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藏美人她要跑路——撞春
时间:2022-05-18 09:02:14

  “把门带上。”少年冷声。
  婢女后撤的身子一僵,抬头为难得看着宋清玹。
  她轻咳一声:“这……就不必了吧。”然而视线一转,对上少年狠厉的眼色,随即说道:“带上带上,听小将军的就是。”
  “哼。”他从怀里掏出一叠画纸重重砸在圆桌之上。
  宋清玹伸直了眼睛细瞧,分辨了好些时候,然实在凌乱难懂,才抬起湿漉漉的眼神小声问道:“这是什么?”
  见那倨傲的少年唇瓣紧闭,一张俊脸拉着,没有半分要开口解释的意思,她只好拿起画,再往仔细了瞧。
  陡然瞳孔睁大,握拳伸出手背比对起来,宋清玹愕然,每一张画的分明都是同一人的手背。
  她暗搓搓眯眼看向小将军整只裸露的修长手掌,嗯……不出差错,应当是他自个儿。
  那画上的红条条就是她造孽打得伤痕。
  宋清玹讪讪搁下画纸,默不作声喝了一口茶压惊。
  “瞧清楚了?瞧仔细了?”
  她闷闷点头。
  “嗤。”小将军又阴阳怪气冷嗤,微躬下身,单手撑着桌沿,另一只手在画纸上指指点点,白皙的指尖不停晃荡,宋清玹觉得眩晕。
  “一张张都是伤痕的详细变化情况,这都是往后可以拿出来的罪证,留下的印子形状条条指向你,摆出去任谁说都不会觉着是污蔑罢?”
  宋清玹忍不住嘀咕,就算放一道比对,十个里面有九个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唯一一个恐还是被他这个冤家胁迫的。
  她抬眸对上他认真计较且一脸肃穆的面容,哽住了。
  “嗯?”少年冷面睨着她。
  他现下对她可没什么耐心,真是给了她胆了!
  从前晓得害怕的时候,软软糯糯的极好拿捏,如今嚣张得不可一世,可就要踩到他脑门上去了!
  不可饶恕!
  宋清玹此生除了生得格外好看又善良之外,貌似也没其他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优处。
  但她自认自个儿性子里有一点她最为骄傲,那便是她为人最是识趣,从来不让自己不好过。
  宋清玹又是讨饶又是认错,哄得心硬的尉迟小将军出了院子腿脚都是飘飘然的。
  “主子?这是……教训完了?”
  引泉迷惑看着自家主子俊俏小脸上的两朵红晕,是他的错觉么?主子怎么迷迷瞪瞪的?
  少年回神,狭长的凤眸蛮横瞪过去:“怎么?你想教训谁?胆子大了?”
  引泉忙垂下头,不敢再乱说话,免得搅了主子的兴致。
  少年从怀里将一沓叠得齐齐整整的纸塞进引泉怀里,上面隐约可见朱砂色的指纹印:“去,用簪顶玉轴裱起来。”
  “是。”引泉领命。
  而宋清玹这边,尉迟小将军一走,沈韫接着就来了,温温和和关心了几句后,明里暗里都在套话,又轻轻咳嗽起来,身子脆弱得轻晃。
  宋清玹一见着他这副病弱的样子,就什么都告诉了沈韫,从小将军踹门到离开,中途她又说了哪样的好话哄他夸他,事无巨细,样样不落。
  她并不意外沈韫会知道,毕竟婢女是他手底下的人,她不介意这种事,沈韫哥哥不放心那便让他盯着好了。
  沈韫面上无异色,反而夸奖她:“荞荞一向会哄人。”
  宋清玹自豪得扬起了头颅,沈韫低笑,掌心覆上去使力□□了两下。
  “有一事,沈韫哥哥要请荞荞帮忙。”说着,好似被从门外刮进来的风吹得身子不适,轻咳了一声。
  “沈韫哥哥你说罢,我什么都可以的。”
  “这几日的卷宗文书颇多,大半是些北夷实地的情况,有些重要之处需要抄录,我一人实在乏力,还请荞荞一道,可好?”
  宋清玹苦着脸,那……岂不是要整日整日抄个没完。
  她前几日虽说陪着他,但他忙碌的时候,她都是钻空子出去玩的,沈韫也不拦她,只让她小心便是。
  如今要是答应下来,再也没了乐子可以玩。
  宋清玹抿着唇,不大高兴的模样。
  可,沈韫一副温和包容又柔弱的样子,脸色还那样苍白,未免也太过让人心软,他怎么熬得住?
  宋清玹咬着牙狠心点头:“好罢。”
  眼见沈韫眸子里漾起笑意,整个人愈发柔和,更显清绝出尘,宋清玹幽幽叹了一口气,是值得的。
  丁点儿不安分的小将军一日之内去了几回宋清玹的屋子,皆寻不见人。
  头一回,他寻思好歹是宋清玹的婢女,宋清玹如今没救了,性子猖狂得很,免得回头她又冲他发脾气,便好声好气询问婢女:“啧,你姑娘人呢?”
