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若是这样下去,只会成为一个大字不识的九品官庶女,嫁人又能嫁什么样的人家。
若是做了当家的娘子还好,若是和她一样做了妾,那这日子还有什么过头。
汪妤见她有些动摇。
轻轻的将她头上有些松散的簪子插好,在她耳边说道。
“与其把命运交给男人,不如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与其让阿雪做尚书郎的夫人,不如自己做尚书郎。
许朝露一咬牙,打算豁出去了。
“还望夫人不要食言。”
汪妤以为自己的母亲一定可以理解她的,一定会呵斥文连,来救自己出去。
没想到她确实是等到了母亲,还有她的父亲。
他们一脸劝诫的告诉她。
“你这是要做什么,文连这样的夫君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你还几个月不回家,跑去安宁读什么书,哪里有点为人妻的样子。”
“母亲,现在女子也可以做官了,你看不到吗,女帝登基了,女子不向从前那样只能做男人的附庸了啊母亲,以后不会再有男尊女卑。”
听到这番话汪妤的父亲一脸严肃。
“女帝是女帝,你如何能与女帝相比,就女帝手下那些女官,你看她们以后如何嫁得出去,一个女人,嫁不出去是多么的丢人啊。”
“难道女子的价值就是嫁人吗,评价一个女子成功与否,就是看她有没有嫁一个好男人?”
听到这话的汪母与汪父不禁露出惋惜的表情。
“看来文连说的没错,是真的疯魔了。”
待自己的父母走后,汪妤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
她失魂落魄的坐在床榻上。
抬头却看见文连得意的表情。
仿佛在说,认命吧,乖乖做这个文夫人。
随后走进来,抬起她的下巴。
“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头发乱糟糟,也不涂脂抹粉,见到你家夫君来了都不收拾打扮。”
汪妤冷笑一声。
“有本事你就关我一辈子。”
然而汪妤知道,文连真的做得出来。
她已经不被允许见许朝露了,她见不到任何人,应该如何求救。
而另一边的安宁。
已经到了中学堂开学的日子,文景却迟迟未见汪妤的身影,甚至中学堂开学,入学名单上只缺席了她一人。
文景写信回去催了几次。
得到的是父亲的回信,说母亲在侍奉重病的外祖母,日夜伤心,身子也累垮了,如今在养身子,奔波不得。
文景不由得皱眉,拿着信去找了齐轻罗齐校长,见汪妤是入学前十名,这才给她缓了两个月的病假。
文景又写信回去,让母亲两个月之内务必赶往安宁,不然好不容易考上的中学堂可就要学籍作废了。
文景给汪妤请完病假从校长办公室出来以后,碰到了清河清洛还有高炎。
清河是中考第一名,清洛是第二名,而且二人生的还十分好看,他自然是认得的。
本来以为就此擦肩而过。
清洛却眼尖的见到了文景手里拿着的病假休学申请书。
“你的母亲生病了不能来上学了吗。”
清洛问道。
文景一愣,点点头。
清河的直觉却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你能把事情详细的说与我们听吗。”
四人来到了安宁特色骨汤面条的店铺,要了四碗面条,边吃边说。
听文景说完事情经过后。
清洛冷笑一声,“报案吧,你母亲多半被你父亲关起来了。”
文景下意识的反驳道。
“不会的,一定是母亲病了,父亲他不会的。”
清河喝完碗里的骨汤,慢条斯理的用卫生纸擦了擦嘴。
“如果你母亲真是病了,这自然没什么,若是她真的被关起来了,你也知道如今中学堂多么难考,这次落榜的人也不在少数,你母亲平日里多么努力用功的读书,你忍心让她的努力付诸东流吗,你还是不是她肚子上掉下来一块肉了,若我是你母亲,见你这样不知有多伤心。”
高炎在一旁也附和道。
“就是就是,报个案而已,若是搞错了,我们是学生,顶多挨一顿训斥罢了,而对于你母亲来说,这可是改变她命运的机会啊。”
文景思索了片刻,最后握着拳。
“我……我去。”
高炎大方了结了账。
“别怕,我们陪你一同前去。”
随后几人来到了安宁的人民军据点。
“我们要报案,这位学生的母亲可能被人囚禁在盛乐了。”
最后这封案卷漂洋过海的到了盛乐的兵部。
谢随十分重视,亲自带了女兵破了文宅的大门。
在后院里找到了头发乱糟糟,脸上还带着巴掌印的汪妤。
汪妤只觉得恍惚间看到了她的门口出现了光,她以为是幻觉。
揉了揉眼,看清了正是人民军。
“我们接到报案,你可能被你丈夫囚禁,我们来救你了,别怕,有人民军在,任何人休想伤害华朝百姓!”
