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大车好。”王云山说,“开大车去的地方多,除了累点,赚头挺多。”
胡良开心的点点头。
王云山又叮嘱道:“你这些天仔细看好了,我们是怎么应对突发情况的,这也都是开大车的路上会遇到的。”
“嗯,我会好好学的,”胡良高兴的点头。
王云山此后更加注意培养这小表弟了。他也争气,很快就出了师,一个人拉砖也得心应手,只是干了一年就走了。这是后话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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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满月
话说回来,王家的事其实还是一地鸡毛,李家大哥趁着王云山不在家,痛痛快快的来闹了一场,立马就端起架子让过来照顾女儿的李母回家,不能再管了。
李芳舒的月子才坐了不到两周,李老太太当然是不同意,没有跟着儿子回去,老太太这么一弄,在李大哥眼里,这就是他妈故意的,这可把他气的不轻。
之前在王家大闹一场不说,回到家,还对着自己老爸说话都不阴不阳的。
王家那阵子,王喜才在家,只是他插手的不多,甚至刻意躲了一会儿。
王云山刚回到家,就被人告知:大舅哥昨天下午过来,在王家闹了一通,据村民所说,他们出来时,只看到妻子在院子里气的抹眼泪,他爸的面都没有见。
“爸,你为啥要这么干?”院子里,王云山卸下车兜里的绳子,他瞧一眼蹲在屋檐下抽旱烟的他爸,轻声问。
他那屋的门窗关着,妻子她们应该听不见动静。
王喜才一听这话,心里有些别扭,拍拍裤子上的土,说:“咋了?小辈吵架我还要插手。
他最近可是听说了,国家这方面越查越紧,他们儿子还不打算三年要两个,他的大孙子啥时候才能来?
王老爹一辈子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临到入土的时候,连一个入土归安,摔盆断碗的人都没有盼到,他还不痛快里。
这么一想,他原本微微弯着的腰刻意挺直,再也没一点心虚。
这想法一说出口,王云山眉头皱着,瞅了瞅老爹两眼:“爸,现在男孩女孩都一样,我和芳舒,我们都喜欢女孩。”
王老爹硬气:“女孩能给你,给我养老送终?能继承咱家的香火?”
“爸,我们家又不是有皇位要继承。香火能延续千秋万代吗?说不定之前老早就断了,就说这个,您现在还知道你爷爷,我太爷爷叫啥吗?”
“咋不知道?”王老爹说,“我自己的祖宗我总知道他埋在那,老王家以后去地府也有个交代。”
王云山忍住笑:“爸,那你知道,我这个太爷爷就是招赘的女婿吗?我太奶奶姓王。”
王老爹话还没出口,就脱下布鞋,改为手持,用鞋底对着这个不着调的儿子:“拿这话唬我,你太爷爷是不是姓王我不清楚,那王家的祖老能不清楚?”
王云山说:“是真的,我爷爷给我说的。”
王老爹表明自己的态度:“反正香火不能断,你到时候抱个男孩子也行。”
“必须是男的。”他着重强调了这句。
王云山嘴角的笑容不见,语气不好不坏,神色一下子淡了许多,只听他说:“我可没有替别人养孩子的想法,现在都有女王了你知不知道?我以后,就想和我王家祖宗一样,招一个女婿入赘,小宝那么可爱,我可不想我们家小宝跟着受委屈,在自己家才省心。”
王老爹神情僵硬,粗着嗓子:“这话现在说的早了,我只当是个玩笑话,你也别跟其他人提。”
他脸上带着隐隐的怒火,王云山没有多言,老爹的想法他改变不了,但是他也不会变”
来日方长,他总要这人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玩笑话。
王云山女儿满月这天,他们在家请了厨师过来,热热闹闹的办了七桌菜,有荤有素,破为丰盛,连那厨子看到也暗自惊叹:这是他最近三年来接过的最豪华的一桌。鱼虾鸡鸭,起码占了两样,更别提还有羊肉猪肉了。
这在这个年代决定是很罕见的,看来主家很关注这次的喜事。
其实,王喜才本来想着把左邻右舍全体村民都秦国哦,让大家知道他们家的时来运转。
奈何让孩子他爸给否定了,他决定听取老丈人和大表哥的建议,慢慢苟一点,低调一点,放长线钓大鱼,才是正道理。
李芳舒最初的想法和公爹一样,她是个爱热闹的性子,又觉得这是女儿的大日子,哪怕她刚刚出月子,再忙碌一点也想要把排场搞得大一点。
这是脸面问题,王云山截然相反的态度,让她按捺住自己的心思,听了王云山的分析之后,也看淡了这件事。心里对这事有了不同的态度,就像丈夫说的,打肿脸充胖子的事,确实没有必要。
王云山回来单干之后,随着老板对他越来越信任,不仅让他当车队的队长,还一直在加工资,钱包越来越鼓,他反而不在意这些了。
要是有这个排场,还不如去镇上或者县里照相馆请人过来,给全家人多拍一些照片,留点纪念。
这里有个习俗,孩子刚刚满月的时候作为长辈是要给她带点东西的,表达美好的祝愿,也算是通过这事给小孩添一些物件。
王云山的二姐远在t城,这次孩子满月,通过邮局带回来一身红色小衣,李芳舒摸着又顺又滑的布料,爱不释手。
至于王二哥,带着一个不太出彩的小毯子,带着全家五口人,连吃代拿,干翻了一众人的眼睛。
他们专挑肉菜吃,连素菜被拨到菜盘底下,也没有多少夹起来的反应,争着时间这往嘴里塞吃的。
王云兰和丈夫一大早就来帮忙,宾客吃饭时,他们在端菜敬酒,自家孩子们也被他们拘束着,不许上桌,等客人走完才能吃饭。
瞧见自家二弟这么没出息的样子,她撸起袖子往王云明的头上打了下:“你还不去帮忙?”