  “不说话?哑巴了?沈韫给你毒哑了?”
 
 
第二回,他凶了一些,厉声又问:“小哑巴,欠揍是不是?踹飞你信不信?”
 
 
第三回,他耐心告罄,什么话也未说,拔剑直指,他还未用力,锋利的剑刃便割断了婢女的一缕发丝,吓得腿软跪在地上,全都交代了。
  “公子莫急莫急,刀剑无眼。姑娘在官署内院替丞相大人做事。”
  流转的凤眸骤然聚起风暴:“沈韫这狗杂种!又搞幺蛾子!”
  “咚——!”
  宋清玹笔尖一顿,瞧了眼窗外,又看了看纹丝不动的沈韫哥哥,便也没有砸在窗棂上的声音。
  “咚——!咚——!”
  接连砸了两颗,其中一颗穿过纸糊直直滚进了案几之上,沈韫眼尾都未扫过一下,宽袖一拂,石子咕噜滚落在地。
  宋清玹起身,想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虽然她多半也猜到了,偌大的官署有这惊天胆量的人还能有谁?
  可不就是肆意妄为的少年将军尉迟禁嘛!
  “荞荞,坐下,别理会。”沈韫按压眉心,眼底已是不耐,这个少年郎太过难缠。
  宋清玹悻悻坐下。
  但是很快,又有其他的东西被丢了进来,包裹严实的精巧糕点被绑在石子上,十分巧妙正正好便穿过了窗棂间的空隙。
  沈韫望着糕点沉默了,宋清玹赶紧用袖子盖住一拂,好似是要将它拂落在地,实际上糕点落在了她的腿上,小手偷偷摸摸藏着宽袖间拆起糕点,她十分庆幸今日的衣裳够宽敞。
  沈韫闭了闭眼,扬声:“宝碌。”
  外头的宝碌立即应声,唤着侍卫们一道,求起那位小祖宗来。
  因是在官署,行动受阻不好行事,皇帝也在,几分薄面必须给,除非皇帝亲启筵席,身为臣子不得闹事不得喧哗。
  “滚滚滚!哪里来的野畜生?主子在树上睡觉,下人也敢插手?活腻歪了,我可以亲自送你去见阎王!”
  “将军大人,您就绕过小的们,这处是内院办事的地方,就是闹到皇上那里您也不好交代啊!”
  “嗤!滚开!”
  糕点又开始源源不断送进来,偶尔伴随着一两颗少年泄愤的石子。
  外头宝碌苦哈哈得哀求,宋清玹在里间听着窗外少年嚣张的怒骂呵斥,忍不住地偷笑,实在是太好玩了。
  沈韫眼风扫来,宋清玹旋即正襟危坐,将糕点藏得严严实实。
  “宝碌,行了,你退下罢。”
  “是,主子。”
  少年冷嗤一声,坐在粗大的树干上晃着腿子玩。
  又是“咚”地一声,他终于玩够了,一口恶气出得甚是畅快,直接砸开了阖上的窗户,眯着眼明媚得同宋清玹打招呼。
  宋清玹看了眼沈韫的脸色,也悄悄朝他扬了扬手。
  微风徐徐,云淡风轻。
  在灿阳灼灼下,凤眸少年懒洋洋坐树上撑着下巴同宋清玹讲话闲聊,胆小又胆大的姑娘总是要抬起头看上一看对面之人的面色,见沈韫脸色稍霁,才犹犹豫豫得回上几句话,这番作态引来少年一波冷嘲热讽。
  但挖苦了一会儿,很快,少年就又转而说起其他的话来。
  宋清玹再次抬眸,沈韫极清极淡地俊雅一笑,嗓音低哑温和:“荞荞,静下心来写字。”
 
 
第62章 认罪
  北夷相关大小事务庞杂无序,沈韫前前后后为此忙碌了好几日,临毕还特意去见了皇帝一趟。
  当夜官署又开始摆宴,不过此时世家贵女们皆已走了个干净,小门小户的也通通遣散了去,该凑的热闹让他们都凑够了。
  在一片雅致的琴声中,淡淡的酒香四溢,在座皆是朝廷要臣,体面地轻声交谈。
  有官员向尉迟小将军敬酒:“将军少年英雄,一举平定战乱,实乃千秋盛举!我又听闻近日太尉身子不适,在下今日在此敬小将军一杯,还望将军替林某问候令尊。”
  少年眉目朗朗孤傲不羁,单手支颐,百无聊赖把玩旋转着手中的碧玉杯盏,漫不经心开口道:“林延尉言重了。”
  他眉眼未抬,脸上冷淡。
  见状,林延尉只好讪讪一笑:“那在下便先干为敬。”
  直到宋清玹拿着衣裳姗姗来迟,少年的凤眸漆如点墨,剎时划过细碎流光,登时坐直了身子,直勾勾盯着看。
  这般作态,身侧瞧见的官员双双对视,皆目露深长意味。
  那日池塘边的这桩韵事鲜闻在私底下传了个遍。
  宋清玹在少年的目光下浑身灼灼,仿佛被烫得连路都走不好了,好似一举一动都在被他揣摩。
  她想训斥他,勒令这烦人的放肆少年闭上眼睛,不许再这般打量她才好。
  可是皇帝就在高台之上坐着呢,懒散斜倚,又不失威严凌厉。