汪妤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第83章 🔒和离
苏识晓对此次事情十分的重视, 文连当下就被人民军抓了起来。
正好缺个杀鸡儆猴的对象,这不就自己送来了,得让这些人知道, 她苏识晓登基做皇帝了,要想再像从前那样欺负女子,可是不能够了。
她看着案情报告, 这件事在她看来很严重,可是其他的官员却不这么认为。
只是把妻子关在家中打了几巴掌而已, 根本就不算什么事。
新的律法还没有修毕,其中关于婚姻和妇女保护的条款还没有完善, 若是拿伤害妇女这个由头治他的罪,那些男人不会服, 下次还会再犯。
毕竟他们不会理解, 虽然自己的妻子嫁给了他,但是她首先是自己, 然后才是他们的妻子, 并不是他们的奴隶。
于是就用阻碍朝廷用人加上殴打, 囚禁治了他的罪。
先是断了他的官途, 并且会影响到下一代的政审,现在的官员都知道考官十分严厉,若是政审这一条过不去, 考的再好也是没用的。
这一下盛乐许多小官慌了, 不光自己做不了官,还影响孩子,这未免也太严重了, 只是把妻子关在家里面而已。
同时更严重的就是文连的判决, 虽然没有要他的命, 但是剥去官身,贬为庶人,罚做挖矿劳役,对于这些好不容易做上官的庶族来说,这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而且听说正在编辑的第一期华朝日报会把他作为家暴男的典型写出来。
至于家暴男是什么意思,顾名思义,打女人的男人呗。
这可以说是遗臭万年,以后不知道多少年都都会拿出来被讨论。
这些爱名声的庶族们更害怕了。
只觉得虽未杀人,但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让以后沦为庶民的他看着妻子一路扶摇直上,做官越做越高,而他,只是一个庶民,这才是最折磨人的。
若是让他们对这么对待,真的宁可死了,宁愿死,也不要遗臭万年。
同时汪妤单方面提出和离,而文连在狱中听到后死活不同意。
这也是华朝建国以来第一次的由女方提出的和离官司。
然后这场由方若仪做主的第一场和离官司就这么开始了,尽管比起现代的打官司的程序和模样差的远,但是也是初有雏形了。
打官司当天,文连被从牢狱里提了出来,此刻的他那里还有当初衣冠楚楚的样子,看起来颓废至极。
他的身后有他的父母,甚至汪妤的父母,多数的人都站在了他那边。
而汪妤则是孤身一人。
汪妤作为原告,首先诉说了自己的请求。
“我响应女帝号召,认真读书,想成为朝廷的栋梁之才,并无任何过错,可是文连却试图将我囚禁在家,不许我出门,还殴打我,我要求与他和离。”
文连有些垂头丧气。
“女子嫁人自该以丈夫为重,你三四个月不回家,哪里有妻子的样子。”
“所以我说和离,既然我做不了你想要的妻子的样子,那我们就此别过。”
文连看了看坐在正座的太上皇,他明白这次和离是非离不可,是女帝的意思。
他默默的点点头。
和离的意思是双方达成了一致了,至于孩子的问题,由于文连要服劳役加坐牢。
文景与文雪都暂由汪妤代为抚养。
文连本想出口反驳,将孩子放在他父母那里,但是看了看太上皇方若仪冰刀一般的眼神。
极其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文连的父母也是不敢说话,在皇权的绝对压迫下,这些庶族并没有与之对抗的东西。
但是这些都建立在,统治者是个女性的前提下。
这场华朝第一和离案,被方若仪教导过的宫女如数的记录了下来,存了案宗。
汪妤的案件告一段落,在盛乐掀起了不少风雨,文连的官途算是完了,而且还要遗臭万年,做华朝第一家暴男,这让不少男子都十分害怕,于是大多数的男人做了两个选择。
第一,为了自己以后不要向文连那样被抓起来,主动询问妻子,是否要去读书,并且找到人民军证明,是自己的妻子自愿不去读书的,并没有限制人身自由,也没有殴打她。
这样的人为的是自己官路,也并不是真正的尊重妻子。
