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柳用力的挥挥手说道:“这是娘娘赏赐大家的,快吃吧,别辜负了娘娘的美意。”众人这才一拥而上,争前恐后的去拿篮中的红烧排骨。
一名年长的太医不愿看见宫人们狼吞虎咽的吃相,便端着分好的餐盒走到墙角处,优雅的用筷子夹起一块排骨缓缓放入口中,舌头刚接触到肉时,他的双眼便不自觉的睁大了,这味道太好吃了,初入口时咸香滑嫩,细嚼软滑酥烂,细细品味还有淡淡的回甘,却丝毫没有抢了排骨原有的咸口,难道宫中又纳入新御厨了吗?
他自认深受皇帝赏识,经常赐予他御膳房菜肴的赏赐,多年下来口味极刁,却不曾想今日吃到如此美味又独特的红烧排骨,等忙过此事他定要亲自上前讨教一番。
只有一旁伺候的掌事宫女觉得眼前这个满脸锅底灰的宫女及其可疑,她受命与苏挽琴监视皇帝,此前从未见过在这寝宫见过这人,苏挽琴的手下都是上头主子指派下来的,苏挽琴断不会用一个生人伺候皇帝。
她走到苏韵柳的身边,伸手擦拭了一下她脸上的炉灰,用指尖清捻了几下说道:“我怎么从前没见过你。”
苏韵柳心中一沉,愣了几秒,心中快速回想着苏挽琴身边伺候的宫人名字,“回这位姑姑的话,奴婢是膳肆房伺候的宫人,是娘娘身边的翠西姐姐唤我过来的。”
掌事宫女看着苏韵柳,用手绢擦去指尖的炉灰后说道:“圣上面前伺候要注意仪容,念你送饭有功,今日尚且作罢吧,下次再这样我可就按规矩处置了。”
说罢她便径直的走向案桌拿起最后一个食盒,背对着苏韵柳吃了起来。
苏韵柳环视着众人,蹑手蹑脚的向后面退去,确定没人看向这边后,迅速从袖中取出解药灌入皇帝的口中,好在此药是液态的,昏迷之人也能顺着唇缝送服下去。
还未等皇帝苏醒,寝宫外便匆匆忙忙跑进来一名小太监,他一步一趔趄的扑到掌事宫女的面前说道:“姑姑,快,快将圣上送往庆元殿,贵妃娘娘要当众宣布圣上昏迷前废除太子的圣旨!”
苏韵柳手颤抖了一下,手中的空药瓶险些落在地上。
……
此时的庆元殿上人声鼎沸,文武百官被紧急调遣令召唤与此商议罢黜太子御殿卿之事。
可之前通报皇帝昏迷,中宫抱病,如今只有一西域贵妃手持圣旨宣告废除太子,未免有加床圣旨篡位之嫌。
况且论才德与能力,御殿卿都尚在五皇子之上,皇帝怎会改立储君,大臣们多数都持怀疑态度。
苏挽琴坐在皇后的凤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脚下的众臣,此时应该除了自己那心狠的父亲,百官都已经到场了。
若是父亲不那么无情,直接将兵权交给自己,这御家的天下便早就是她苏家的了。
可惜那个老顽固连自己生死都不顾,又如何相信他不会再次将自己出卖换取荣耀。
眼下她只能现将五皇子扶上位,再由他收回将军府的兵符,这样才能让名正言顺的获得胜利,她深呼吸一口将肩背挺得更直了一些,心中暗道:所有对不起我的人,今天这笔账终于可以清算了。
在百官的注视下,皇帝从内殿被缓缓抬出,此时的他病容满面,阖眼欲睡,他坐在龙椅上,手腕高高抬起对着众人挥了一下后便再也没有抬起。
百官们虽心中有疑,但是此时皇帝病成这样还亲自来上朝,他们也只能跪拜着等待苏挽琴宣读圣旨。
苏挽琴将手中的锦布卷轴打开,将有内容那面打着台下的百官停顿了几秒,大家抬头看去便见那圣旨的字迹确实是皇帝所写,而且又盖着玉玺的印章,却是不假。
一旁的太监想接过圣旨宣读,却被苏挽琴制止,这圣旨她要自己念:“太子御殿卿,德不配位,现废去太子之位,又五皇子御盛奇继任。中宫皇后因教子无方,故罚与寝宫反思,若无命令不许出寝宫一步……”
“好一个德不配位,好一个教子无方。”苏挽琴手中的圣旨念到一半,便见听见一阵强有力的掌声,她抬头一看,便见御千寒穿着太监衣服一步一晃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正是太子御殿卿和昏迷的五皇子。
她从一旁侍卫的腰间抽出长刀指着御千寒大吼道:“侍卫听令,十三皇子和御殿卿挟持太子,密谋造反,大家给我上,只要救下太子,不必管逆贼的死活!”
