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闲得发慌,正你推推我,我扭扭你,挤在一起打闹的小崽儿,嗯了一声——
既然精力过剩,那就动起来吧!
阮乔去到旁边的仓库里拿出了小型的割草机背在了身上,又将旁边放着的用来堆杂物的小竹篮收拾出来了几个,顺手拿了一捆细绳。
从仓库出来,她将细绳穿过了竹篮,把小望还有灰灰叫过来,将竹篮挂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然后拍了拍他们的脑袋,说:“走,我带你们出去玩儿。”
小家伙们显然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更没有人专门带他们出去玩儿过,听了阮乔这话,顿时全都惊呆了。
小望和灰灰立刻嘚瑟了起来。
俩小崽甚至全都直立起身子,将胸脯挺得高高的,一副生怕别人看不到他们脖子上挂着的篮子的模样。
而金戈和滚滚还有林山,则一副被人抛弃后震惊到了极致的样子。
金戈第一个不干了!
他嘎嘎叫着扑过来,用尖锐的喙叼住阮乔的衣摆使劲儿地扯。
小圆眼珠子急得滴溜溜转,想叫又不想松口,一边翅膀用力的扑扇着,掀起一阵阵尘土。
还在整理东西的阮乔懵了,不明白小家伙这是在搞什么?
张口问道:“你要干嘛?”
看她装糊涂,金戈更着急了。
他松开了口,拧着屁股一摆一摆地走到一边叼过来竹篮。
他将竹篮放在阮乔的脚边,然后伸长脖子仰起头,扑打着翅膀冲她又是一阵乱叫。
阮乔这下终于明白了。
她知道是自己刚才的话有了歧义,让小家伙们误解了,连忙解释:“都去,你们五个都去。没有不带你们的意思,大家一起出去玩儿。”
说罢,她拿起脚边的竹篮,与金戈商量:“这个我先替你拿着,到地方再给你,行不行?”
听了阮乔的话,在一边紧张的眼看也要扑过来的松鼠林山和刺猬滚滚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金戈则依然不乐意。
他转头看看脖子上挂着竹篮,一副骄傲得意模样的小望和灰灰,再看看阮乔的手,不甘的又“嘎”了一声。
那意思很明显——他们可以,我也可以!
阮乔好气又好笑,同时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给金戈加了一个注释——上进心强,好胜。
决定找机会得好好利用一下。
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又拿过一根细绳,从竹篮里穿过,帮金戈固定在了背上。
阮乔之所以没有提前给金戈拿竹篮,是因为那竹篮对于比一只母鸡大不了多少的金雕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特别是这只金雕还不会飞,一扭一扭地走路,难免很碍事。
可金戈显然并不觉得,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了小望和灰灰的旁边,骄傲得很。
阮乔将滚滚放进篮子里拎着,林山自动自觉的跳上了她的肩膀,几个人一起走出了大门。
他们这次的目的地是山脚下的一个小缓坡,阮乔要在这里割一些荒草回去用来做种平菇的基质。
昨天她特意从网上查了一些资料,知道0813号星球的土壤虽然因为受到污染,植物生长缓慢,但长出来的东西并没有毒性,可以放心食用。
所以她才敢来这里割草。
说到植物生长缓慢,这一点从眼前这片山就能够很明显地看出来了。
现在是八月份,正应该是枝繁叶茂,花香果红的时候。
可这山上除了山腰以上那些一看就很少有人去的地方长着一些大树外,山下的草好多都是半死不活,甚至枯黄的状态。
就连一些野生的树苗也瘦瘦弱弱,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作为一个学农林科技生产的人来说,看着植物长成这样,心里的那种难受劲儿是无法对外人言述的。
可现在的阮乔,也没有什么能力改变这种情况。
能做的就只能是让这些荒草物尽其用吧。
带着小家伙们来到空地,阮乔给他们分配了任务。
她去割草,让金戈配合小望和灰灰一起把草运回去交给001,由他摊开在操场上晾晒。
至于滚滚和林山做什么?
