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辐射影响,海洋里的物种不能再用旧时的生物特征看待,新世界的人们早就都以习为常,甚至庆幸海鱼可以变大。
而在争夺鲸尸过程中赢得胜利果实的海老大面上丝毫不见喜悦,反而谨慎又小心。
他一边让手下抓紧时间切割鲸尸,好带回聚集地采集鱼油,一边瞪着精光闪烁的眼睛往四面过来的海路上盯梢,生怕吃了谁的黑枪。
自己带人能拿下这条鲸尸纯属好运,要是动作不快点,等下指不定又会有人来抢,到时能不能守住就不一定了。
想到这里,海老大的目光从看似寂静无人的海面废楼阴角上一一扫过,心里清楚说不准哪里就有人在暗处看着。
“快点快点!把鲸鱼肚子都切下来带走,那一片鱼油最多,其他地方的能拿再拿……”
海老大再次发号施令,皱眉看着自己聚集地的海民们将一块块冒有黄色油珠的腐肉往二十来只简陋板船上搬。
船板快堆满了,可对于硕长的鲸尸来说,取下的肉不过十之二三。
天快黑了,剩余的鲸尸要是没能带走,一晚上的时间,鱼尸上的鱼油足够被其他人尽数偷偷摸走,这让他想想都心疼。
自私自利的海老大不准备留剩饭,鱼油较少的鲸鱼头和鱼尾都被他叫人割下,推进海水里飘走。
鲸尸上的肉也被切割得七零八落,只剩下一条粗壮的鲸鱼脊骨险险连着余下的碎肉块,泡在海中起起伏伏,到处都是黄色颗粒状如龙眼般大小的鱼油散落,海浪一打便不见了踪影。
海老大将带不走的鲸尸块和鲸鱼骨尽数扔进海中,至于想得到鱼油的其他海民就只能到海里去寻了……
陶粟缩在楼顶天台,借着愈渐昏暗的天光远远瞧见了这一幕,心中按耐不住地感慨未来人民的生活水平不容乐观,竟然连死鱼腐肉都要抢走拿去吃。
她一知半解,自然是不懂鱼油宝贵之处的。
想得多了,不免又联想到自己,空间里的整箱方便面被她吃完十多包,还剩下一半,要说惨还是她惨,起码人家还有鱼肉吃,不像她快弹尽粮绝了。
陶粟心态好,很快从忧心忡忡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她看着海老大一行人满载远去,准备一会儿等完全看不见他们的时候,自己再下水去重新寻个更安全稳固点的楼呆着过夜。
这片地区各种冒出海面的建筑出乎意料得多,她可以好好挑一挑。
正当陶粟做此打算的时候,忽然海面上一样墨蓝色的物什起起伏伏往她所在的方向来了,那是一只近十米长的鲸鱼头。
浮肿的鲸鱼头身斩断处生着许多发白的结节组织,吸引了许多指甲盖大小的海鱼啄食,更显眼的,是其间夹杂着的层层滚圆黄色脂肪粒鱼油。
陶粟看着有些恶心,偏生自己空间里的食物不多了,想起先前那些海上人群拖拉鲸身的景象,她迟疑再三,还是决定先把这个鲸鱼脑袋收进空间,作为方便面吃完后的储备粮。
若是空间能在方便面饼吃完前解封储藏食物的隔架,那届时再把鲸鱼头扔掉也不迟。
等到陶粟打定主意,只身下到靠近海面的楼层时,长体鲸鱼头正好顺着奔腾的海流从楼外飘过,她连忙在周围寻了根锈迹斑斑的铁杆子扒着鱼头往自己身边划拉。
天色已黑,鲸鱼头本身的颜色与深邃的海水融为一体,表面又湿湿滑滑,陶粟耐着性子花了好半天才触到那腐鱼头一角,成功将其收进空间。
只见原本井然有序的空间中顿时突兀地出现了半具犹带湿意的鲸尸,以及不少牵连在一起的小海鱼,一齐静止停滞在高不见顶的物资之上。
收完鲸鱼脑袋的陶粟趟在水中,楼层近海,破烂肮脏的屋内一半都遍布海水,高高挽起裤腿的她赤脚踩在这脏水中难受极了,好在白日里阳光久照后的余温尚在,不至于觉得冻腿。
陶粟往窗外张望了一番,偌大的海面上已不见一个人影,先前跑走的海民还没有带着人过来,而带走鲸鱼肉的船只逐渐消失在远方海平线上。
天空越来越黑了,再不下水,等到了黑夜中就变得极为麻烦被动,她可没有火种。
趁着海上还有最后一点光亮,陶粟从空间中取出了充气橡胶艇,预备如同先前做的那般,通过窗户垂放进海里。
之所以不直接放进海中,是因为从空间里拿出来的皮划艇方向不定,她怕抓不准艇边上的皮绳,出现小艇被海浪冲走的意外。
划艇宽长,毫不意外地堵在了居民楼狭正的窗框里,陶粟不得不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它慢慢推出去。
可年久失修又多年浸泡在海水里的破民楼实际上却经不起一点点外来的力道,尤其是这近乎拆窗般的折腾。
矮楼临水的墙面出现裂缝,并逐渐倾斜,等陶粟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废弃的危楼说塌就塌,崩盘只在一瞬间,无数的水泥渣和着钢筋残体一同压下,陶粟甚至还没能逃出窗外,就连同皮划艇一起被压进渊深无门的海底。
对于一个怕水的人来说,溺水无非是没顶之灾。
陶粟惊慌至极,身体陡然失重,海水灌入口鼻,双眼被污浊的水花刺激得睁不开来,本能让她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更为糟糕的情况是,她呛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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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川身姿矫捷地在海水中穿行,一路跟随漂流的鲸鱼尾而来,甚少浮出海面换气。
他昨日就发现了搁浅的鲸尸,并悄无声息地收集了一大兜鱼油,本来今日也准备继续采集,只可惜被海老大等人捷足先登。
男人一贯冷静沉稳,见状没有心浮气躁,而是如同老辣的猎人候守在隐秘的角落,他料想海老大一行人搬不走一整条硕大的鲸鱼,多少总会余下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