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外室美人——闻砚
时间:2022-05-20 08:01:48

  车内宽敞,江音晚却觉得这方空间过于狭小,她可以清晰辨出裴策的呼吸,不知是否因饮酒的缘故,比起平常的清冽无声,微沉了两分。

  她亦能辨出,裴策的情绪不善。江音晚攥了攥膝头裙摆,小心翼翼抬眸看去,只觉男人神情冷淡到了极点,如九重云雾笼住亘静的寒山之巅。

  她永远捉摸不透。

  裴策亦看向她,视线漠然无澜,胜过深寂的寒潭。

  江音晚心头战栗,如被鹞鹰好整以暇盯住的幼兔,不自觉向后微挪。

  裴策面色凛淡更甚。他平缓地开口:“躲什么?”

  江音晚双眸漉湿,微光里涟涟如波,不知该从何作答,最后寻了个躲避酒气的借口,柔柔怯怯:“殿下是不是饮了酒?我闻到了酒味。”

  饮了酒。其中鹿血酒三杯,殷红浓稠。

  裴策随意“嗯”一声,嗓音染着酒后的低醇慵慢,却字字含险,似未出鞘的刃,逼上柔颈:“不喜欢这酒气?”

  还是不喜欢孤?

  后半句没有出口。江音晚自然也读不出他的未竟之意 。她谨慎地答,声音轻弱:“没有不喜欢。”

  裴策极轻地笑了一下,面上却积寒不化。

  江音晚垂下眼睫,想要避开那道沉邃莫测的目光。素约细腰却被大掌掐住,带着整个人被轻松提起。下一瞬,她跨坐在了一双坚实腿上。

  眼前的俊容,倏然放大。江音晚轻呼一声,柔荑抵在男人肩头,下意识欲推。

  然而裴策静静逼视着她,若险峰峭壁。江音晚指尖轻颤,收回了推的力道,只虚虚扶在他的宽厚肩膀。

  她试探着问:“殿下是醉了吗?”

  裴策凝睇着她的唇,却似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言不发。

  僵滞气氛里,江音晚只好兀自说下去:“回去我让秋嬷嬷为殿下准备醒酒汤。”

  裴策终于漠声道:“孤未醉。”

  江音晚轻轻地“噢”了一声,便两相无话。若非醉酒,她实在不明白,殿下何以突然冷厉。百般回想,忆起在宫道上,裴筠问她的那个问题,她尚未回答。也唯有这一种解释。

  长街阒然,唯听得车马辘辘,车前銮铃一声一声,随风清凌而响。

  幽光勾染江音晚面颊轮廓,如雕霜砌雪。她绵弱地开口:“表兄问我是否心甘情愿,其实……”

  裴策却不许她说下去。她的话被倏然封住,以唇舌。力道强势,如携雷霆。

  酒气传递过来,江音晚眼中漫起泪雾。

  男人神情矜冷寡漠,抑着沉沉的寒戾。大掌攥在她的腰侧,几乎要将那不盈一握的楚腰掐断。

  车马一晃,江音晚蓦然蹙紧了眉。

 

 

37章 疑   又梦

  子夜的长安, 天幕如被浓稠的墨汁浸透,唯东天初升的那轮下弦月,色白胜霜, 染开一泓莹然幽碧的光。

  街巷岑寂, 只听得车辙辘辘碾过, 风送銮铃飘摇清响, 伴着车舆曳晃,其声玱玱如玉珩相击。

  从金瓦红墙外行驶至入苑坊, 一路宽阔街道以条石铺就, 却也难免有不平整之处,偶见颠簸, 便闻泣声溢出。

  轻哀堪怜, 如初降的柔雪,轻易被肃风揉碎,湮没。

  漫长的街,似乎永远也走不尽,教人溺毙在这沉沉夜色里。

  她最终没有机会说出来。

  表兄问我是否心甘情愿。其实殿下,笼中供人赏玩的雀鸟,非我所愿。尤其那人是你, 更叫我情何以堪。

  然而, 走到无可奈何境地, 谈情愿都太过奢侈。终究那人是你,我甘之如饴。

  朱轓漆班轮的青盖安车缓缓停驻在轩朗华美的宅邸前。侍从戍卫皆遥遥守在暗中。又过了许久,终于见一道高大颀谡的身影阔步下车。

  男人面沉如水,一身绛纱单衣,三梁远游冠,革带金钩褵, 整肃威严,分毫不乱。怀中打横抱着一人,被玄狐大氅从头至脚严实笼住。

  狐氅下身形纤弱如枝,可以辨出是个女子。长垂的青丝,似一瀑鸦云,拂在男人臂膀,随他步伐而飘曳,尾端如勾轻卷。

  大氅绒领,出着两三寸的紫貂风毛,掩住女子大半张脸。柔滑的毛尖软软拂在眼睑下,露出紧阖的眸,蹙起的眉。额发沾湿,缕缕腻在鬓侧,如雨打梨花,不知是汗还是泪。

  裴策薄唇抿得平直,周身气度冷凛高倨,寒声掷下一句:“传太医。”便大步而行,径直往归澜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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