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酸甜甜,山楂片需要吗?”赵禛从榻上下来。
杨久想了想摇头,“不要了,味道不一样。”
赵禛挪开视线,轻声说:“我去洗漱。”
“哦,去吧,出来吃晚饭。”杨久过了会儿幽幽地说:“味道还是有点像的……”
有些想家了。
赵禛洗漱完出来,屋子里已经点了灯,空气中是鸡汤的香味。
一个人等得好无聊,听到脚步声,杨久立刻激动了起来,招手说:“饿死了,快来吃饭,厨房的老范领悟能力真不错,按照我说的做了蒸鸡,味道可以说和我做的一模一样了。看看,这一碗汤绝对好东西,都是原汁,我没让放一滴水。鸡身上提前抹了盐静置了会儿,吃起来皮肉紧实,比炖鸡有口感。”
一直得不到回应,她纳闷地抬头,看到赵禛一直在看着自己,“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赵禛顺着杨久披散的发,声线温柔缱绻,“考虑过换上女装吗?”
“穿裙子啊,暂时没有,不便利。”杨久现在穿的是让小甲改的衣服,月白色的短袄、水青色的阔腿裤,因为是家里面穿的家常衣服,她让小甲稍微收了点短袄的腰线,不是肥肥大大、宽宽松松的,穿上后亭亭玉立,很是不错。“我现在穿的也挺好吧,我让小甲做的,他手真巧,两三天就给我改了出来。虽然不是裙子,但是女装呀。”
她狡黠地眨眨眼,她才不想把自己约束在裙子里面呢,现代的时候就不怎么喜欢,一直T恤\卫衣加工装裤\牛仔裤,干脆利落的。
裙子在她这儿除了装B,没有任何用处。
“别摸头发了,我跟你说,我就擦了擦,可没有洗,一摸一手油,你闻闻,是不是有股子油头味。”
赵禛内心油然而起种挫败,颓然地走到杨久对面坐下。
杨久迟疑,“你、你怎么了?”
她脸色骤然变化,“不会是又有战事?!”
“不是。”赵禛说。
杨久放心了,拍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在宋大夫的调理下,她大姨妈逐渐恢复了正常,拍胸口时就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胸口闷闷涨涨的。
跟着颓了,她失落地说:“我要真是个男人就好了。”
赵禛神色微变,他说:“那我可不好了。”
“哈哈哈哈。 ”杨久嘀咕了一句赵禛听不懂的话,并且完全不想解释,问多了还转移话题,埋头做努力吃饭的样子,“再不吃就凉了,好久没吃鸡,闻着鸡肉的味道是不是很怀念。哎呦,你别问了,你怎么这么执着,吃饭!”
赵禛作罢,开始吃饭。
主食不是饼,不是饭,而是用鸡汤煮的麦粥,很稠厚,插了筷子不倒的那种。将去年收的麦子泡软,磨掉硬皮,留下麦仁,煮的时候加入煮软的豆子,既饱腹,口感的层次也上来了。
如若不是晚饭杨久更偏爱咸粥,她会用麦仁做甜粥的,往里面加入磨成糊的甜杏仁一起熬煮,快要出锅时加入一碗浓稠的麦芽糖汁,搅拌均匀,吃上一口,浓香甜蜜、口感软脆,很适合午睡起来的夏日,吹着空调,看着剧,窗外是蝉鸣、是被阳光晒得碧绿通透的树叶。当然,身为南方人,吃的粥大多数还是用粳米做的,红豆红枣桂圆粥配着油条,那就是个惬意的早晨啊。
杨久感慨着麦粥的味道不错,抬起头就落入了一双依然带着疑惑的深邃双眸里,真是被看得无所遁形,只能够狼狈地狡辩,“女人的事情少打听,把疑惑塞肚子里去,不准看我了,吃饭。”
赵禛微怔,幅度很小地勾起嘴角,轻声地说:“嗯。”
就算是在宫中,也极少……不,应当是出生至今,从未有人这么催促自己吃饭,杨久是唯一一个。
他不动声色地咬了咬下唇,尽量不要让自己笑出声,免得杨久羞恼生气,他不是很明白那句喃喃“那就要去纯爱频道”是什么意思,她的口中总有稀奇古怪的字眼蹦出来,她的脑海里总有神乎其神的点子提出,她明明胆小却敢睁着眼睛一次又一次面对疾苦,她明明喊着好累却能陪着农人忙到最后……矛盾又奇异融合,每一面都吸引着自己不要放手。
也不会放手。
·····
今天吃鸡,集市里也有鸡肉售卖,整个幽州、单州、靖州从今日起解了“禁鸡令”。
近卫统领巴家也充盈着鸡汤的香气,林娘子就等着两个孩子和丈夫回家开饭。她站在门边,略微忧虑地和身边人说:“孩子们出去了一天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闺女我不担心,哥儿真是让我头疼,明明挺听话的,吃饭却不肯好好地坐下,偏要人追着,追一宿都喂不进去半碗,急死老子娘了。”
打也打了,骂也骂过,都没有用。
林娘子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里头,婆婆捻着佛珠坐在昏暗的烛火下像个泥菩萨,有她惯着,能好才怪。
男孩子如此骄纵,指望他光耀门楣无望,远不如闺女强。
林娘子在畅风园里做事,是冷眼看着杨久的一言一行,从一开始对她的偏见——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侍妾——慢慢成为敬佩,谁说女子不如男!
正说着话呢,门外走进来几人,大女儿牵着小儿子的手,儿子巴兕笑眯眯的,见到人就敞亮地喊着,“娘,我饿了,要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