阮乔一时间没想出来,干脆就让他俩给金戈还有另外两人做帮手。
好在对于小朋友们来说,干活是次要的,玩儿才是主要的,全都超级开心的立刻答应了。
开动割草机,阮乔熟练的按区域开始干活儿了。
割掉一部分后,她就会停下机器将割下来的草聚拢成一堆,用长一些的干草打一个结。
而金戈则会立即叼起给小望还有灰灰送过去。
滚滚和林山个头儿小,干这种事的时候帮不上什么忙,可也挡不住他们拥有一颗无事忙的心。
俩小家伙也跟着忙得起劲儿。
要么屁颠屁颠的跟着金戈送草,要么跳到小望和灰灰的脑袋上,在他们奔跑的时候大呼小叫的加油助威。
活儿干了多少不知道,反正自己玩得嗨到不行。
第12章
有除草机在,干这点活儿如果是阮乔自己的话大概半个小时就能完成。
现在有了小朋友们的“帮忙”,足足用了比平时多了一倍的时间都不止。
可看着他们开心的样子,阮乔还是觉得挺值。
眼看着太阳越升越高,孩子们热出了一头大汗,阮乔终于叫停,带着这群小崽儿们回了家。
意犹未尽的孩子们进了院儿,全都朝还在铺草的001冲了过去,围着他一阵叽叽嘎嘎,仿佛有数不清的话要说。
001显然已经很习惯被他们包围,非常耐心的和他们有问有答。
一个机器人,五个小动物也不知道怎么的,居然能聊到一起,还聊得热热闹闹,看上去极为和谐。
阮乔看了一会儿,笑着将收拢回来的竹篮还有割草机送回仓库,然后自己回屋洗澡换衣服去了。
待收拾完,她从冰箱里拿出之前买的圣女果,招呼小家伙们过来吃。
阮乔这次除了买无土栽培设备之外,还买了一些育苗用的营养土。正好可以趁着今天有空,把小番茄的种子也播种进去。
听到有东西吃,小家伙们顿时欢呼了起来。
全都飞快地跑过来,按照阮乔的吩咐,乖乖的洗了爪子,再一个个到软垫子前坐下。
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她,没有一点劳动后的疲累。
相反,兴奋得感觉能出去再疯跑两小时也没问题。
阮乔将圣女果切开,用小刀切下带着种子的果瓤放到一边,将其他的部分分给了小家伙们。
这果子个头小,再去掉中间那一块儿,其实一个也剩不下多少了,说实话还不够小望和灰灰一口的量。
可孩子们全都吃得津津有味,仿佛是什么世间难得的珍品一般。
看小朋友们吃东西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特别是看到他们接过你递过去的东西,还吃得很开心,就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满足感。
此时的阮乔就是这样。
她耐心地一个个剥去圣女果的种子,再将剩余的果肉投喂到小家伙们的嘴里。
因为太专心的缘故,甚至连什么时候屋子里多了一个人都没注意。
她又切了一个果子,拿起来准备递给旁边的小望。
这才发现挨着小望的身边,此刻竟然坐着早上见到的那个少年。
她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你醒了?身体好些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少年显然被她一连串的问话给问得有点反应不过来,先点了点头,又迟疑的摇了摇头。
想了想才说:“我醒了,身体好些了,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多了,他的声音有些哑,并不像一般少年人那么清朗,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慵懒和微微的倦怠。
阮乔知道这是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的缘故,不由得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这还是她头一回看清楚少年的长相。
他长得很好看,比阮乔从电视里见过的偶像剧明星还要漂亮很多。
有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琥珀色的眼睛,睫毛又长又卷,被光线映照着,在下眼睑处投了一道淡淡的阴影。
简直就是一个睫毛精。
看得阮乔都忍不住心生羡慕。
少年应该是刚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身上还带着水汽。
他穿着一套001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男士睡衣,款式很老旧,却更将他衬得多出了几分稚气。
他抬起头,与阮乔对视,很认真的说:“谢谢你救了我,也谢谢你愿意收留我。”
他的眼神清澈见底,坦荡荡的,直看得阮乔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起来。
她摆了摆手:“不用谢,当时那种情况,换谁也不可能不管不问。”
说罢,她将手里拿着的那个剩下了一半儿的圣女果递了过去:“你吃吗?”
递出之后,阮乔就有点后悔。
把这切得烂烂的果子给别人吃,实在不是待客之道。
可少年却显然并不这么想。
他伸出手接过了果子,笑了笑,然后说了一声:“谢谢。”
他笑起来的时候特别灿烂。
与之前那种稍微带出些忧郁的感觉完全不同,眉眼弯弯,眸下的卧蚕显得分外清晰,渲染力极强。
只看得阮乔也忍不住回了一个微笑,还下意识地又切了一块儿递了过去。
小望已经在旁边等半天了。
看阮乔不仅先将该自己吃的果子给了旁边那个人,居然还又多给了他一份!
