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林晚是第二天醒来的。睁开眼的那一瞬间,甚至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只是她刚一动,手就被人握住。
窗帘随即被人拉开。
谢林晚抬头,正对上谢景行胡子拉沓的脸,谢景行的旁边,则是一眨不眨盯着她看的谢锦程和谢昉,看两老的模样,好像唯恐一眨眼,下一刻谢林晚就会不见了似的。
“晚晚——”谢文卓随即从窗户那儿冲回来,几乎是半跪在谢林晚面前,“你醒了,好些没有?还有没有那里不舒服?想吃点什么?”
说话简直和机关木仓一样,谢林晚听得头都要晕了。
“臭小子,你慢着些……”谢锦程根本是又哭又笑,抬起手照着谢文卓后脑勺上就拍了一下。
谢文卓“嗷”的一声,搞怪的往前一趴,还没挨到谢林晚的床边呢,就被始终沉默不语的谢景行一巴掌给拍开:
“你小心些,压着晚晚怎么办……”
“三舅你的喉咙怎么哑了?”谢林晚听出些不对。
“没事,多喝点儿水就好了……”
听谢景行这么说,谢文卓却是撇嘴——
昨天李宏赶过来,诊断说晚晚应该是脱力了,结果给晚晚包扎伤口的时候,小叔一个大男人竟然抖得不成样子。爷爷也是一副快要昏过去的模样,叔爷则是陀螺似的原地不停转圈,嘴里还一直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
之后因为晚晚一直不醒,小叔直接去了祠堂那里,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跪了一夜。
谢文卓怀疑,怕是这一夜,小叔都在向漫天神佛祈祷,不然,何至于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没事儿的,”对着这么多双焦灼而关切的视线,谢林晚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会没事?”谢锦程颤动着嘴唇,又想流泪了——
他娇嫩的小孙女啊,却为了救舅舅,流了那么多血……
看谢锦程这样,谢林晚也不敢再说什么。忙把求救的眼神投向谢文卓。
“让晚晚收拾一下,下去吃点儿东西吧。”谢文卓回了一个“收到”的表情。叫过来外面的胖嫂,帮着谢林晚换好衣服,又洗漱一番。
等从楼上下来时,就听见一阵钢琴声。琴声淙淙,如流淌的溪水,从罅隙中跳跃而下,时而翻过青石,时而撞击崖壁,期间难免有暗礁和险滩,溪水却始终矢志不渝,终是归于大海……
沉浸于钢琴中的谢景行,剑眉星目,背影时而挺直,时而弯如弓弦,非同一般的张力,和美的宛若神话一般的钢琴曲融为一体……
饶是谢林晚,也看的呆了——
呜,弹琴的小舅,委实帅的不要不要的。
一曲终了,场中诸人好一会儿才会神,其他人也就算了,谢锦程和谢昉明显整个人都呆住了——
刚才谢景行说要弹琴时,两人还担心不已,唯恐谢景行会陷入之前的魔障状态——
虽然昨天晚晚的状态堪称惨烈,可两人并不敢相信,谢景行会就此彻底好转。
毕竟当初谢景行自废精神力后,可是让专业机构鉴定过,根本已经成了废的不能再废的一个。
但凡谢景行以后能不再疯魔,也算对得起晚晚的牺牲了。
因此谢景行说想要弹琴时,两老的心可不是一直提着?
唯恐谢景行再次失控之下,手心里更是捏了一把子汗。
结果谢景行坐在钢琴旁,竟然弹出了较之他全盛时期,还要优美的多的乐曲。
那不是说,谢景行曾经废掉的精神力,竟然又回来了吗?
“不止,不止精神力回来了……”谢昉哆嗦着嘴唇,不停抚摸着贮存精神力的识海那里——
谢昉也是一位精神力者,早年精神力崩溃后,多亏了谢薇帮着调节。只谢薇早逝,谢家又被其他三大巫祝世家抵制,再没有得到有效的灵舞抚慰之后,谢昉识海那里就会不时有刺痛的感觉传来。
而就在刚刚,随着谢景行一曲奏毕,谢昉识海处的痛楚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又静心感受片刻,谢昉终于确定,之前的感受不是错觉。
换句话说,谢景行不但恢复了精神力,弹琴造诣更上一层楼,连带的他的琴声还有了一种堪比灵舞者魔力,那就是对精神类疾病,也有了一定的疗效。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谢昉简直不敢相信,会发生这样的奇迹——
自古以来,人们公认的能疗治精神力的只有两种,一种是灵舞,另一种就是朱砂福字。
而灵舞的神奇之处,无疑更在朱砂福字之上。
这也是灵舞者会成为无数国人追捧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