之事安排妥当,我再联系你。”
  *
  姬临霄出宫的时间是有限制的,便赶在日落前回去了。
  倒是裴允贤在酒楼多坐了片刻,因为她相信,王紫韵肯定没有走远。
  非但没有走远,还近在一墙之隔的对面包厢。
  裴允贤直接走过去,打开包厢门,看着趴在墙壁上偷听的她:“九王殿下的建议实在是妙极了,王小姐这样的教养,是该去做探子的。既积极主动,又美艳动人,何愁勾不来北境的藩王呢?想必九王殿下回去之后便会向陛下称赞王小姐的,王小姐还不快回去候着圣旨?”
  说罢,裴允贤便笑眯眯地走了,气得王紫韵在那摔杯子砸桌子。
  她身边跟着的丫头忙劝道:“小姐,你急什么?咱们的人手已经在路上等着了。上次没淹死她是她的福气,今日可不会再失手了。”
  “也对!且让她再得意片刻吧!等裴府连她这位先帝钦定的九王妃都没了,陛下处理起裴相来,才会更加得心应手。”王紫韵一想到即将到来的暗杀,顿时身心舒畅。
  接过丫头才摘来的腊梅往头发上插,没想到,咔嚓一声,梅枝折断,划破她的头皮,须臾便流了满脸殷红。
  *
  裴允贤才出了酒楼便感知到了有人在尾随她。
  不过她不打算躲过去,因为她明白一个道理,只有子女不断遭受危害,做父母的才会抛却原本坚持的迂腐观念,振作起来,改头换面,为了顺应时事做出该有的迎合与转变。
  她便任由那帮人再次撞向她的马车,在飞雪满天的凛冬,坠入河中。
  哭喊声、呼救声此起彼伏,她却趴在水中的菖蒲上面,通体舒畅。
  水生木,木系异能者遇水只会像鱼儿一样自由畅快,只是这周遭的寒意还是无处可躲,她只好一边打着哆嗦,一边百无聊赖地等着绣眉来救她。
  绣眉不负所托,在她落水后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便找到了她将她托上水面。
  为了好好刺激一下她的爹爹,为了叫爹爹放弃那些固执的坚持,她只得装死。
  新君不臣之心,岂是一日两日?
  身为一朝宰相,岂能如此失察?
  不,爹爹都知道的,只是他迂腐地认为,新君只是想多多揽些权势在身,断不会真做出弑兄篡位这样的事情。
  只要先帝满足新君的要求,新君定会明白先帝的良苦用心,兄友弟恭,多么温馨的现实,新君怎么会真的手刃兄长呢?
  便是这样的观念,让他失去了为先帝守住这个江山的机会,便是这样迂腐的血浓于水的伦理观,让他轻易地相信了新君的苦肉计。
  血浓于水是不假,可是,这不适合帝王之家。
  哎,如今亡羊补牢,希望爹爹早日醒悟,别再坚持酸臭文人的那一套伦理道德观了。
  毕竟,道德是用来约束自己的,却撼动不了狼子野心分毫。
  她哆哆嗦嗦地被抬回了裴府,为了真真切切地刺激到她爹爹,她甚至装死装到了圣旨到来的那一天。
  足足装了七日。
  每日她都听见小贺氏的哭声,每日,她都听见裴耀庭的忏悔与自责。
  到了夜里,她便悄悄爬起来,将一大家子刚刚定制的冬衣藏进空间里,将那些古董玉器也挑好的收进自己的小天地里。
  圣旨来的这天,正好她升到了三级,便趁着满门哭嚎的时候,挣扎着爬起来,将女儿家的梳妆台、胭脂膏粉以及爹爹的藏书全都收了起来。
  至于那些钱财银两,却不能再收,否则新君定要怀疑被他们藏起来了。
  她自然也是留了些器物在外面的,都是些不甚值钱的,被抄家的御林军摔的摔、砸的砸,倒是不肉疼。
  等仆人们快被遣散殆尽的时候,姬临霄忽然带着一道圣旨来了。
  他站在裴耀庭面前,用他变声期粗哑难听的嗓音宣读道:“陛下恩典,裴府家生奴与各位夫人、姨娘、小姐们的贴身丫鬟可留下。裴府流放江南东南角的山北荒地,望裴府满门好好耕种,切勿荒废。沿途不设衙差拘押,但裴府上下不准走官道过境,亦不准在城中吃喝过夜。所有衣物器物皆不准带走,干粮只能带稻糠,饮水自备,钦此。”
 
 
第3章 付之一炬(大修)
  全府上下一片哀嚎,裴允贤的苏醒,成为了一大家子唯一的安慰。
  她衣衫单薄,披着大氅走到院门前,看着个头逐渐蹿上来的姬临霄,千言万语,化作一个不舍的眼神。
  姬临霄越过密密麻麻跪倒在地的人群,径直走到她身边,扶着她往屋里走去:“天气这样冷,你便是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么?”
