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太傅也像他这样好打发就好了,她有些惋惜地想着。
朱玉却当真了,紧张地捏紧了她的衣襟,期许地问道:“真的吗?”
上官青已经摆烂了,反正她现在呢,就是个骗子。
再多骗他几句也没什么,于是她一脸深情道:“真的,此生,我非你不娶。”
朱玉感动地抱着她的腰,在她怀里蹭了蹭,表白道:“阿青,我也喜欢你,非你不嫁。”
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却很温柔,“好。”
上官青有些担忧,她这骚操作不会遭天谴吧?
大概……不会吧?
唉,大不了她真娶他好了……
可这人也不能离开暨云城啊,她乱七八糟地想着,没有仔细设想过二人的以后。
她感觉自己就像满足对方恋爱需求的机器人。
这些人他说抱就抱,他说亲就亲,要她陪着,她就陪着。
反正太子对她似乎很满意,表示自己一定会帮她拿到解药。
这灵玉宫里岁月静好,外头却全然不是如此。
太傅最近听说太子天天在宫中看书,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他提心吊胆好几天,发现太子没什么动静,这才放下心来。
这心刚放下没多久呢,又提起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
话说太子殿下日日苦读的事情传了出去,众人都很是纳闷。
谁不知道暨武朝的太子殿下整日不学无术,就知道吃喝玩乐?
如今他转性了,气的花魁鼻子都歪了,放下身段去请了好几回,被人家一句不见就打发了。
说起来,上官青想着自己花了太子那么多银子,决定给他指条明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殿下很听话,但又不太听话。
她明明说太子素来爱好美人,叫他多去春香楼和城中其他的花楼多逛逛,这人是半句不听。
不仅如此,还要拉着她问:“阿青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阿青怎么把我推给其他女人?”
“阿青……”
整日磨得她耳朵都起茧子了,和他说如今太子党和三皇子派针锋相对不错,太傅也对他十分忌惮,叫他该装出一副纵情花楼的模样来,可他反过来念叨她。
上官青不胜其烦,恨不得跑路。
话说太子转性之后,十分爱出门逛街。
他有时不做與轿,身后只跟着几个侍卫,百姓见到他就躲的远。
其实朱玉出门瞎逛也没什么其他缘由,他在南凉朝时在家中关久了嘛,现在就想出来见识见识。
毕竟南凉朝的男人出门可不会骂什么不检点的屁话。
从前有很多女子看见他会打趣一番,如今这些百姓一个个都不敢正眼瞧他。
本来他想装扮一番再出门,和阿青一起出来玩的。
但是阿青说他出门得多带点侍卫,所以他只好作罢。
他哪里知道是上官青在糊弄他,实际上她觉得这人太黏人,不想和他牵着手再大庭广众之下甜甜蜜蜜的。
这日,花魁得知太子去梨园听戏去了,便打算去“偶遇”一番。
毕竟失了太子这个大客户,她在楼里的名声大跌,手里的钱都有些不够挥霍了。
朱玉坐在台下看台上的伶人们唱戏,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的认真。
日薄西山,他出了戏园,心中无限感概。
这男子乃是读书人,怎么是个负心人呢?
忽然一个身穿薄纱的女子靠上来,脚一崴便要往地上倒。
朱玉见状吓得忙退几步,不敢靠上去。
花魁跌在地上,泪珠啪啪的往下落,抬眼委屈地看向他道:“殿下竟如此厌恶虞娘了,竟不愿扶虞娘一把?”
早先太子对她还算怜香惜玉,毕竟她可是这暨云城最美的女人……之一。
朱玉瞧着她,不知道闹得哪出。
他遣了一个侍从将人扶起来,这姑娘非要他把她送回去。
走到了清苑,不巧遇见了一个喜欢花魁的书生。
这人没什么眼力见,愣是看不出朱玉这看似平凡的一身衣裳价值千金,居然来质问他问什么把花魁弄哭。
就在众人心中为这位书生点蜡的时候,太子居然没生气。
他心中困惑,戏文里说书生抛弃原配,如今这是……爱上花魁了?
怎么比戏文里还奇怪,他很是纳闷,和对方掰扯了半天。
不知道怎么这人就一副清高自傲的样子非要和他比作诗。
作诗?
他略懂一二。
上官青本来懒洋洋地在一旁看戏呢,她觉得殿下真是天真,戏文和现实大不相同。
他为什么非的和一个固执的书生争论呢?
