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世子悔不当初——山岚之
时间:2022-05-20 07:40:48

让宋予慈忍不住,放下所有怀疑、芥蒂,一步步,跟随着沈沛,全然的信任。
而这份信任,也透过宋予慈温顺的跟随,传递到沈沛的心里。
淡淡的欢喜,浮上心头,哪怕看不见宋予慈,沈沛也忍不住,侧过身,对着她的方向,温声安抚。
“过了这一段,应该就好了。”
“哦?为何?”
“前面,有个风口,雾气到那,就吹散了。”
听了这话,宋予慈心里一松,可又突然觉出不对。
“世子来过此处?”
蓦地被问,沈沛一滞,脚步都慢了,而他的纤微变化,被宋予慈敏锐地察觉了。
她不过是试探,没想到,真的得到了印证。
“世子……”
宋予慈心情复杂,脑海中,闪过数种猜测。
可无论是布置精致的山穴,还是悉心的手杖、火折子,或是,当下万般迷茫中,依旧稳健的脚步——
都昭示着,沈沛不仅来过此处,或许,根本就已调查出线索了。
那他如此费尽心机,把自己带来此处,又是为了什么呢?
世间诸多不平事,宋予慈最恨的,便是被人欺瞒,更莫说,被人提线木偶般,操纵于鼓掌。
原来,这一路渐渐建立的信任,不过是一纸糊涂账,皆在他沈兰溪的谋算之中。
想到这,宋予慈抑制不住想要挣脱沈沛的手,可她越挣扎,他却握得越紧。
“你,你松开!”
宋予慈似下了狠心,不顾眼前一片迷茫,只想挣脱他。
“自……”
沈沛一时忘情,差点脱口而出她的乳名。
好在宋予慈一门心思,跟他在手上较劲,并未在意到。
沈沛先一步反应过来,立即改了口。
“公子,此处沟壑众多,有何话,到了前面,再说也不迟。”
沈沛说着,不再任由宋予慈闹,死死拽住她的胳膊,快步往前带去。
可宋予慈哪里是个轻易服软的?
于是,一个往前拉,一个向后坠,拉扯之间,这一路走得着实为难。
就这样,万般不易,又走了几里路,终于靠近沈沛所说的风口。
那弥漫的雾气,果然渐渐稀薄,最后,彻底消散在大风之间。
“这会儿,您可以松开了吧!”
雾散了,沈沛终于看清了眼前人。
宋予慈当下的脸色,是沈沛从未见过的难堪,比在郡府重逢时,还要更差上几重。
见她这般神情,即便再多不舍,沈沛还是识时务地松了手。
而他一松手,宋予慈带着警惕的神情,立即退后几步,恨不得,离他三丈远。
“世子煞费苦心,将我带来此处,究竟所为何事?”
宋予慈揉着被久拽的手腕,面沉如水,仿佛一丝风吹,都将掀起惊涛骇浪。
沈沛虚着眼,望着宋予慈,沉吟良久,终于无声笑了笑。
“什么都瞒不住公子。”
沈沛垂下头,向着宋予慈走近了几步,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又开了口。
“公子终究,是信不过我……”
这话,沈沛说得极轻,可听进宋予慈的心里,却激起百转千回的情绪。
她还没来得及质问,沈沛竟先行发难,一句话,让宋予慈愣住了。
“我……”
宋予慈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确实,在查处藏云山的这条线索后,我是带人来过,一直寻到此处,可什么都没发现。”
沈沛说着,转过身,抬手指向不远处,一座低矮的山峰。
“可公子你瞧。”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宋予慈举目而望。
在那山峰的半腰,有疏疏离离几星黄,在日光下,格外显眼。
“那是黄金茶?”
宋予慈狐疑。
方才,他不是还说什么都没发现么?怎么当下又有了?
谁知,沈沛却摇了摇头。
“不确定。”
说着,伸了手,请宋予慈一道往那山腰方向去。
走了几步,上到羊肠山道上,沈沛才又开了口。
“公子请看。”
沈沛弯下身,蹲在了一株紫红色的草旁,抬头望向宋予慈。
“这株草,公子可认识?”
宋予慈低头看去,那株草,不过两三寸高,又瘦又小,远观之,根本看不清。
于是,也走了过去,蹲下身,仔细查看了一番。
只见那草红色的茎干上,生出许多紫色的穗,上面还浮着一层浅白色的细粉,很是奇特。
宋予慈摇摇头,抬眼望着沈沛,想起他的欺瞒,语气仍旧不善。
“这草有何奇异之处?需要认识么?”