  她抿着唇,心头悸动,低垂下头颅,勉力掉转思绪,迈着轻盈的莲步袅袅前行。
  总觉沈韫哥哥身子愈发孱弱,哪怕细微一些的清风都要惹他轻咳,宋清玹这心总是吊着落不下去。
  改日想个法子从小将军那处套些消息或许有用,他最是清楚老大夫,只不能让他晓得事关沈韫哥哥的身子。
  然而宋清玹并不知道沈韫如今这般病弱皆是托了尉迟太尉的“福”。
  她抬眼看去,沈韫在与一年轻官员说话,表情平静含笑,神态间七分雅逸三分随性,芝兰玉树,身上莫名带着一股让人信服的感觉。
  沈韫身侧永不缺人,敬酒攀谈的比比皆是,都知道沈丞相喜静,商量好了似的,一个接一个,倒是从不扎推。
  再者说,皇帝在上,凑在一起并不好看,虽说圣上一向不讲究这些规矩,言许他们放开手脚,尽兴喜乐便是。
  但,皇帝始终是皇帝,聪明人总是要懂分寸些。
  眼瞧着沈韫举杯就要喝下酒水,宋清玹顾不得其他,快步上前拦下。
  同时,还不免嗔怪看了沈韫一眼:“沈韫哥哥,说好了要少喝酒,我一不在,你便松懈了。”
  尉迟禁特意坐在沈韫邻桌,因此听得一清二楚,拉下脸来,什么时候嘱咐的?
  瞒着他,他竟丝毫不知,还是缠得不够紧!
  “好,我不喝就是,回去还请你责罚。”沈韫嘴角噙笑,立即将酒杯推到桌沿离远了,略带歉意看向那名年轻官员。
  丞相大人为人真是谦逊有礼,年轻官员摸了摸鼻子,到底阅历不深,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这局面。
  按理说不过是一婢女,不过沈大人如此重视……
  反观尉迟小将军,周身冷冷清清,连个婢女也没有,像个误入的不逊子弟,欲前来搭话的官员被那张臭脸吓退大半。
  “哼!”尉迟禁目露鄙夷,他分明看到沈韫这贼人在阿宋进来之前都婉拒了酒水。
  沈韫倒是会装模作样,偏生做这副样子惹阿宋心疼。
  不要脸皮!
  宋清玹也自知失礼,向那官员福身赔罪,吓得他连连摆手:“姑娘不……不必!”
  她不由得失笑,娇躯轻颤,轻薄面纱之上,秋水明眸如动人月色,直将年轻官员笑红了脸。
  本还一派和睦的氛围陡然冷了十分。
  沈韫收敛起笑意,黝黑的眼眸静凝,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啧。”隔壁桌案上的琉璃碧碗被敲得叮咚响,这一方寸间,只余半点声息。
  少年面色更差了,锐利眸光如有实质,扎得那名年轻官员坐立不安,浑身颤着拱手退去:“失礼失礼……丞相大人,恕在下……先行告退。”
  离去的背影脚步蹒跚仿佛苍老了十岁。
  宋清玹无语凝噎。
  静默了好半响,方才替沈韫将外袍披上,默默乖巧又安分地立在沈韫身后。
  “怕甚?过来坐着!”
  尉迟小将军面上犹带凝霜,看不过眼就要来拉扯她。
  “唉?你别,我就要在沈韫哥哥身后站着。”宋清玹推推搡搡。
  沈韫听着身后的动静,拢了拢沾染女子馨香的外袍,叹息:“荞荞,过来坐着罢,无事的。”
  她哪里是觉得不合规矩,她分明就是不想与两人同坐罢了,可再闹下去,不知还要生出什么事端。
  宋清玹瞪那少年一眼,不再挣扎。
  尉迟禁本想把人拉来身侧同一桌坐着,被她那般怒视着,便无趣松开了手。
  见她落座挨着沈韫,两人衣角连着衣角,又有些许不爽,扯着她的胳膊将人扯过来了些。
  “你这身衣裳不好,粗麻似的,往后少穿。你瞧瞧我的掌心,红了。”
  他一边说着,掀开自己的衣摆,绛红色的华服柔顺垂坠在地面上,与女子的素色衣裳衣角相叠。
  宋清玹斜眼瞧了一小会儿。
  他真是好关心爱护他自个儿,成日不是这里红了就是那里紫了,每回都要让她看。
  宋清玹笑他:“你可真是个娇娇。”
  他毫不在意,反而眯起眼睛笑,纯真善良:“你也是我的小娇娇。”
  宋清玹噎住。
  喝茶压惊、喝茶压惊。
  一声轻响,茶盏滚落地面,被悠扬的琴声压下,但宋清玹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她扭头看向身侧的白衣公子:“沈韫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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