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张仲民将嘉卉和妻子送回家,自己去了工作的医院,嘉卉坐在淼淼房间的椅子上,梁华开口道:“你看,这些是你以前写的日记,你不会写字的时候都是你念我写的,从二年级你就开始自己写了,你还记得吗?”女人期待地看着嘉卉,又失落地低下头,道:“你翻翻看,说不定会想起什么,妈妈先出去了,有事一定叫我,我就在门外。”
嘉卉看着桌上一排摆得整整齐齐的黑色厚本子,想到,要是我的话才不会把日记本放桌上,唐嘉明一定会乱翻!每个本子的侧面都写着年份,从2002年到2022年,嘉卉翻开本子,文字里可以看见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
2002年9月11日 晴
我是淼淼的妈妈,今天一岁半的淼淼学会了叫妈妈,我决定帮她写日记记录下来,未来几年里,我将会是可爱的淼淼的日记代写员!
2021年10月1日 阴
今天是高考完的第一个假期,我已经收拾好了行囊,要连夜坐火车去旅游了!期待明天的新风景!可惜没能早点知道生病的事,我要好好珍惜生命剩下的时间。听说关关报考的大学在很远的地方,祝福他,再见啦,绿荫下的少年……
翻了几本日记后,嘉卉躺在床上,她有些恍惚,自己到底是谁,唐嘉卉查无此人,可是自己没有一丝属于张淼淼的记忆,怎么会有这么真实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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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我们的生活都能拨云见日。
第三章我还是唐嘉卉
嘉卉伸出手摁下躁动的闹钟,她睁开眼看了看四周,还是那间破旧的二人宿舍!她一下从床上弹起来,跑到镜子前捏了捏自己的脸,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穿着那件旧灰色短袖,有片刻失落,想着,梦里的张淼淼真幸福,除了,英年早逝。
她又看见了那绺偏向右边刘海,索性用卡子将头发都别了起来。
天依旧是蒙蒙亮,慌张的少女喘着粗气一路跑着。
来到柜台前,吕言红着眼眶无精打采的样子,嘉卉开口道:“吕言,你没事吧?”
“气死老娘了,杨宁这个王八羔子,妈宝男!什么事都听他妈的,真他妈的!新房装沙发,我喜欢灰色的的,他妈非要红色的。”吕言压低嗓音愤怒的骂着,嘉卉看着她这副吃了死苍蝇的嘴脸噗嗤笑了出来,吕言也红着眼眶笑了。
“吕言,虽然杨宁对你挺好的,但是他又什么都听他妈的,他妈又什么都要管,要是结婚的话估计以后会有点麻烦,但是你们在一起都这么长时间了,分开一定又舍不得……”嘉卉一本正经地碎碎念着,吕言打断道:“得,你这和了半天稀泥,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咱还是消停点不想这些了,麻烦不找咱咱也不找麻烦!”
午饭时嘉卉摘下口罩,吕言惊奇地问道:“你怎么今天没涂口红呢?平时就算火烧屁股也要涂的人。”
“忘记了。”嘉卉道:“涂了又有什么用。”吕言接到:“也是。”
一个双手揣兜地男人走了过来,不用抬头看也知道那是马经理,他照例双手撑在柜台上开口道:“嘉卉啊,你看吕言都要结婚了,你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吕言打断他道:“怎么,你要跟老婆离婚当她男朋友?”
嘉卉冷笑一声道:“嫂子要知道了可了不得!”
马经理舔舔嘴唇道:“谁说找女朋友一定要离婚的?情投意合的两个人怎么能被婚姻束缚呢!对吧嘉卉。”
“哎呦,嫂子来啦!”吕言大声说道,只见马经理吓得一哆嗦,回头一看,又松了口气,白了吕言一眼走开了。
吕言照例对着马经理的背影啐了一口,又开口道:“嘉卉,这周日你休息吧,我下周休。”
嘉卉点点头道:“好,正好我今天晚上回家,好久没回去了。”
昏暗的路灯将少女的影子拉得很长,嘉卉呆呆地站在大门前,看着门上的铁锈,和两个月前一样。
一进院子就听见一个年轻男人的叫骂声:“你他妈会不会玩啊!什么猪队友!我……”果然,家还是家。
“唐嘉明,我一进门就听见你大喊大叫的!”嘉卉白了躺在沙发上的唐嘉明一眼,一个矮小的女人笑着从里间端了菜走出来,道:“嘉卉回来了,过来端个饭,唐嘉明,别玩了,饭熟了!”
嘉卉放下包进里间端饭,唐嘉明起身回了里屋道:“你们先吃。”
“我爸呢?”嘉卉夹着菜问道。
“喝酒去了。”女人道:“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超市不给放假,回不来。”嘉卉又道:“唐嘉明今年毕业以后还继续上学吗?”
