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外室美人——闻砚
时间:2022-05-20 08:01:48

  然而在这淋漓的痛楚里,她终究固执不肯放手那一点温柔。

  望得久了,青萝从红梅后面,探出头朝她弯着眼笑。

  青萝是江音晚初到宅邸时,遇到的第一份善意,后来又一直在江音晚身边做贴身婢女。她年龄小,一张圆脸生得纯挚可爱,笑起来总是讨喜的。

  江音晚也回视她,柔柔笑了一笑。又似并没有在看青萝,只是依旧对着那束红梅。

  裴策虽低头批阅着公文,仍留出了一半心神在江音晚身上。他慢慢抬头看过去,手中紫毫湖笔悬于纸上。

  视线里薄薄日光给她似玉雕的轮廓染上一层浅金,面颊白得几乎半透。那副笑靥温柔,如玉承明珠,花凝晓露。

  可惜顺她的笑望过去,是旁人。

  裴策凝睇着她的笑,亦微微勾了唇角,然而眼底寡凉寂静,似深流的寒泉,悠悠转过一遭。

  紫毫尖上,一滴墨凝汇,滴下,染脏了公文。

  他依稀忆起这个婢女的名字,似唤作青萝。

 

 

43章 梅   画梅

  青萝原是折了红梅, 来配寝屋的一个黑釉刻花玉壶春瓶。

  江音晚向她颔首示意,她便笑着继续往寝屋跑去,缃黄色的袄裙随步子灵动翻飞, 是院墙围出的四方苍霭里, 难得的融融暖色。

  那束红梅跃动, 淡去凌霜傲雪的孤瘦, 恰似幼时不知愁滋味,只觉得殷红一枝梅, 映君身三重雪, 真是好看。

  江音晚默默瞧了一会儿,才把目光落回到游记上。余光里蓦然投下一片影, 裴策缓步走过来, 在美人榻沿坐下。

  他侧对着午后的日色,微垂首,眉骨鼻梁轮廓如斫峰砌玉,神色半敛在淡影里,看不分明。只轻轻拈起一块透花糍,递到江音晚的唇畔。

  江音晚摸不准他的情绪,其实并无胃口, 还是咬了一小口。

  透花糍外皮香糯半透, 其下灵沙臛制成精致花形, 宛然可见,故得其名。小小一口,细腻绵稠的馅料流出来,沾到了她的唇。

  裴策慢慢用指腹捻去。

  酥麻触感细细碾过柔唇,江音晚微怔,随后局促地取出一方绣帕, 递给裴策。

  他却没有接。浓睫下眸光淡淡,看过来时,有漫不经心的压迫感。

  江音晚踌躇了一息,伸手牵过他的白皙修长的手,轻轻用帕子拭去他指腹沾染的那点灵沙臛。

  螓首半垂,薄薄日色为她秀面轮廓勾出浅金的边,更衬得她肤若凝脂,白得近乎剔透。

  这样乖顺地低着头,安谧静好,又精致易碎,让人心头柔软。若是一名贴身婢女忽然不见了,定会吓到她。还是得留着那个婢女的性命。

  裴策缓声开口:“那个叫‘青萝’的婢女,往后便在院外伺候,不必入内侍奉了。”

  江音晚倏然抬头,杏眸里闪过诧异,恍然明白过来,转为一种惊愕的惧。

  前世的影象,如破碎的琼玉,莹柔边沿是寒芒,泠泠一线逼到眼前。

  自江音晚在亭中对秋嬷嬷说过不喜紫宸殿,裴策竟果真将紫宸殿内殿一应陈设装饰统统改换,再不复天子起居之所的威严肃穆。

  上用的明黄帷幔换成了软烟罗,重重垂垂,朦胧薄软。为应春景,择了雨过天青的颜色,一望如烟似雾。

  缥玉直颈瓶里,斜插三两枝垂丝海棠,纷披婉垂,映着象牙雕花镜奁的珠玉琳琅,件件价值连城,不过江音晚首饰的冰山一角。

  殿中不再熏龙涎香,润粉芙蓉石缠枝纹博山炉上,轻烟袅袅,淡香清幽,是她惯用的沉水蘅芜。

  罗汉榻上的那套明黄锦缎软垫亦一并更换。江音晚正斜倚在莲青如意纹软缎迎枕上,看尚服局的女官向她奉上新制的衣裳。

  两名司衣并两名典衣,领着一众宫人,跪在竹枝纹缂丝毯上。织锦,贡缎,绫罗……件件是最时兴的绣样。

  然而江音晚心绪颓靡,只望了一眼,便倦怠地收回了目光。

  女官和宫人皆瑟瑟俯首,噤若寒蝉。她们知道,若新衣不能讨姑娘欢喜,定难逃陛下严惩,然而连出口劝姑娘多瞧一眼都不敢。

  其中韦典衣一贯是个活络的,有心劝上两句,亦被身边的刘典衣使眼色拦住。

  潋儿侍立在侧,有意解围,向江音晚道:“姑娘,奴婢看韦典衣捧的那袭湖绉间色裙很是不错。”

  内殿满目的青,碧,缥色,潋儿知道,是因姑娘入春后觉得这类颜色宜时节,有所偏爱。故特意点了浅青与天水碧色相间的这袭长裙,果然得姑娘视线停留。

  韦典衣亦有眼色,赶忙殷切地夸赞裙上垂柳飞燕的绣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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