第二种,将妻子严格的关起来,不许她接触到这些东西,只要她永远都在后宅之中,她就不会知道女人还有另一种活法。
然而苏识晓有的是方法治他们,人民军的女兵挨个的敲开了这些小官的宅门。
对着后院就是一通演讲。
毕竟盛乐的小学堂已经在修缮中了,许多官员将自己家的男孩都带去报了名。
那怕这些夫人们已经很难改变了,那些女孩却应该要去读书的。
看着这夸张的男女比例,苏识晓不禁有些怀念安宁了。
第二日,苏识晓照常上朝。
只不过在奏事之前,她特地提了几句。
“朕派女兵前去各官员宅院宣传小学堂,不知效果如何,众爱卿可有带家中子女去报名。”
底下的官员不敢反驳,只能心里想到。
您这哪儿是宣传小学堂,整个一个教唆家里的女子的翻天啊。
同时他们也明白,女帝登基,他们对待妻子和女儿,不能像从前那般,否则文连的下场就摆在面前。
有几个听话的的官员则是开口道。
“在陛下您派人民军来宣传之前,臣就已经将家中适龄的女孩男孩都带去报名了。”
还特意将女孩放了重音。
苏识晓满意的点点头。
随后点了个礼部的官员。
“尹主事,你家中儿女可是都去报名了,朕记得你家孩子多,光是小学适龄的孩子就有四五个呢。”
只见那官员瑟瑟发抖的不知如何作答。
因为他家中的孩子送是送去报名了,但是送都是男孩啊。
这让他怎么说。
“臣稍后下朝了就都将孩子们送去报名。”
有了苏识晓的敲打,这些小官的女儿也是终于有机会去读书了。
下朝后,收到了情报部的密信。
苏识晓展开密信,上面写着,萧沉夜于七天前从7子夺位之中脱颖而出,登上北凉皇位,随后他邀请各国前派使臣前去北凉和谈,商议各国之间休生养息数年,不要起战事,祸及百姓。邀请的信函送去了楚帝哪里。
苏识晓将密信烧掉,这可真是把她看笑了。
最有野心最想统一四国的不就是他萧沉夜吗,原书中他有了谢随,登基一年后就迫不及待的开始了征战之路。
而现在,他没有得力的武将,倒是学乖了。
知道休生养息了,毕竟七子夺位内耗消耗的也不少,现在打仗他也支撑不起。
但是信函并没有送到她这里,这是不承认她是正统了?
笑死,谁需要他承认,装什么世界警察,想让西楚的人去北凉,也得看他们出不出得去。
莫非真以为自己就不会动越州和陵州了不可。
她只是想减少伤亡,用舆论和挑拨离间来收复越州和陵州,给那些世家一点教训。
“宣礼部尚书,侍郎。”
想开会可以,但是别搞错了你的邀请对象。
你华朝老大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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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源已经在陵州卧底了许久了,从楚帝南下的路上,她就混了进来。
主衣局负责洗衣有个宫女长的与她有五六分的相似,她盯了许久,成功的取而代之,混了进来。
前日才将北凉送来邀请信函的消息递了出去,她都不用等苏识晓的回信,便知道下一部就是打听楚帝所派何人,从那条路走。
苏源将制好的衣服送给皇后,装作一副惶恐的样子。
她当然是算准了前来的,因为今日的这个时辰,楚帝在皇后宫里。
说起这个,苏源都快无语了,楚帝到达陵州之前就下令修建宫殿,虽然不能比原来的皇宫大,但是也不能小。
于是陵州越州的百姓们全部服徭役,为他修建宫殿,田里的地也顾不上种,终于在几个月的时间内将宫殿修建了出来。
楚帝根本不关心百姓的死活。
苏源跪在一旁将衣服用托盘托起,看着面色不善的楚帝和皇后。
皇后拿起托盘内的衣服,服侍楚帝穿上。
“这是主衣局的绣娘新制的衣裳,此次南下,东西都带的少,陛下试试合不合适。”
楚帝不悦的皱了皱眉,只觉得皇后服侍的不如慧妃。
主要是她的表情,没有一点柔顺的样子。
这让他很不悦。
但是楚帝没办法,谁让自己现在在陵州,秦家的地盘。
早知道就该把慧妃带来。
“陛下此次选定何人代表西楚出使北凉呢。”
“自然是之前礼部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