第57章 大结局
御千寒与御殿卿听罢,立马抽出佩剑互相背对做出起手式,随时准备迎接侍卫的攻击,可是半晌,大殿之上没有任何反应,苏挽琴将手中的圣旨重重摔倒地上怒吼道:“你们想造反嘛!”
侍卫总领从一旁出来,双手抱拳对殿上的苏挽琴说道:“回娘娘的话,我等只听从圣上和军令调遣。”
苏挽琴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胸口剧烈起伏着,双手用力得捏着皇帝的袖口,眼睛却死死盯着御千寒那边,准备他们冲过来时用皇帝挡着。既然他们刺杀自己侍卫不帮,弑君总是大罪吧。
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苏挽琴万万没想到身后的皇帝突然醒来,一把扼住自己的喉咙,苏挽琴低下头看见自己脖颈上的手掌纤细白嫩,丝毫不像一名男子的手,“你……”
身后的皇帝一把掀起脸上的,露出一张清丽秀美的脸庞,殿中的侍卫无一不侧目,看的御千寒十分恼怒,他挥剑在面前空化一圈吸引众人的注意,高声说道:“看什么看,这是我娘子,再看挖了你们的狗眼。”
众人轻咳一声,将头转向四周,眼神却不由自主的瞟向殿上那个身穿龙袍的女子。
苏挽琴看在眼里,瞬间怒气和屈辱一同涌了上来,明明自己才是府上千宠万爱的贵小姐,怎么偏偏众人却突然喜欢上那个天生痴傻的苏韵柳,她不甘心。
“你们没看见吗?这人身着龙袍,刺杀后妃,还不直接拿下!”苏挽琴将胳膊肘弯曲试图攻击苏韵柳的腹部让其松开对自己的束缚。
可是娇气又不肯用功练武的她哪里比得上苏韵柳的力气,苏韵柳一掌便将她两条胳膊打脱臼,像面条一般垂在身体两侧,疼痛感让她的眼泪脱框而出,面上的妆容瞬间花成了熊猫一般,再配上她是蓝色的面纱,显得人如女鬼一般诡异。
“是朕让她穿的龙袍,你有异议嘛!”众人顺着声音回头,便看见又一个身着素袍的皇帝举着虎符走了进来,这人身体看起来十分虚弱,走路都需要身旁的宫人搀扶着,苏挽琴一眼便认出这才是自己伺候了多日的枕边人,要不是为了报仇,这种老朽她真是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可事情已经如此,她绝对不能承认眼前的人就是皇帝,她装出恐惧的眼神对众人说:“大家不要信他,刚刚有人冒充圣上大家都被蒙蔽了,此时又出来一个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殿下的众人听见此话也是议论纷纷,“娘娘说的好似真的有道理。”
“可是虎符是真的啊,若不是圣上那苏老将军也不能将虎符给他啊。”
“你没看见殿上着龙袍那人是谁嘛,苏老将军的嫡女,没准是父女串通呢,要不然请皇后娘娘来辨认吧。”
经过大家的讨论,最后一致认为必须由皇后娘娘亲自辨认,才可证明皇帝的身份。
否则他们坚决持中立态度,不支持任何一派,气氛一度陷入了僵局。
苏韵柳自是希望将皇后娘娘请出,可是顾郢刚才让她扮做皇帝时,已经告诉过她皇后娘娘不在寝宫,不知被苏挽琴转运到何处了。
苏挽琴也是急的手心冒汗,皇后与皇帝鹣鲽情深。虽然后宫妃子众多,却丝毫没有削减对皇后的宠爱,自己若不是对皇帝用了迷香下毒,也不能让他对自己言听计从。
“你们……”老皇帝见众臣如此态度气的当场喷出血来,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指着众人说道:“你……李晏,三十年前我微服私访时遇见你在乡下伺候重病的母亲,我念你孝顺特意出钱供你读书,见你科考成绩尚可还亲自批准你成为县令。
还有你,五年前你随军剿匪被歹人砍掉一只脚踝,还是朕派人从西洋为你请来名医接上断腿,你现在才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外人都能知道如此详细嘛!”