  裴允贤摇摇头:“我刚醒,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到你的声音,出来看看。怎么了这事,陛下可是……”
  “是,跟满朝文武争论了七日,还是寻了个由头,把裴相罢黜了。此事暂且只能这样了,另外一件事我倒是可以替你出口气的。”姬临霄说着,帮裴允贤提起裙裾,让迈过门槛的时候不至于被绊倒。
  裴允贤回到暖阁,不解:“何事?”
  “王氏毒妇一事!”姬临霄说到“毒妇”两个字的时候,是咬着后槽牙,将字音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裴允贤没想到这事他也惦记着了,此时这样义愤填膺,想必已经查出来她两次落水的真凶乃是同一人。
  便凑到火炉前焐了焐手:“你要如何处置她?”
  “你且安心随你爹爹南下,我自有主张。待你们走了我再下手,免得他人怀疑你们。”姬临霄年纪虽小,但是做事却考虑得周全,便是大人,都不见得有他这般的细腻心思。
  裴允贤有被感动到,她的这位小夫君,虽然相识尚短,她却打心眼里喜欢。
  谁想到呢,母胎单身了二十几年的她,也有遇到小奶狗的这一天,穿越大神真是贴心极了。
  她便握住姬临霄的手:“那盆勿忘我可曾好好养着?”
  “自然,在我床头放着。”姬临霄回握住她的手,一双眸子含着不舍,似有星辰闪烁,“临别在即,我也不瞒你了,其实父皇的赐婚诏书,是我亲自求来的。去岁秋日在猎场打马球,我一眼便瞧上你了。你此去不管听说了什么,都不要怀疑我。便是皇叔要悔婚,也不要放在心上,他不敢逼我太甚的,他还指望拿我当他谋朝篡位的幌子。”
  所谓的幌子,便是指新君的这番言论:“孤之兄长天不假年,临终前担心皇长子与太子夺位大乱天下,这才忍痛将皇位交予孤手中,并言‘孤观老九天真纯善,日后必不会加害其兄长,皇弟你至今无嗣,可好生栽培,绵延社稷。”
  这明摆着的欺世盗名,谁不知道是谎言呢?
  可是谎言也罢,事实也好,新君既然已经奠定了乾坤,众人便只能默认这事的真实性。
  裴允贤深知这里面的玄机,心道便是日后真的有了变化,只要此时的姬临霄是真心的便足够了。
  便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没想到啊,小小年纪,竟学会主动给自己抢老婆了!”
  “不抢,难道要我等岳丈的哪个门生先下手为强不成?”姬临霄将她拽进自己怀里,隔着大氅,搂着她瘦削的肩,下巴枕在她脸颊旁,耳鬓厮磨,“裴允贤,你给我听好了,你是我姬临霄看上的女子,你的心中只可以有我,不准多看别的男人,一眼都不行!”