爱上花魁有什么奇怪,花魁生的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还卖艺不卖身。
前朝的时候花魁还是大户之女,也就是后来当今圣上夺得皇位之后家族才落魄了。
总之结果就是……
太子因为在花楼和一个书生比作诗名声大噪了。
虽然他本来就挺名声大噪的,但是这大概是他自打成为太子以后第一件正向“名声大噪”的事情。
书生也跟着出名了,连着好几天暨云城里讨论最多的八卦就是这事。
这事弄得太傅和三皇子心里都不太痛快。
但三皇子不打算这么快对他下手,因为九月国师府会举办一个重大的祭祀仪式——“问神”。
这件事三个月前就在筹备了,大部分都是国师府着手操办的。
圣上身子虚,平日里在宫中养病不见人,连后宫的嫔妃都不太见,也就只有高贵妃见皇帝多些了。
这几年,圣上已经不再选秀了。
民间传闻说的是圣上专宠高贵妃,实际上是这些年进宫的秀女一个受宠的都没有,高贵妃压着,连升个位分都难。
再说了,这些年大臣们家里的庶女基本都出嫁,要不就进宫了。
但是往半死不活的皇帝宫里送人那不是傻吗?
皇上说不定哪天就一命呜呼了,大臣们都指着三皇子和太子呢。
但是这二位吧。
太子虽然红颜知己无数,但是不喜欢把人放到后院,他说花种到自己家就会烂掉。
三皇子吧,他有腿疾,好些个小姐虽然看重他的相貌,但也担心自己的性.福问题,愿意嫁的都是狠人。
可他为了立清高人设,愣是还没娶妻,坚持要先立业再成家。
其实是害怕自己身边混入太傅的人。
说起来三皇子立业还能干什么,夺嫡呗,争皇位呗。
虽然说的好听,可这三皇子二十好几了,院里人也挺多,就是不娶妻,大家小姐谁往上凑上赶着当妾啊?
顶多来往密切些,打算等他登上皇位再说。
但是小姐们和谁走的近些,也能瞧出朝堂站位的端倪来。
站太子的大臣家的小姐从不和三皇子的人走近,反之亦然。
话说这“问神”是一甲子才办一次的大祭祀,这祭祀的内容也是暨武朝人人都关心的。
问神,问神。
问风调雨顺,问国泰民安,问国运,问何人才是暨武朝的真命天子。
太傅最近也愁,一方面是“问神”祭祀将近,国师府又是三皇子一派,对太子不利。
另一方面是最近太子又在搞事,虽然提高了百姓对他的好感度,但是让凌玄有些担忧。
万一把太子扶上帝位,这外甥来一个不留权臣,那他不就白忙活了?
虽然一开始他确实是,是为了照料姐姐留下的孩子。
但是现在,他大权在握,得了无数好处,哪里舍得放手啊。
他瞧着自己桌前东海鱼油的蜡烛,前前朝出土的价值千金的灯座,大家的屏风,还有府里日夜为他胃服务的贴心厨子,一想到这些美好的事物将会离他而去,他就肾疼。
太傅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头上帽子里镶的祖母绿宝石,一拍大腿,把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叫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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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女配
太傅凌玄发妻江妙自幼体弱,又因太傅心疼妻子,是故二人只有一位女儿,便是凌府千金凌可儿。
凌家夫妻和谐,对女儿更是十分宠爱。
凌玄若非无奈,也不愿让女儿去接近太子。
只是太子日后若真容不下他,可儿嫁太子为妻,日后至少能保住性命。
他想着,反正自己外甥如今后院一个人都没有,女儿过去了便是当皇后的命。
因着自己和妻子是少年夫妻,感情甚笃,凌玄觉得太子日后必会顾及夫妻情分。
再说了,可儿今年也十六了,不小了。
他几次想给女儿找个好人家,女儿都说自己不愿意嫁给不喜欢的人,想要自己找到真正喜欢的人。
凌玄头疼得很,她自己找的会是什么人啊?