御千寒见皇帝吐血,赶紧上前搀扶他坐下,并用手不断的抚着他的胸口,“你们是没有心吗?父皇在位多年何曾亏待过你,你们居然真假不分,气的他吐血。况且虎符在手,你们是要违抗军令造反嘛!”
众人这才对着椅子上的皇上三拜九叩,并将躺在的五皇子和苏挽琴捉拿起来,用绳子困在大殿的柱子之上。
皇帝在苏韵柳和御千寒的搀扶下,重新回到龙椅上,他轻轻用手抚着一旁的凤椅心中感慨万千,“传朕旨意,御盛奇、苏挽琴谋害皇上,罪无可恕,判以车裂之刑,三日后正午在宫门外执行。将军苏昌教女不善,念其军功众多不予治罪,收回虎符特赐别院养老。”
众人被这个消息惊得倒吸一口冷汗,这个贵妃居然是苏挽琴!怪不得将军肯将虎符交出,自己女儿谋反。若是自己再拒绝皇帝的要求,怕是多少军功也难以保全性命。
转眼三日之期便已经到来,宫外的百姓听见此消息皆是早早的围在宫门两侧,等待着坏人遭受惩罚,经过三天的审问,苏挽琴和五皇子早已被打的目光呆滞,虽换了一声新囚服却也难掩伤口渗出的血迹。
为了追问幕后主使和皇后的下落,皇帝特意将这二人多留三日拷问接过,五皇子倒是直接招认了迷香的来源和幕后指使都是温冠泽一人所为,可是苏挽琴的嘴却向焊牢一般不肯松嘴,根本不肯吐露皇后的行踪。
宫中的酷刑一一用过也不肯供出,日子多了变数便也多,为了防止后患无穷,皇帝只能先按原旨意将她们指以车裂执行,再从长计议。
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便到午时了,苏挽琴和五皇子的四肢和脖颈处皆绑着一根粗粗的麻绳,绳子的另一端各绑着一匹训练精良的战马,只要皇帝一声令下,二人便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今日皇帝破天荒的将苏将军放出,见苏挽琴最后一面。苏挽琴本不知道他会来,看见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男人拎着食篮站在自己的面前时,眼中不自觉的湿润了,她努力的想将头转到一旁,可颈间的绳索让她无法动弹。
“挽琴。”苏将军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半蹲在地上打开食篮,从中取出一碗水果粥,用勺子放在嘴边轻吹几下后才递到她的面前,“这是你娘亲自为你做的,你小时候最爱喝的。”
苏挽琴嘴中含着粥,眼神悠悠的看着苏将军,仿佛想说什么话,却又一直没有张开口,最后只能缓缓闭上眼睛,等待行刑的一刻。
苏父看了一眼皇帝面前燃烧到底的檀香,心中一阵悲凉,他一直以为儿女都是自己的棋子,甚至苏挽琴跳河那阵他都没有主动去寻找过。
但是今日被夺去兵权后再看见苏挽琴死在自己面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沧桑感便又出现了,他俯身最后拥抱了一下苏挽琴,就如同她刚出生那日,自己第一次抱她一样,“对不起,挽琴,我不能拿全部家族的性命和前程去赌,别怪爹爹,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吧,记得下辈子不要再入苏家门。”
