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漂亮女配——舒书书
时间:2022-05-20 08:09:19

  阮跃进又默声片刻,点了头道:“想是想,就怕他不收我。”
  这山上谁不想当裁缝,每天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人人敬重,不用干苦力活靠门手艺就可以活得十分滋润,连傻子都知道当裁缝是件美差事,比供销社的服务员还牛。
  阮跃进知道老裁缝的性格与为人,还是有很多顾虑的,觉得这件事情难度很大。但孙小慧对他极有信心,对他说:“怕什么?去了再说,难道你还比不上小溪那丫头吗?她到底是女娃子,脑子没你灵活,各方面都差一些,她能你不能?”
  阮跃进从小就被孙小慧夸着长大,自信心可以说相当强。他低眉想一会,又看向孙小慧说:“我各方面确实都比她强,就是怕老裁缝不喜欢我。”
  孙小慧道:“怎么可能啊?我儿子这么聪明懂事,打小就招人喜欢。”
  阮跃进看着孙小慧的眼睛,瞬间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全面的人,他甚至觉得自己走进裁缝铺就能让老裁缝青眼,于是没再犹豫,点头道:“嗯,我去试试。”
  孙小慧忍不住高兴起来,“再等几天,我很快就把鸡蛋攒齐了。”
  靠她家的五只老母鸡当然是不行了,她想好了,只要阮跃进愿意去,她就到别人家借鸡蛋去。这家借一点那家借一点,半篮子鸡蛋也不过就几天的事情。
  先把鸡蛋给阮跃进拿去拜师,她以后再慢慢还就是了。
  和阮跃进商量好这事后她心里舒坦了,仿佛已经看到了阮跃进出师成为了裁缝的样子,她心里有劲,吃完饭立马便挎了篮子出去,找各家借鸡蛋去了。
  下午,太阳落至西半空。
  阮溪瞅准时间,和老裁缝打声招呼,背上书包走人。
  走到去往凤眼大队的必经之路上,她看到阮洁正蹲在路边捡石头玩。她轻着步子走到阮洁面前,伸手在阮洁脑袋上拍一下,吓得阮洁忙抬起头来。
  看到是阮溪,阮洁笑一下连忙站起来,“姐,你来啦。”
  阮溪带着她一起往前走,“等我很久了吗?”
  阮洁道:“没有,我是看着日头来的。”
  姐妹俩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阮溪带阮洁去几个常去的山坡上找凌爻。
  在老地方找到凌爻,阮溪远远挥手叫他一声,拉着阮洁到他面前。
  凌爻看着阮溪时满脸笑意,看向阮洁则是满脸的客气,和她打招呼:“你好。”
  阮洁和凌爻从来都没接触过,更没说过话。因为凌爻是大城市的城里人,她心里下意识觉得有一些别扭,所以拘束着回了一句:“你也好。”
  听到这话,阮溪忍不住笑了一下。
  阮洁更觉不好意思了,轻轻拍阮溪一下,“你笑什么啊?”
  阮溪不笑了,从书包里掏出语文和数学课本,放到石头上说:“废话不多说,那我们这就开始吧。就从一年级的语文和数学开始,麻烦凌老师了。”
  凌爻温着声音道:“不用叫我老师。”
  说完他也去翻了翻书包,在书包里翻出两三个白色的石灰块。
  他给阮溪和阮洁一人发一块,伸手放到石头上,“我在山上捡来的,没有纸和笔可以用,就写在这块石头上吧,写满了可以擦掉,再写新的。”
  阮溪捏了石灰块在手里,看向凌爻笑笑,“你想得真周到。”
  学习不动笔确实不行,没有笔和纸,那就只能找别的东西代替了。
  凌爻既然答应了阮溪这件事,便就是认真的。他做事向来也都是这样,要么就不做,要做的话就要做好,不会去敷衍了事。
  他和阮溪阮洁一起趴在石头边,先拿语文书翻开,征询阮溪和阮洁的意见,“那就从语文先学起,你们看行不行?”
  阮溪点点头,“行。”
  阮洁没有想法,阮溪说行她就行。
  凌爻拿语文书看了一会,又看向阮溪和阮洁问:“二十六个字母,你们会吗?”
  阮溪没多想,直接冲他点头,“会的。”
  阮洁却犹豫了一会小声说:“我只记得abcdefg,其他的就想不起来了。”
  凌爻冲她点点头,于是便从二十六个字母开始教起。
  他先教发音,打算把发音全部教好,等阮溪阮洁会背会默写,再教声母和韵母上的知识。总之从零起步,一点一点慢慢来,一口吃不成胖子。
  下午剩下的时间,阮溪便和阮洁在石头边趴着学习。先听凌爻讲,然后她们看着课本,拿着石灰块在石头上去写,一个字母写个十遍八遍。
  阮溪其实是不需要学的,但她得装个样子,所以仍然很认真。
  认真到傍晚回家,她才稍微放松了一些,但阮洁却并没有放松下来。她不管是走路还是到家开始干活,都还在嘀嘀咕咕地背字母。
  刘杏花被她嘀咕得好奇,没听出她在嘀咕什么,便问她:“念什么呢?”