王云明咽下菜:“等我吃饱了就去。”
“等你吃饱了,人都走光了。”王云兰歉意的看一眼被她突然动作吓到的人,张凤悄咪咪的不敢看她,她没有管,只低声对二弟说:“你怎么关键时候掉链子?”
她这么一说,王云明停下筷子,擦擦嘴,站起身。
王云兰满意的走了,王云明交代一句也跟着去了:“我过去看看。”
李大哥带着李大嫂的娘家人坐了一桌,把一切看到眼里的李芳舒低声对王云山说:“这人没皮没脸起来,真的是……”
李芳舒的父母和王喜才坐在一起,他们身边还有王云安,吵吵嚷嚷的,好不热闹。二老还不知道自己亲家一家不打招呼就来了,王云山示意李芳舒先不要告诉他们,她耐下性子,笑意盈盈的抱着孩子给别人看。
王云山也跟着,有人问:“孩子叫啥名字?”
“王小宝”
“你这是小名,大名叫啥?”
“王成玉。”
“王云山,你一个高中毕业的文化人,怎么给孩子起的名字这么普通。”有一起玩到大的伙伴起哄。
一旁的王老三轻轻一笑,这人是成心找骂。
果然,王云山一听这话,抬眼往出声的方向看去,目光精准锁定,直直怼了回去:“不懂就别乱说话,你那名字就好听的很。”
众人哄堂大笑,刚刚那人面红耳赤的坐着:他的名字叫寿生,姓秦。
李芳舒目光柔和的看着在丈夫怀里静静睡着的孩子,轻轻在心里念着丈夫对她解释过的意思:“玉汝于成。”
——爸爸妈妈爱你如玉。
作者有话要说:
“玉汝于成。”——出自《诗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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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合资
李芳舒最近得到一个消息,晚上,女儿睡熟了。她轻声给丈夫讲了,满是唏嘘:“你说我的二姐命咋那么不好。生了三个儿子,老二长到七八岁出意外没了,老大二十四还没结婚就得病走了。那孩子年纪和我差不了多少,怎么会这样早早的就没了。”
“天灾人祸的,谁能说的清楚。”妻子一提,李芳舒的二姐他知道,是一个颇为精明能干的人,和丈夫这些年也攒了不少家底出来,是个亲戚间有名的能人。只是----子孙缘分浅。王云山心里隐约想起来,上辈子,二姐现在剩下的小儿子,尽管在爹妈的催促下二十一就结了婚,却还没来得及和媳妇有个孩子就和他大哥一样,得了急病死了。
这边,李芳舒一边做着针线活,头也不抬,还在对丈夫说:“好在他们身边还有一儿一女,要不然,我二姐估计都不想活了。”
“那小儿子多大了?”王云山问。
“属蛇的,比我小了两岁,现在也有十八了。”李芳舒说道,“以后他们家就靠这个他了。”
王云山又问:“那大女儿呢?”
