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外室美人——闻砚
时间:2022-05-20 08:01:48

14章 市   鼎玉楼

  江音晚方才只觉有一把钝刀子慢慢磨在自己心头,左肋下的窒痛,让她忽略了手心里的那点疼。

  听到裴策这样说,她才慢吞吞将撩着半边车帘的左手凑到眼前,看到几道月牙状的隐约血痕。又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指甲掐出来的。

  洇红的眼,幼兔一般,乌黑的瞳仁如洗,哀恸后的心神恍惚,显出几分迷惘,有些呆呆的。

  裴策见她怔怔维持着这个弯腰探出上身的姿势,没有出言催促,而是干脆跨步上车,顺手将那不盈一握的纤腰一揽,将人带入了车厢,放在自己腿上。

  江音晚微愕地看向骤然近在咫尺的俊容。车马徐徐而驶,四目相对,她撞入一片静渊,一直望到深不可测的渊底,那里映出一个自己。

  裴策一臂揽在她的后腰,一手轻轻捏着她左手四指,将细嫩皎白的掌心呈在眼前。

  江音晚想起他问“手怎么了”,觉得自己应该回答,然而她正要开口,却见裴策蓦然垂首凑近,在她伤处轻舔了一记。

  濡湿温热的触感,惊得她忘了措辞。仿佛被烫着了一般,下意识地将手往回缩。

  裴策并没有用力握住她的手,一时由她挣了回去。看她慌忙抽出帕子,擦拭掌心,忽然很轻地嗤了一声:“很嫌弃?”

  那语调淡而随意,却让江音晚陡然顿住了动作,小心翼翼地抬头,窥探他面上神情。

  可惜他神情亦是寻常的清漠,江音晚推断不出,他是不是生气了。

  内心挣扎了一晌,她试探着,把手掌又递到了裴策眼下。那双小鹿一般的眼,乖巧地望向他,湿漉漉的,噙着一点怯意。

  裴策微耷眼皮,瞥了一眼。江音晚只看到浓睫半垂,掩住他眼中情绪。

  下一瞬,掌心传来刺痛,是裴策伸手扣住她的柔荑,拇指在伤患边上,惩罚似的摁了一记。月牙淡痕,再次冒出殷红的血珠。

  江音晚轻“嘶”一声,蹙起了蛾眉,却不敢再把手往回挣。眼睁睁看着男人再度垂首,舔舐那细小的几滴殷红,慢条斯理。

  湿而软的触感,极轻极缓地在掌心碾过。不知道是惩罚用意多些,还是享受意味更浓。

  江音晚的细细弯眉凝着,起初是疼,后来是渐深的别扭无措,还浮现了茫然与困惑。

  眼前人的心思,她永远猜不透。

  裴策松开她的手,嘴角勾着一点慵餍弧度,从嵌螺钿柜里取出一个梅子青乳浊釉的钧瓷瓶,倒出一点药粉,薄薄扑上那几道浅月牙痕。

  怀里的人,樱唇张了张,他猜到又是那句“多谢殿下”,一记眼神扫过去,江音晚乖乖把话咽下。

  裴策没有问她今日见到大伯母的情形,也无意探究二人谈话,只知道她黯然而出,失魂落魄。

  上完药,他随手将小巧瓷瓶掷在铺了漳缎软垫的椅上,上身半倚车壁,手肘搭着靠背,以手支颌,另一臂将人拢在怀里。

  车马行得稳当,却依然不可避免地微起颠簸。伴着车厢轻晃的节律,裴策的大掌,在怀中人纤薄的肩背上流连拍抚。

  疏懒闲散,有一下没一下,力道却始终柔缓。

  龙涎香气淡笼,江音晚渐渐放松了脊背,安安静静垂目坐在男人腿上。

  而车窗外,喧嚣声起,逐渐变得嘈杂热络,她听见吆喝叫卖,人声如沸,车马粼粼。

  这不是去入苑坊的路,而是在一处繁华街市。江音晚讶然抬头,嗓音软软的:“殿下,我们不回去么?”

  裴策拍抚在她肩背的手,往上挪了挪,轻轻摸了摸她后脑柔顺的发,随口“嗯”一声:“带你去鼎玉楼用些午膳。”

  太平日久,长安城繁阜昌盛。东市商肆鳞次栉比,游人熙来攘往,华盖云集,车如流水马如龙。

  鼎玉楼驻立其间。八角高厦,雕梁绣柱,画栋流丹,以其珍馔盛名,成为这片繁华盛景中的灼目璨珠。

  酒楼生意做到这个地步,背后必然有所倚仗。然而无人摸得清,同锦玉轩一样,它是太子私产。

  江音晚一饮一食,皆有婢女细细传递,裴策知道,她近日食量愈发的少。

  药膳连用了数日,难免胃口不济,她又从来是最怕苦的。终于太医说她彻底痊愈,裴策便想着带她换换口味。

  宅邸中自然能奉上八珍玉食,金齑玉鲙。只是她今日见过江夫人后,精神颓恹,不如在外头透透气。

  未用太子仪仗开道,安车融于街市车流,缓缓停下,往来游人只当哪家勋贵出行,倒也并不罕见。

  裴策先下了车,曳地大氅掩去大半公服制式。转回身,轻裘帷帽的纤曼身影刚探出半边,他便将人拦腰抱下。

  江音晚猝不及防,轻呼了一声,下意识用手去推那骤然贴近的坚实胸膛。

  但她蓦然想起自己的拒绝会惹他生气。那玉葱样的纤指,最终只是微蜷着,搭在宽厚肩头。

  双脚被放到地面,横在腰间的手臂却还未松。眼看他径直揽着自己走入酒楼,帷帽下的巴掌小脸,赧红渐浓。

  几步后,江音晚终于声如蚊讷地唤了一声:“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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