  阮洁闻声回过神,连忙道:“哦,奶奶,我这是在学习呢。”
  刘杏花更听不懂了,“学什么习?”
  阮洁看向阮溪,阮溪便出声解释:“就是学认字,多识一点字。”
  这个刘杏花听得懂,她认可地点点头,“多识字是好事。”
  孙小慧刚好从外头走过去,听到三个人的对话,忍不住在心里自顾嘀咕——死丫头真是没事想一出是一出地瞎折腾,费劲识那么多字有什么用?
  管它识字多少,哪怕识一斗的字呢,那一斗的字能变成一斗的粮食吗?
  看看吊脚楼那一家识字多的,在这里还不是穷得穿草鞋。
  她暗自嘀咕着进正屋里去,把手中篮子里的几个鸡蛋小心拿出来放起来收好。
  她暂时心思都在大儿子阮跃进身上,没空管阮洁,等她攒好鸡蛋让阮跃进去找老裁缝拜了师,她得了闲再抽空去收拾那个死丫头不迟。
  为了让阮跃进去拜师,接下来的几天,孙小慧每天都会出去借鸡蛋。有时候多一点有时候少一点,每一颗都放起来攒着,在篮子里一层层堆起来。
  阮溪没关注孙小慧有什么动作,主要是没那心思和精力往她这二妈身上浪费。她每天还是早上去老裁缝家,下午再掐着时间和阮洁会和,去找凌爻学习。
  阮洁学东西很慢,但好在学得认真,一点都不懈怠。
  凌爻教她们记完二十六个字母,开始教声母和韵母的时候,又叫她们背数学上的乘法口诀表。有空就放在嘴里念着,从一一得一念到九九八十一。
  这几天没人找老裁缝做衣裳,阮溪下午都是看着太阳的高度定点走人。
  前几天都没什么,然今天在她背起书包打了招呼准备走人的时候,老裁缝突然对她说了一句:“明天你就不用来了。”
  阮溪听到这话一愣——这是什么意思?收她当徒弟半个月都没到就要让她走人了?可最重要最核心的,对于不同服装的版型和画图剪裁,他都还没有教过呢!
  是因为她早走所以有意见吗?可以说出来的呀!
  老裁缝看着阮溪的脸色也不着急,慢吞吞从身上掏出一张小票和一些钱来,送到阮溪面前才又继续说:“去公社给我打半斤酒回来,馋了。”
  阮溪身形一软松口气——师父啊!说话干嘛大喘气啊!
  她伸手接下酒票和钱,应道:“知道啦。”
  老裁缝躺到摇椅上,悠闲着又说:“柜子里有个酒葫芦,拿那个去打就行。里面还有几块桃酥,放了有些日子了,再不吃要坏,你拿去吃吧。”
  阮溪想了想,去公社来回要走四天山路,于是看着老裁缝道:“那我就不客气啦。”
  老裁缝“嗯”一声,“去吧。”
  阮溪拿钥匙去柜子里取了酒葫芦,并把老裁缝说的那几块桃酥装进书包里。桃酥用牛皮纸包着,里面也就还剩下三块,但在这年头已是奢侈了。
  阮溪拿着酒葫芦背书包走人,走两步忽又折步回来。
  她站在老裁缝面前,犹豫一会问:“师父,您这还有酒票吗?”
  老裁缝睁开眼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阮溪眉眼一弯,说话像掺了糖:“借一张呗。”
  老裁缝看她片刻,轻吸一口气,从口袋里又摸出一张票,往她面前一送。
  阮溪连忙伸手接下来,笑容染亮,声音更显清甜:“谢谢师父!”
 
 
第19章 
  阮溪把酒票收好,拎着包浆酒葫芦,心情甚好地离开老裁缝家。背在身上的书包鼓囊囊的,里面装着三块桃酥,还有每天必带的两本书。
  她仍在回凤眼村的必经路上和阮洁会和,然后两个人手拉手去找凌爻。
  凌爻也在老地方等她们,手里捧着自己平常会看的书。
  在差不多的时间看到阮溪和阮洁过来,他收起自己的书站起来,整理一下状态和心情,准备给阮溪和阮洁继续上课讲知识。
  他自己其实也没上过几年学,跟着父母到凤鸣山以后就没学可上了。但他早在城里的时候,就已经学完了初中内容,到凤鸣山后都是自学。
  他自学比较容易,因为他父母可以教他。
  他只要有一个知识点不懂,找到他的爸爸妈妈,他的爸爸妈妈总能延伸出更多的相关知识点,所以他所具备的知识储量,并不只是初高中的程度。
  但他知识储备量再大,也没当过老师,所以他教阮溪和阮洁,都是凭着自己的感觉来教的。至于教的方式对不对,教得好不好,他自己也不知道。
  阮溪和阮洁对教学更没研究,更不知道他教的好还是不好。当然了,有人教就不错了,她们不挑剔。反正就这么磕磕绊绊往下学,能学多少是多少。
  对于阮洁来说,初级扫盲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三个人在石头边坐下来,阮溪和阮洁先巩固默写了昨天学的一首诗歌。巩固完昨天学的内容,凌爻翻开课本,给她们继续讲新的内容。
  阮溪装样子也装得很认真,仔细听凌爻说的每一句话,并不开小差。
  等今天的内容学完,她才松了脸上的表情,让精神松快起来。
  合起书本,阮溪站起来拉抻一下浑身的筋骨,然后去到书包边掏出里面的牛皮纸包,转身对凌爻和阮洁说:“我今天给你们带了好吃的。”
  阮洁看看她手里的牛皮纸,好奇问:“什么好吃的呀?”