  “不看,谁都不看!你若不急,且待我画一幅画像再走。贴身收着,每天拿出来看一眼,也好叫你放心。”裴允贤其实暂时对他没有多少感情,只是单纯的吃他的颜,一张婴儿肥未退的娃娃脸,还有两颗小酒窝,说话的时候露出两颗小虎牙,眼睛布灵布灵的闪着光,像是自带美颜,简直可爱到犯规!
  这样的一个小奶狗,居然是先帝钦定给她的未婚夫婿,她便是刚穿过来没有多少感情,也会努力维系好这层关系,以待来日的。
  “不急,我一点都不急。你画吧,我也顺便画一画你!”姬临霄有点后悔,怎么没有早点想到这一点,留下画像,便是不能日日相见,也胜过睹花思人啊。
  只是,等两人到了书房,看到的却是一片狼藉。
  先帝御赐的珍品都被裴允贤藏起来了,可留在外面的也都不是凡品,那些品质上乘的青玉笔架,那些翡翠做的书签、水晶做的纸镇等物,全都被摔碎砸烂,满地疮痍。
  姬临霄站在书房门口,气得双肩颤抖。
  他握紧了双拳,青筋毕现:“都这样了,便不画了!你且南下,待我安排妥当,定会去找你。”
  裴允贤不想天真的以为这样的一位天潢贵胄真的会放弃锦衣玉食去陪她做布衣百姓,但不管怎么说,他的这份愿景是好的,这份心意也是难得的。
  尤其是在满京城都等着看裴府笑话的时候,他的这段临别赠言,更显得情意深重。
  裴允贤挤出一个微笑:“好,你在京中切勿挂念,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
  姬临霄前脚刚走,王德轼便带着王紫韵过来落井下石了。
  他们兄妹俩打扮得很是隆重,尤其是王紫韵,花里胡哨的恨不得把所有的珍宝都挂在身上,像只七彩野山鸡似的,趾高气昂地往门口一站,身后的奴仆便扛着十几袋稻糠跟了进来。
  王紫韵得意洋洋,一步一步晃悠到裴允贤面前:“呦,听说你又掉了一次护城河?都说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原来这福气,是等着吃糠喝稀啊,哈哈哈哈!”
  裴允贤没有说话,一朝皇帝一朝臣,裴府刚被查抄,王家的人就上赶着来踩一脚,可见新君是多么的急切,急于铲除前朝的一切势力。
  她不恨吗?
  她恨!
  但是在时代的洪流中,短时间内个人的力量是左右不了大局的,只能给这颗复仇的心足够的时间,去历练,去磨练,去努力改变身边的一切,一点点,一圈圈,一片片,到最后,才能星火燎原。
  时间,她必须有足够的时间!
  因而此时,她只是扫了王紫韵一眼,不辩解,不发怒,安静地陪着小贺氏整理东西,像一只温顺的绵羊。
  王紫韵还真以为自己占据了优势,更加得意起来,目光一扫,落在距离她最近的小贺氏身上,故意扯了扯小贺氏的衣服:“啧,还穿着锦缎呢?你一介庶民也配?给我脱下来!”
  裴允贤不在乎自己被羞辱,可是她这个人有个致命的缺点,她护短!超级护短!
  此时此刻,什么隐忍什么静待时机,都成了浮云,她抢上前来,一把将王紫韵搡开:“怎么,九王还没叫你去北境做探子吗?还是说,你身后这个,就是你从北境勾回来的藩王?看你气焰如此之盛,想必是大功告成了?那还等着做什么,去找九王请功啊。”
  “北境探子?”这是明摆着拿前几日的事羞辱王紫韵了,她一想到那事就觉得火大,扬起巴掌,气势汹汹要来掌掴裴允贤。
  偏在此时,姬临霄去而复返。
  他双手别在身后,迈进门来,冷着脸怒喝一声:“放肆!谁家悍妇?竟敢对本王的王妃动手!”
  王紫韵吓得脖子一缩,举到半空的手便战战兢兢地缩了回去。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