“不知道,看能不能考上高中吧。”女人道。
嘉卉盯着木桌子往嘴里扒饭,一条桌腿不知怎么短了一截,底下垫了一个木块,这张老桌子的年龄比嘉卉还大,坑坑洼洼依旧坚守岗位,听着它吱呀乱叫的时候,嘉卉都想给它一个安乐死。
“你好,欢迎光临。”前门的小卖部来人买东西,门铃响了,嘉卉看了一眼妈妈,反射般放下正要夹菜的筷子冲到柜台前,几个外地口音的男人咿咿呀呀说着什么,嘉卉几乎什么也听不懂,他们递上一张百元大钞,嘉卉翻了翻抽屉,抬起头道:“找不开。”
其中一个男人学着嘉卉的口音笑着道:“zhang不开。”嘉卉撇撇嘴想着,乌鸦笑炭黑!
等他们走了,嘉卉再次拿起饭碗才发现碗里的米饭都凉了,肉也凉了,油花都凝结成白色了,唐嘉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吃完了饭又回屋里去了,看着见底的菜盘,嘉卉心里升起一阵委屈,她拿起碗,用筷子戳了戳凉土豆,吃了一口又放下碗,道:“都凉了,不吃了。”
说完便低头收拾碗筷,将泡咸菜的水浇进自己的剩饭里。
嘉卉坐在小卖铺的椅子上看店,晚上经常来人买烟酒零食,眼看着要十点半了,一个身材略微发胖的男人醉醺醺摇摇晃晃地进来了,他开口道:“这会儿没人了,关门睡觉吧。”男人笑着进了屋。
看着天边的银月,嘉卉心中泛着说不清的酸楚,要是住在月亮上永远不回来就好了。
晚上嘉卉回屋睡觉时,站在床边看着床上吃剩下的半根烤肠和两个食品包装袋,这个熟悉的场景总能让她火冒三丈。她一把揽起那些垃圾,气冲冲地走进唐嘉明房间,将那些东西都扔在他头上,在他的怒视下转身回了自己房间,生了许久闷气,唐嘉卉终于闻着被子上的烟味,流着眼泪睡着了。嘉卉的卧室是家里的客房,什么奇奇怪怪的客人来了家里都睡她屋里。
为什么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但嘉卉还是会生气难过,做一个奇怪又搞笑的假设,有个人天天用刀捅你,就算他已经捅了你三十年,但他下次捅你你是不是还会疼,什么时候会不疼呢?只有死了以后吧--------------------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生活都能拨云见日。
第四章封面上的绿荫少年
“淼淼,你怎么了,梦见什么了?”嘉卉感到有人在和她说话,在推她,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自己面前,再一看,是梁华,嘉卉从床上弹起来,捏了捏自己的脸,一下明白过来,自己现在是张淼淼。
梁华开口道:“淼淼,梦到什么了呀,跟妈妈说说,怎么哭了呢。”她摸了摸嘉卉的头,眼眶红红的,像一只受伤的兔子。
“我梦见了一个可怜的女孩,爹不疼娘不爱,还有一个欺负她的弟弟,她每天辛苦地工作,还会被经理性骚扰。”嘉卉冷笑着道,梁华将她揽进怀里,温柔又坚定地说道:“淼淼放心吧,爸爸妈妈都爱你,谁敢欺负你的话,我和你爸就跟他拼老命!”嘉卉哭着抱紧梁华。
梁华拍了拍嘉卉的肩,开口道:“先起来吃早饭吧,吃完早饭咱们去学校办休学,等你休息好了咱们再正式开始你的高中生涯!”
“什么?”嘉卉放开抱着梁华的手,道:“高中!不是已经大二了吗?”
梁华怔了怔,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淼淼啊,你忘了两个多月前才中考了吗?忘了也没关系,咱们先在家休养,等你什么时候好了再去上学。”梁华轻柔地转身要出房间。
嘉卉看着桌上标着2021的日记本,对正要转身出门的梁华道:“今年是零几年?”“是,2017年9月23日。”梁华看了一眼手机道。
“看来我是穿越了,我是穿越后的张淼淼……”嘉卉小声嘀咕着,飞速翻看着桌上“2017”的日记本,梁华则忧心忡忡出了房间。
2017年9月17日 晴
今天早起去便利店买东西,有个奇怪的人一直跟着我,他用长棍袭击了我,听说他将晕倒的我在地上拖行了一百多米,幸亏便利店的女孩帮我报了警,才把那怪人抓起来了,妈妈听了都吓哭了,还带我去看心理医生,今天真倒霉。
2017年9月18日 小雨
今天是去高中报名的日子,我既期待又紧张,妈妈说如果我不想去的话可以不用去,因为昨天的事实在太吓人了!不过,我还是去了学校,因为我期待着高中生活,也想认识我的新同学们。
关关是我的同桌,进校门的时候我就看到他了,他正站在绿荫下,又正巧成了我的同桌,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嘉卉合上日记本,拉开窗帘,外面果然在下雨!如果日记本上写的都是发生过的事,那么,去学校就一定会看见绿荫下的关关,而且还会是自己的同桌,嘉卉想去验证这些事。
“妈妈。”嘉卉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梁华惊喜地回过头道:“好,好,吃饭吧乖女儿!”张仲民急忙从卧室里跑出来,期待地说道:“那,那我呢?”