  阮溪卖个关子没有说,走到凌爻和阮洁近前,一点一点展开手里的牛皮纸。桃酥的香味从纸包里飘出来,金灿灿挂着黑芝麻的酥饼也一点点出现在眼前。
  看到牛皮纸里包着的桃酥,阮洁眨了眨眼睛,忍着没咽口水,看着阮溪又问:“姐,你哪来的桃酥呀?这东西很不好买吧?”
  阮溪笑着不说话,把最上面的那块桃酥拿起来送到凌爻面前。
  凌爻自然不好意思总吃她的东西,而且次次都不是普通且便宜的吃食。但每次迎上阮溪看他的眼神,他又总会忍不住乖乖听话,伸手给接下来。
  凌爻接了第一块,阮溪把第二块给阮洁,自己吃第三块。
  接下来三个人便并肩坐在石头上,一起吃着酥脆香甜的桃酥,看着太阳在西半空越坠越低,把瓦蓝的天空慢慢染成绚烂的颜色。
  吃下半块桃酥,解了很久没吃零食的馋,阮溪转头看向阮洁说:“明天我要下山去一趟公社,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玩一玩?”
  去公社?阮洁微微愣一下,“突然去公社干嘛呀?”
  阮溪咬一口桃酥,“师父馋酒了,让我去给他打半斤酒回来。我正好也想去镇上逛一逛,每天都困在这山上,闷都闷死了,你不想去啊?”
  阮洁吃着桃酥犹豫片刻,看向阮溪慢点一下头,选择了实诚,“不是很想去。”
  以前她和阮溪跟着刘杏花去过一回她三姑家,走了两天的山路到公社,那是挂着眼泪走到的,差点就累死在路上了。那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她这辈子都记得。
  如果不是非去不可,她确实是不想去。
  但凡事有例外,她看着阮溪说:“但我可以陪你去。”
  阮溪摇摇头,“那不用,你要是自己不想去玩,单纯为了陪我,那多没意思啊。到时候你走到半路再哭着说不想去了,我还得照顾你呢。”
  阮洁还没再出声,另一边凌爻忽说了句:“我可以去吗?”
  阮溪闻声转头,看向凌爻,“你想去吗?”
  凌爻点点头,“嗯。”
  阮溪看着他弯眉一笑,“好,那我们一起去。”
  夕阳落到了山尖上,差不多是回家的时候了。阮溪阮洁和凌爻起身各自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再赶上吃饱了的猪,一起往村庄里回。
  走至半道分开,凌爻赶着猪回吊脚楼,阮溪和阮洁回自己家。
  凌爻到家把猪赶回圈里,仍是进屋放下书包,洗个手开始做饭。今天的晚饭他淘米煮了粥,粥上面馏了三个玉米馍馍,再配点小菜也就差不多了。
  凌致远和周雪云下工回来,洗个手直接吃现成的。
  离开了人群回到家,周雪云的话会相对多一点,但凌致远基本还是那副不大爱说话的样子,好像这辈子所有的话,都在城里的时候给说完了。
  但其实说也没什么好说的,于是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
  凌爻早就适应了家里的这种气氛,从以前的压抑到现在的麻木。但他最近生活里有了些别样的色彩,他就有点忍不住想要挣脱生活里这大片的灰色。
  于是他吃完饭放下碗,低眉出声说了句:“妈妈,明天我想下山去一趟公社。”
  周雪云听到这话蓦地一愣,“你去公社干什么?”
  要知道来到凤鸣山这么几年,凌爻一直都非常听话,没有给他们当父母的添过半点麻烦。别说下山去很远的公社,他连附近村子上都没有去过。
  凌爻说:“呆在山上太闷了,我想出去透口气,看看外面的世界。”
  周雪云盯着他,说话仍是温沉的,“和谁?”
  凌爻抬起目光看一下周雪云的眼睛,很快又落下来,没回答。
  周雪云沉默片刻,自有揣测:“阮书记的那个孙女?”
  她知道凌爻近来也就接触了那么一个女娃子,之前他把她从山坳里背了回来,后来那女孩子给他送了鸡蛋和奶糖。若是和人交往,大概率也是和她。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