听出她话里的锋芒,沈沛无奈,却也不甚在意。
“这草,确实不常见,公子不识,也极正常。
只不过,当下我们去寻茶,就不得不存着些小心,别沾上它。”
“哦?这草有毒?”
“草没毒,可它的草粉,却有剧毒。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四下飞扬。
而通过山腰的必经路上,长满了这种草,故而,上次前来,并未验证那些黄树,是否是黄金茶。”
听了沈沛的解释,宋予慈才多少有些明白,为何他还要再来一次,可又对他只字不提曾经来过,依然不解。
“世子既然来过,又何必隐而不表?难不成,是信不过在下?”
宋予慈的脸,依旧阴沉,但质问的语气,要比在山谷浓雾里,和缓了许多。
可沈沛对于她的质询,却还是很无奈。
他能说什么呢?
总不能告诉她,他堂堂国公府世子,在他们出发前,不辞辛劳,亲自带队,轻骑快马,风餐露宿两日往返,只为了,给她先探个路,布置好舒适的寝宿吧。
可宋予慈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个性,却由不得沈沛糊弄。
斟酌良久,沈沛低低笑了起来。
看着沈沛那张冷俊的脸,沾染上了莫名清欢,原本就不虞的宋予慈,更不是滋味了。
“在下不知,说了什么好笑的话,能博世子一乐。”
宋予慈的脸,在女子里,都算小的,此刻扮着男子的伪装,原本就有些稚气。
当下,她虽怒而不发,娇嗔之意,却都写在了脸上,更显得一团孩子气。
沈沛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不经意间,笑意更浓了。
“是我失礼了。并非公子的话好笑,只是,我也不知,什么都没发现,又有什么好提的呢?”
沈沛说着,低下头,自嘲地揉了揉眉间,好似真的很羞恼的样子。
听了沈沛的解释,宋予慈又一次,愣住了。
揣测了千般缘由,实在没想到,沈沛竟是为了这个。
不过,仔细思量,沈沛这样的实干派,会这样想,倒确实很正常。
或者说,这才是沈世子行事风格。
平日里,他对自己的态度,实在是太过和软,以至于,她都忘了——
眼前的如玉郎君,其实,是杀伐决断的权臣,是太子夺嫡最坚实的利刃。
“如此说来,当真是在下错怪世子了,抱歉,还望世子海涵。”
认清了这些,宋予慈没有半分犹豫,爽快地道了歉。
毕竟,知错就认并不可耻,更何况,她真心为又一次误会沈沛而不好意思。
甚至还觉得,如果换作是自己,被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冤枉误会,未必能毫不介怀。
可她相信,沈沛一定会原谅她的,毕竟,宰相肚里能撑船嘛。
谁知,听了宋予慈的话,沈沛并未如她所愿,一笑而过。
反而,面上原本的笑意,不觉地消失了。
“哦?我竟不知,公子方才是在怪我?”
沈沛似才恍然回过神,不带笑的唇角,都染上了几分冷意。
 
第26章 入山
 
“我……”
看出沈沛眼中的冷意,宋予慈怔住。
似乎,自相见以来,沈沛对她,向来都是和暖的。
不要说说重话了,连眉都鲜少皱一下,当下他骤然冷下脸,纵使爽利的宋三娘子,也不觉有些忌惮。
望着沈沛,宋予慈张张口,却又无话可说,两两相对,却又都静默无言,一时之间,气氛很有些不对。
宋予慈原本很擅长与人对峙,可那都是她占理的时候,当下这一出,显然自己处在了下风。
真是风水轮流转,向来把人逼墙角的宋予慈,竟沦为被人指摘的对象,从前的底气也就一扫而空。
“世子,在下……”
虽然不知该说什么,但当下这诡谲的气氛,宋予慈觉得,还是该由自己来打破,可她话还没出口,就听到沈沛一声低笑。
“哎呀呀,人常说我过于较真,不苟言笑,如今看来,茶山公子,倒是与我为同道。”
沈沛笑着,方才脸上的冷意一扫而空,又换作平日里的和煦。
“方才,不过是跟公子开个玩笑,公子可莫要当真。”
宋予慈:……?
看到沈沛笑意浮上眼底,确定他当真是说笑,宋予慈舒了口气,可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这人,还是传闻中,一句废话都不多说的沈世子么?
竟然还有心与自己玩笑?
望着沈沛的背影,宋予慈眸子里,多了丝迷惑不解。
可还未待她想明白,沈沛已回过身来,手上还拿着个红泥小瓶。
“劳烦公子伸只手。”
陆远说着,语气和缓,笑意浅藏,莫名给宋予慈如父如兄的错觉。
而在这种错觉下,宋予慈几乎想都没想,乖乖地伸出了手。
“这是?”