说罢便起身缓缓走入皇帝为他准备都得马车中,见他乖乖走入马车,一旁待命的侍卫才缓缓落下架在苏家族人脖颈处的长刀。
苏挽琴抬头看着围观的百姓,开口大笑着,没有人知道她笑什么。随着一声行刑的牌子落下,苏挽琴的笑容便永远定格在此处。
人群中,御千寒用手紧紧捂住苏韵柳的眼睛,可他的手掌却逐渐湿润。
行刑完毕后,皇帝命人将二人的尸首悬挂于城墙之上七七四十九日,以儆效尤。
但是一直到侍卫将二人的尸首收拾好后,也未在围观群众中发现温冠泽的身影。
……
经此一事,皇帝自己确实老了,主动提出让太子御殿卿与自己一起上朝处理政事,这事在辕国是史无前例的事情,从未有老君王未死新储君便一起上朝的。
但是皇帝坚持如此,他说趁着自己还健在,还能辅导一下他处理朝政的能力,免得朝中那些佞臣不服从御殿卿的指令,也免得他走上五皇子的老路。
因为还未捉拿到温冠泽,又不方便打草惊蛇,恐暹罗借故进军攻打,皇帝便特许御千寒持一队精英战队驻扎在城北,悄悄捉拿温冠泽。
但是为了隐藏身份,不能直接用军营的样子出现,这可便宜到了苏韵柳了。
这精英部队不仅业务水平过硬,最重要的是各个长相清秀,身材魁梧,苏韵柳看着他们心中冒出了一个新的想法,这么多美男,可别浪费啊,还是组个男团招揽顾客吧。
如今辕国中贵女和富家千金无数,自己的食馆又主要经营甜点类,最是吸引女子前来。
若是如寻常人家那样请些秦楼楚馆的名伶前来为开业助阵表演,到显得落入俗套。
但是美男子就不一样了,独特吸睛又能帮御千寒他们隐藏身份,真是一举两得。
话虽如此,御千寒这边却是打翻了醋坛子,看着苏韵柳为了筹备开业的事情,不断地和他手下的美男子一同训练歌舞。
虽说那些男子都不如自己帅气,但是看着那些人看向娘子的眼神,他便气不打一出来。
“哎哎哎,说你那,专心训练,看什么看。”御千寒手握苏韵柳随身的软鞭,一把抽在男人的身上,气的苏韵柳一把踹了回来。
“御千寒你要是闲的无事就去把灯笼店的卫生打扫一遍,别来打扰我们训练,这可是我清焱居的活招牌,打破相了你去顶啊。”
御千寒听见此话顿时来了兴致,他一脚踩着屋中的椅子,衣服一扯香肩半露的对着苏韵柳抛了一个媚眼说道:“娘子,你看,我还不够美吗?让他们都回去吧,我才是你当之无愧的花魁。”
这妩媚的样子引得训练的男团哈哈大笑,他们从未见过御千寒如此搞笑的一面。
在他们的印象中,御千寒一直是高冷严肃的样子,在军中的长官中他对下属最为严苛。
但是上阵打仗时却是最护着手下的人,大家敬他也怕他,只有在苏韵柳的面前,才能看见他如此。
……
终于到了开业这天,苏韵柳早早便收拾好一切站在门口等待宾客的到来,一千挂鞭炮早早的挂在食馆的门口,从街头一直蔓延到街尾,虽此时只有食馆和灯笼店两家店铺开张,但因为是皇帝亲赐的牌匾,围观的百姓和巴结的贵族早已将街道堵的水泄不通,光是商量加盟的商人就排起来长队,苏韵柳怕他们影响开业时顾客的进入,便让絮絮和顾郢领着去一旁的空房间内登记和挑选店铺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