门不当、户不对的他可不愿意。
自己养的好好的千金小姐,他不愿意放别人家里受苦,太傅提笔在宣纸上勾划,一边等着女儿过来。
嫁给太子,亲上加亲,何况自己是太子亲舅舅,女儿嫁过去必定不会受苦。
皇室最是不缺钱,凌玄想着,这番也能让自己那不知道想什么的外甥知道,他不会反。
凌可儿穿着一身男装从外头回家,便被小厮告知她爹找她。
她也没想着要换身衣服什么的,手中还拿着糖葫芦啃着就推门进了自己老爹的书房。
见凌玄还在伏案工作,她坐到屋内放着的椅子上,翘着一条腿大大咧咧道:“爹,您这么忙还找我来干什么?”
太傅放下笔,皱起眉装出一副严厉的样子。
“你瞧瞧你,像什么样子?”他道,指着凌可儿搁在椅子上的那条腿道:“快,快放下去。”
“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成天这样成何体统?”他皱着眉,无奈道:“你这样日后可怎么嫁的出去啊?”
凌可儿将腿放了下来,却对他的话很是不同意的反驳道:“哎,爹,你怎么老想着把我嫁出去啊?”
“我在家陪着你们二老不好吗?”她啃了一口糖葫芦道:“再说了,我才十六岁。”
“十六岁?”凌玄摸了把胡子,“别人十六岁孩子都好几个了,你看看你。”
他看一眼将冰糖吃到嘴旁的女儿,叹了口气,“你这样我和你娘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啊……”
凌可儿吐了吐舌头,“您老想着抱孙子做什么,好好爱护你来之不易的女儿不好吗?”
凌玄看到她就发愁,这姑娘被他宠的太任性了些,天天就是女扮男装跑出去厮混。
她这个样子……他看着她将冰糖随手擦在袖子上,心中很是焦虑,别人家的小姐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
自家女儿,唉,这,这嫁到别人家可怎么办啊?
要不是太傅府如今得势,她会被暨云城的人戳着脊梁骨骂死的。
“爱护,还爱护?”凌玄揉了揉额角道,“再这样下去你就要无法无天了天了你。”
“今日又去男苑了?”他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严肃。
凌可儿挠了挠头,他怎么又知道了啊?
“你知道啦……”
“你这样日后怎么嫁的出去啊?”太傅语重心长道,“日后切莫再去了,你看看你这个样子。”
“百姓和那些个公子们又不瞎,你穿个男装他们就看不出来了?”他无奈道,“现在也就是爹在朝中还有点面子在,不然你看那些公子哥们怎么说你。”
凌可儿不服气,“他们自己不也是常去花楼吗?怎么好意思说我?”
“你们能一样吗?”凌玄语气严厉道,“他们三妻四妾,你能吗?”
“怎么不能,我也要……”
“胡闹!”太傅打断道。
“我怎么就胡闹了?”
“等你能用自己的钱去男苑潇洒你再和爹犟。”太傅道,“你还在凌府一日,就要守凌府的规矩一日。”
凌可儿气鼓鼓地抱着胸,转过头不看他。
太傅低着头继续勾划,一副不经意的样子道:“对了,你没事多去东宫走走。”
听见他说话,凌可儿转过头,语气不太好地问道:“我去那干什么?”
“多和你表哥沟通沟通感情,我们是一家人……”
“好啊。”凌可儿站起来,一副明白了的样子,“我算是明白你今天为什么来找我麻烦了,你不会是想让我嫁给朱玉那个徒有其表的草包吧?”
太傅用力放下笔,墨水弹起来几滴溅到了宣纸上,他语气嗔怒道:“你怎么这么说你表哥?”
“我怎么说他了,我说错了吗?”凌可儿却不怕他,“他不仅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他还天天流连花楼呢,你怎么骂我不骂他?”
“你……”凌玄指着这个女儿,手指颤抖。
“我死都不会嫁给他的,我孤独终老也不会嫁给他!”她道,“他床上有多少女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多脏啊?”
“有你这么当爹的吗?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凌可儿语气激动,“你就不怕我得病吗?”
“你,你……”太傅气的两颊肉都在抖,“他到底是你表哥!”
“再说了,他这些天刚得到了圣上青睐,和之前大不一样了……”
“放屁。”凌可儿打断道,“他能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会被几首诗吗?”
“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装出来的?”她理直气壮道,“反正我死也不会嫁给他的,他……他还杀人。”
“自古帝王哪有手上不沾血的?”太傅站起身来,撑着桌子道:“你再这么任性下去太傅府也保不住你,反正你每日得去见他,不然你就……”
“我偏不去!”凌可儿转身就走,泪水在她眼睛里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