“那孩子和前一任丈夫过不下去,离了婚,又被父母远嫁到别处去了,一年才能回一趟娘家。”李芳舒手下动作很快,信手拈来,没有看背面的针就穿到对面了。
王云山唔了声,妻子抬头看他一眼。
“大女儿是个性格泼辣的,常常气的我二姐和二姐夫捶胸顿足的。”
王云山暗自叹了口气,又说:“那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给老大办丧事,爸妈是不是得过去一趟。”
“快了快了,我妈难受,不去了,他们叫我爸和我哥过去。”李芳舒想到这,“我们要不也去帮帮忙,他们这段日子过得实在是苦,也没个亲戚帮衬。二姐又是打小带着我长大的。”
王云山理了理针线筐的白线:“我就是这个意思,顺路也把爸他们带过去。”
他们和李二姐家隔了个山头,正经爬山过去倒不远,但是要是走大路,骑着自行车得两个小时,王云山岳父年纪大了,不能太劳累。他载着他们,四十分钟就到了。
“那样的话,就得给砖厂请一天假了。”她放下手里的活,紧绷着的眉头放平,沉默片刻,幽幽叹一口气。
“明天过去给厂长说一声就行。”
王云山捏捏女儿睡熟的小脸蛋,两个人说完这话,他提起今天在厂里厂长单独把他留下的时候说的话:“我们老板说,让我好好干,争取也评一个乡镇优秀企业家。”
砖厂的老板因为砖厂给这里带来了经济效益,赶上了政策,乡镇里的领导视察的时候顺手给他们老板评了个乡镇优秀企业家的称号。
这可是无比荣耀的事,李芳舒今天在厂里也听到大家的议论,闻言,嘴角轻扬,蓦然,想起什么,瞧着说这话的丈夫,有些疑惑:“你不是个打工的吗?他咋给你说这样的话?”
这还得多亏王云山有先见之明,在厂子刚办起来的时候帮了老板一把,说起这事,他眉梢也挂着喜气:“他的意思是,让我入股,跟着他一起当老板。”
那厂长是个豪爽豁达之人,再有就是王云山确实有些管理方面的能耐,老板这才愿意让利,给他一个施展拳脚的舞台。
李芳舒先是一喜:“真的!”继而声音多了份迟缓:“入股,那么大的工厂,得多少钱才有那个资格。”
两个人出去打拼半年,才有些盈余,王老爹当时想要修房子,王云山硬按住没有动,眼下这钱,只够他们盖个阔气的院子,可不知道够不够那已经有七八个土窑跟着同时烧砖的工厂,她担心因为钱少入不了股。
这可是个一起挣钱的好机会,李芳舒不想错过,她也没有等王云山说话的意思,赶忙把自己刚刚想到的告诉他:“我再去找我几个姐姐借一些,还有,我那个从小被抱走的妹妹,她们家农田被征收了用作修铁路,应该还能凑出一千块钱。”
王云山看着妻子在房间里来回转圈,笑着说:“你先坐下听我说,我已经和老板说好了,厂里他买的三辆车加上我这个,都算是工厂的资源,我和他一人两辆,我专门管运输,我们只需要把一辆车的钱给他就行。”
砖厂大头就是买车,修窑什么的都是大队队长找人义务弄的,李芳舒不在,她不知道情有可原。
只见她听了这话,脚步霎时顿住,双眼微微睁大,迸射出猛烈的欢喜:“你说真的?”
她还以为,至少得投进去五千往上,这一辆车的钱他们是出的起的,王云山和她在H城忙碌了半年,也带回了将一千五百块钱,再加上他们又不是个懒汉,在回来之前提前做的准备,王云山为工厂打了半年工,赚了八百多,老板买的一辆车两千五,二百块钱他们家咬咬牙,还是能够凑出来的。
光说不说,她们办这一场满月宴,就赚回了一百块钱,王云兰和王云菊好像商量好了,一家给了足足五十块钱。
她脚尖轻点,有些轻松的说:“这样一来,我们就是自己给自己打工了。”
王云山点头,她回头问:“那老板说了,给我们多少的分成。”
王云山拿指头比了个三,她立马嘴里念叨着算起来:“三成的话,一个人每天打工赚七块钱,有两块一是我们的,那十个人,我们就赚了二十块一。”
李芳舒抱着丈夫的胳膊低声呐喊:“我们一天能挣近一百块钱。”
砖厂这点公开透明,工人们打工赚的钱,和老板相当于是五五开,监管部门严着呢,也没有人耍花招。
这么一来,他们每天躺在炕上,只要保证厂子里每天在制砖,那钱包就会越来越鼓。
她噗嗤一笑,背着手靠近躺在王云山臂弯里的福宝:“我们小宝也得谢谢她爸爸,很快就可以去百货商场买新衣服了。”
王云山含笑不语,李芳舒继续追问:“我是不是可以买连衣裙了?”
妻子目光殷切的看着他,他说:“何止,老婆你还能包圆了。”
李芳舒吃吃的笑,轻手轻脚的坐到了王云山身边,对他说:“好的,王厂长。”
见妻子一脸的高兴,王云山摇头:“不能这么叫,我以后只是砖厂的副厂。”
“好的,王副厂长。”李芳舒叫起来真的是身心愉悦。
“爸知道这事吗?”在她看来,王云山是个大孝子,在做出决定之前肯定告诉了他爸。
王云山没有说,他对着隔壁努努嘴:“爸还不知道呢。”
李芳舒一想也对,依照他公爹的脾气,要是知道王云山把存款折腾进砖厂,在他眼里,还是没有握在手里的实打实的东西重要。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李芳舒问,他们这两天出门去砖厂的时候总把孩子放到老人那屋代为照顾,李芳舒觉得这也瞒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