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挑了一间有柜子的屋子,随便把背包倒放在地上滚几滚沾些灰,又伸手在柜子内擦了擦,造出久放于此的假象。
陶粟深知她刻意营造出来的这些迹象是防君子不防小人,有心人稍微查看下就知道其中古怪,因此自己只能祈祷这栋楼早点塌掉,至于其他的她也无能为力。
不知是不是言灵起了作用,楼梯的吱嘎声更大了,仿佛下一秒就会坍陷。
陶粟吃过溺水的苦头,见状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哪里还敢多待,连忙背上沉重的大背包往楼下跑去。
直到连人带包坐到皮划艇上,看着对面男人关切的目光,她这才心有余悸地缓过神来。
陶粟抱着背包,心惊肉跳地想,她算是对海水有阴影了,好在马上就要到达海边的聚集地,自己余生待在岸上生活就好。
然而打定主意的她一时忽略了海拔高低的问题,皮划艇一路由浅海前往近海,海水深度在增加,他们压根不是要回岸边,而是往更远的深海驶去。
没跟顾川沟通好的陶粟对此一无所知,还在乐叭叭地盼着自己快要到陆地上去了。 。
第八章
海上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上午还是阴云天,临近中午就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雨点不大,但落在毫无遮挡的头顶发梢还是让人感觉些许烦躁。
陶粟解开半人高的登山背包拉链,从里头摸出了一根发圈随手给自己扎了个丸子头。
她的棕栗色长卷发蓬松柔软,好看归好看,但麻烦得很,一旦沾湿,很难在没有吹风机的条件下自然风干。
如今凭借着这个背包遮人耳目,空间里的很多东西就都能顺理成章拿出来用了。
少女一时自顾自思索着自己的考量,而另一边的顾川却是守礼得很。
新世界的人个人领地意识一向强烈,他将这个背包视作陶粟的私人所有物,克制住好奇,俨然对包内的各种物品不感兴趣,没有过问一句。
无论如何,他的安静表现很是让陶粟松了一口气,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费力解释。
眼下男人认真地划着皮艇,陶粟也识趣地一声不吭,荒忙无人的大海上静谧下来。
这时,海鹰不知从哪飞了过来,径直落在皮艇上歇脚。
它同它的主人一样生得雄壮,鹰隼的眼眸尤其锐利,尖尖的喙上还叼了一条成人小臂长的大海鱼。
海鱼还活着,噼里啪啦一顿狂甩鱼尾,妄想自救,却被海鹰牢牢制着。
顾川没有拒绝海鹰带回来的猎物,将不知名海鱼拍晕放在胶艇上,这将是他今天和陶粟的第一顿饭食。
男人一边轻抚海鹰的脑袋以示鼓励,一边对陶粟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看今天天气不好,咱们必须抓紧时间赶路,所以就来不及下海了。”
“这鱼太大,味道可能不是很好,只能委屈你先将就……”顾川目露歉意。
新世界的海洋物种变异结果好坏参半,除了众所周知鲸鱼能产生媲美燃料的鱼油,以及许多海鱼外形变得奇形怪状外,其他主要遵循一个原理,越是体积大的海洋生物,肉越不好吃。
一百多年下来,体积小好吃易捕的海鲜海鱼被海民们大肆捕捞所剩无几,剩余的则潜藏进幽深的海底,仅有水性极佳的海民才能捕获一二,送去岸上与余陆民交换宝贵的生活物资和米粮。
海鹰不能入深水,它只能抓住浅水层的大鱼,这类鱼通常肉质粗腥,不大好入口,却是海民们常吃的食物之一。
面对男人的担忧,陶粟不以为意地抹去额头上的雨珠,浅浅露出一抹感激的笑“有的吃就好了,我不挑食的。”
她对这个世界的常识知之甚少,料想再难吃又能难吃到哪里去,况且鱼肉远不如眼前的海鹰来得有意思。
陶粟从前只在旅游时见过帮渔民捕捉湖鱼的鸬鹚,没想到如今还能亲眼见到帮人捕鱼的海鹰。
她对顾川驯养的鸟十分感兴趣,忍不住看了好半天,犹犹豫豫想问男人自己能不能摸。
可惜海鹰聪慧认主,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翅膀一展毫无留恋地飞走了。
受海鹰送鱼这件小事的打扰,皮划艇上的沉默被打破,顾川手中摆渡的动作不停,他们马上要停靠到最近的岛礁,到了岛上就可以生火烤鱼,暂作歇息。
那里还有他藏起来的鱼油和余陆粮,以及少数淡水,等吃完朝食后拿上那些,他们便能继续前往聚集地。
陶粟对男人安排的行程毫无异议,她心态乐观,眼看目的地近在咫尺,没什么能打扰到她的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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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川口中的岛礁看上去就像是个低矮的石栋山,潮水退去后,短暂地露出了无数潮湿的牡蛎细柱。
上面覆盖的碎黑壳比两人前一个所待的石礁区还要多,没有鞋子的陶粟寸步难行,她只能待在被男人扛上岸的皮划艇里,乖乖看着对方忙活。
雨水濛濛不曾间断,潮湿的鱼油很难被点着,顾川尝试了好几次,才成功把火烧了起来。
陶粟还算看得出思路,把那条大海鱼往男人伸来的手边递了递,她的动作充斥着一种恰到好处的主动意味,不至于是巴结,可相当凑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