嘉卉有些羞涩地说道:“爸。”
男人鞋都没穿高兴地扑过来抱住嘉卉,梁华也跑过来,一家三口紧紧相拥。
高中校园里,梁华牵着嘉卉的手四处张望看着路牌找教学楼,嘉卉则四处张望寻找树荫下的关关,但是,树荫下的人也太多了吧!嘉卉的眼神忽然被一个人勾住了,尽管只有一个背影,但嘉卉似乎在哪里见过他。
“呀,看见帅哥啦?”梁华笑着凑近嘉卉跟前说道,嘉卉脸一红低下头道:“没有,就是那个背影很熟悉。”
“帅哥嘛,总让人觉得以前哪里见过!”梁华笑着道:“我也是这样看你爸爸的,他当年也是个大帅哥呢!”
“那你们在一起以后会吵架吗?”嘉卉问道。
“生活嘛,总会有意见不一致的地方,再说了偶尔吵吵架也算一种沟通方式嘛。”梁华回答道。
“那,他打过你吗”嘉卉又问道。
梁华冷笑一声道:“借他仨胆他也不敢!”
嘉卉点点头道:“真好。”
经过一番折腾,弯弯绕绕,娘俩终于找到了教室,516班,座位表上张淼淼坐第四列第四排,旁边的人果然叫关关!教室宽敞明亮,整整齐齐摆放着崭新的桌椅板凳,嘉卉环视四周,看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一个个青春少年,想起了自己的高中时代。
老师站上讲台,上课铃声也已经想过,这位神秘的关关还未进门,老师微笑着开口道:“同学们好,我是516班的班主任周毅然,你们可以叫我周老师……”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高瘦的少年走了进来,正是那个勾魂的绿荫少年!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周老师和同学们同款惊讶表情的看着这个大摇大摆戴着耳机看着手机进门的学生。
“站住!你干什么的!迟到了进教室应该喊报告你不知道吗?出去!”周毅然愤怒地喊道,只见男生停下脚步,茫然地看着讲台上的老师。
“你怎么能这么不尊重老师!把你的耳机摘了!”周毅然咆哮道,他心里也慌张极了,第一次带学生就踢到这样的铁板,也真是倒霉!
“不好意思老师,我记错了报到时间。”男孩指着耳机道:“老师我这不是耳机,是助听器。”
周毅然看着无辜的男孩,无奈道:“好,回座位吧,下次别迟到了。”
男孩背对老师落座时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嘉卉用眼睛余光不时瞟到关关,俊朗的寸头阳光男孩啊简直是!
“好,接下来请第一列的同学打扫一下教室卫生,住校的同学可以去收拾宿舍了,咱们晚上七点半回到教室开始上晚自习,记住哦,是七点半,迟到的同学要挨罚的!好,下课!”周老师说完以后便转身出了教室。
关关耳机一摘,转过身对着嘉卉道:“我叫关关,你叫啥名儿?”
嘉卉凑近关关大声道:“唐嘉卉!”随后又不好意思地看了一下四周的同学,好在教室里人声嘈杂,没有人注意到这句虔诚的自我介绍。关关笑着道:“我能听见,你不用这么大声。”他指了指自己摘下的耳机道:“这一只是蓝牙耳机!”
嘉卉点点头,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其实我叫张淼淼,刚刚说错了。”
关关思索片刻道:“我知道了,你改过名对不对!”
“嗯,对对对。”嘉卉赶紧搭话道:“以前叫唐嘉卉。”
教室前门的走廊是露天的,嘉卉站在栏杆后看着楼下涌动的人潮,听着嘈杂的笑闹,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一转身见一身着蓝色校服,笑容甜美的女生正和自己打招呼。
“淼淼,咱俩一块去吃食堂的午饭吧!”女孩挽起嘉卉的胳膊就要往前走,嘉卉抽出胳膊开口道:“我妈在校门口等我呢,我就不和你一起了。”女孩耸耸肩道:“好吧,那我先走了。”说完便朝前走了。
和梁华回到家后,嘉卉背着书包往沙发上一摊,小声念叨着:“完了,又要开始念书了,唉。”梁华走过来笑着道:“大懒虫!干什么都犯懒。”
嘉卉一骨碌从沙发上坐起来道:“今天有个不认识的女生拉着我的胳膊跟我说,淼淼一起去吃午饭,我们应该以前认识,可是我不记得她,又不好意思直接说。”
“等等啊。”梁华说着从茶几的抽屉里翻出一踏照片,开口道:“你看看这些照片里有没有她,这是你们初中同学的照片。”
嘉卉很快从一张别扭的两人合照中找到了今天和她说话的女生,嘉卉指着女孩道:“就是她!”
“这是林灿阳,你俩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学,没想到高中还能遇到,还真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