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坐不住,就滚出去。”盘腿坐在床上的薛真,脸色白的和雪似的,瞥了眼一会儿咬牙,一会儿瞪眼的崔景生,神情里全是毫不遮掩的嫌弃。
“你还敢骂我!”崔景生气哼哼的,抬手拽掉帽子,摔在一边,恶狠狠道,“要不是因为你是女人,你以为老子会放过你!”
“女人怎么了?照样完虐你!”薛镇揉了揉额角,“这样,你去联系相熟的记者……”
联系记者有毛用?崔景生翻着白眼——
别看现在是保守党占上风,改革派实力却是日益高涨,那些跳的最凶的媒体,背后站的百分百是改革派人。
还要再问,虚掩的门被人敲了一下,旋即被推开,穿着家常服提着食盒的吕若探身进来:
“阿真——”
薛真瞥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吕若视线在崔景生身上停了停,要撵人的意思不言而喻。
崔景生瞧着吕若就来气,站起身就想往外走,却被薛真给叫住:
“我给你几个知名媒体的电话,你把他们全都约到医院外面,要是有其他媒体想来参加发布会的,也可以全都请过来……”
“什么媒体发布会?”吕若明显就有些诧异,边取出一个细瓷小碗给薛镇盛汤,边柔声劝道,“你这会儿身体不好,想做什么,先养好身体,或者跟妈妈说,妈妈帮你……”
十足一个慈母的模样。
“也行。”薛真答应的很是爽快,“我正想着,仅仅只有照片的话,说不定还得费些唇舌呢,要是你也在,那就更省事了……”
吕若盛汤的手一僵:
“什么仅有照片?”
“就是我们之间的母女关系啊。”薛真语气平静,好像在说今天是吃馒头还是吃油条一样轻松,“也是时候让大家都知道了。”
吕若手一歪,汤勺里的汤都险些洒出来,下一刻又恢复了笑意盈盈的模样:
“阿真你是终于想通了吗?我之前就说过,让你搬过来住,你就是不答应……”
“不过这些都是咱们的家事,那些外人就不必让他们知道了。”
“你也知道妈妈现在身份特殊,妈妈自己就算了,就是担心,会有人因为妈妈的身份,针对你……”
说到这里,吕若眼睛都红了:
“妈妈不想你因为妈妈受哪怕一点委屈……”
“受什么委屈,和韩骁一样的委屈吗?”薛真满不在乎的模样,是吕若之前从没有见过的。
之前这个女儿一直都是隐忍的,压抑的,不管说话还是做事,都会看她的脸色,绝不会说哪怕一句让她为难的话。如同这样锐利的话语,更是从不曾有过。
“也是,”薛真笑的讽刺,“韩骁真是太委屈了,因为你这个妈妈的缘故,年纪轻轻就成了改革派中举足轻重的后起之秀,国民度不一般高的小王子……”
“阿真,你是指责妈妈,没有尽到为人母的责任,对吗?”吕若已经红了眼睛,“你以为,妈妈不想吗?你被爷爷奶奶带走后,妈妈发疯一样的想你……”
“……见不到你,一个月里,我暴瘦了将近二十斤……可你爷爷和奶奶多固执,你不是不知道,我能,怎么做?”
这会儿的吕若就是个悲伤的母亲,也就是崔景生铁石心肠,不然怕不也要为之泣下?
“嗯,我知道啊,我知道爷爷奶奶不想你见我,”薛真的反应,却和从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曾经,吕若这么悲伤流泪时,薛真总是第一时间把自己想要的东西给埋在心底,绝不会再多说一句让吕若为难的话。
“你能理解妈妈就好。”吕若拿起纸巾,在眼角摁了摁,期间始终保持雍容的气度。
还要再说,却被薛真打断:
“爷爷奶奶还说过,决不许你拿薛家一分钱喔。”
吕若捏着纸巾的手一紧,太过错愕,完美的表情都有些裂开。
薛真瞧着她怪异的模样,忽然就觉得有些可笑,然后下一刻,果然就放声大笑起来——
一直以来,吕若在外人面前塑造的都是一个有爱心、善良又自立自强的女子形象——
视继子如亲子,这世上还有比吕若更有爱心,更善良的女人吗?
成为韩家女主人这么多年,每一年公布的账单上,她所有来自于韩家的消费,也全都和继子有关,并不曾把韩家的钱花在自己身上一分一毫。甚至在韩氏好几次遇到难关时,也都是她挺身而出,帮韩氏力挽狂澜……
因为这样的仁爱,这样博大的心胸,这样的自立自强,她不但获得了改革派的倾力支持,国民接受度更不是一般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