看见沈沛倒在她手心的红色药丸,宋予慈很有些好奇。
“这是用那毒草的根茎做的药丸,可免中其草粉之毒。”
“哦?竟有这等奇事?”
宋予慈打量着那小小的丸药,想找出它与那毒草的联系,却听沈沛催促道。
“公子快些吞服吧,此处离毒草密集的山地不远,一阵风吹过,就有中毒的危险。”
听他这般讲,宋予慈也不再耽搁,当即就吞了丸药,又接过沈沛递过来的腰壶,刚对上嘴。
“诶……”
沈沛一声轻呼,宋予慈滞住。
“怎么了?”
见她已碰了壶口,沈沛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笑着摇摇头。
“无碍,公子速饮吧。”
听了他的话,宋予慈眨眨眼,便不再犹豫,咕噜几口咽了水,顺了药。
将壶递还给沈沛,原以为他要转给下人收起来,却见他熟稔地盖上壶塞,装进自己的衣袍中。
这下,宋予慈才明白,他方才那声轻呼是何意,噌得一下,脸当即烫了。
“世子……这是你自己随身带的壶么?”
大炎人出行,大多会随身带个腰壶,只供自己饮用,也就都是对嘴直饮。
宋予慈接过腰壶时,以为是下人专为她预备的,没多想,就直接上了嘴,谁知……
这要真是沈沛自己的壶,那岂不是……
宋予慈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不然,她脸上热辣辣的红晕,都要冲破伪饰,直直透出来了。
“没错,不过,昨日才清洗过,还未来得及用。”
不知是否看出她的窘迫,沈沛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算是把这尴尬化解了过去。
“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上山,回程也好看得清路。”
沈沛说着,便召唤了随从在前开路,带着宋予慈,一道往那半山腰的金黄色前进。
确实如在山下所见,这藏云山,确实很平缓,山路虽然崎岖,却并不陡峭。
一行人走走停停,不大费力,用了两个来时辰,便来到了离那片金黄不过几十丈远的地方。
眼见就能到跟前了,谁知,却平白生出一大片荆棘,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宋予慈看着眼前的荆棘丛,很有些无奈。
哪怕站在这端,能隐约看见那些金黄色树木的样子,但毕竟不真切。
更何况,为了往后培植黄金茶,他们也需要到跟前,取些茶叶和水土样本,才不负来此一遭。
“这……”
宋予慈转向沈沛,莫名觉得,他一定有什么法子,可以化解当下的难题。
感受到宋予慈目光里的期许,沈沛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泛起暖意。
他的自自,终于,越来越信任他,他也自然,不能辜负她的信任。
沈沛抿了抹笑意,转过身,望着玉竹微点了头,玉竹便像心有灵犀般,立即应了喏。
“郎君在此稍候,小的们这就动手处置。”
说罢,回头招呼了十来个随从,人手一把勾刀,风风火火收拾起荆棘来。
众人一道干活,就是迅速,没一会儿,一条将将可过人的小道,被清理出来。
“公子请。”
运筹帷幄的沈沛,对如此神速解决了难题,并不居功,反而一扬手,请宋予慈先行。
见证了方才的雷霆速度,宋予慈不得不感慨,这大名鼎鼎的沈世子,确非浪得虚名。
想来,这一行,诸多可能的难处,他都预先梳理过,也才能,处处化险为夷。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宋予慈越来越佩服沈沛,哪怕,他们之间,有着断不分明的恩怨纠葛。
而这份佩服,落于言行,便化成更真诚的敬重。
“世子先请。”
宋予慈欠了欠身,坚持让沈沛先行。
读出她举动背后潜含的情绪,沈沛也不再执拗,微微颔首示意,便提袍向前。
紧跟在沈沛的身后,宋予慈目光所及,正是他挺拔的脊背,还有,劲瘦的腰……
就算见不到脸,单是个背影,都能看出,此人的风姿。
怨不得大炎诸多贵女,都心向往之。
哎……
宋予慈暗叹一口气。
这人若是在话本里,怕就是所谓的蓝颜祸水了吧。
想着想着,竟生出丝庆幸:还好婚约退了……
不然,这样的夫君,每次走出去,怕都要收获一堆女子的芳心,又如何与她一世一双人呢?
宋予慈这厢,心中千回百转,沈沛毫不知情,一走出荆棘丛,蓦地转了身。
正要与宋予慈相商,却见她紧跟在身后,埋着头走路,看也不看,直直撞向他怀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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