顿时委屈地喵喵叫了起来。
感觉受到排挤后小猫咪很生气!
他愤愤地将身子往前挪了挪,挡在了少年与阮乔之间,又甩动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在他身上接连扑打了好几下。
看到这情景,阮乔一阵无语。
“别闹。”
她故作凶恶的瞪了小望一眼:“人家是客人,不能这么没礼貌!”
然后还象征性的屈起手指在小家伙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以示警告。
小望顿时惊呆了。
不敢相信那么爱自己的院长居然会打他的脑袋!
他委屈地将小毛脸儿顶到阮乔的身上,咪呜咪呜叫个不停。
一副如果她不揉揉抱抱亲亲就决不罢休的架势。
明知道是自家的崽儿在胡闹,可看到小家伙湛蓝湛蓝,比星空还美丽的眼睛写满了委屈,阮乔原本还想教育两句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小猫咪能有什么错呢?
有错也是因为他太爱自己的缘故。
想到这儿,阮乔忍不住又纵容地塞了一块儿果子到小望的嘴里,安抚下他暴躁的情绪。
然后自己看向少年替他道歉:“孩子小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我会好好教育的。”
少年一直静静地看着他们,似乎对于他们之间的这种互动很感兴趣。
听阮乔这么说,连连摆手,以示不在意。
因为多了一个分吃的对象,阮乔没有留,把一斤圣女果全都给他们分了。
直吃得崽崽们心满意足,脸上带出了餍足的表情。
吃饱后的孩子们全都依到了阮乔的身边,就像小宝贝舒坦了总喜欢找妈妈撒个娇似的,一个个紧贴着她趴在软垫上。
四仰八叉的瘫成最舒服的姿势,没多久就全都打起了小呼噜。
被这么一群小崽儿包围着,被他们全身心的依赖着,阮乔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也不觉得他们的毛毛贴在身上有多难捱了,温柔地用手在他们身上一下一下摩挲着,唇角不知不觉带出了笑意。
直到确定几个小朋友全部睡踏实了之后,阮乔才轻轻起身,朝少年示意了一下,与他一起走出了宿舍。
他们来到了隔壁少年之前住的那间屋子。
进门后,阮乔开门见山的问:“你需要我们帮你联系一下家人吗?或者我把电话借你,你自己联系?”
听了阮乔的话少年沉默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抱歉地说:“对不起,我能在你们这里多住几天吗?”
他说着用手摸了摸后脑,解释道:“我的头可能受了点伤,很多事记不清楚了。我……不记得还有什么家人。”
阮乔大吃一惊!
她立刻站起身走到少年的身后,也顾不得顾忌了,掀开他的长发就检查了起来。
昨天晚上帮他处理伤口的时候,阮乔就看到那个大包。
因为当时肿的很高,还有淤血,她还特意凑近了拍摄给艾森大夫看了。
艾森大夫说应该是撞上了什么硬物。
后来001告诉她说看到少年摔倒的地方有一块儿尖锐的碎石,应该是从山体高处掉落下来的。
当时阮乔听后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毕竟这座山现在在她的名下,山上落石砸到了路人,作为主人她肯定免不了要负责任。
今天一上午阮乔都在为这事儿担心,生怕少年被砸出个脑震荡什么的。
刚才看他说话走路都没什么问题,她还觉得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却没想到——
这家伙直接告诉她,他失忆了?!
不是,这也太夸张了,掉块儿石头就能把人给砸失忆?
哪儿有这么巧合的事儿,开玩笑吧?!
阮乔用手轻轻摸了摸少年脑后,那个因为淤血已经变成了紫红色,看上去很有几分恐怖的包包,一时间心情很是复杂。
不管怎么说,少年是晕在了他们养育院门口,而且有极大的可能是被她山上的落石砸中才出的事故,于情于理她都有责任。
可——要说被石头砸一下就能失忆,阮乔总有些不太能相信。
或许是被她摸得有点痒痒,少年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
这一挪让拉着他长发的阮乔透过衣领一下子看到了他后背的伤痕。
阮乔怔了一下,直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她收回手,重新走回少年的对面,对他说:“记不清楚可不是小事,我还是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她说着,目光在少年的身上转了一圈,试探的问:“你除了不记得家人,别的还记得吗?例如你叫什么,来自哪里,还有,你的衣物,光脑放在什么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