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禛,“……可以。”
赵小宝开朗地笑着,把那朵有弟弟脑袋大的绢花别自己脑袋上,那是一朵栩栩如生的黄色芍药,艳比真花。小姑娘带着灿烂无比, 她笑着在赵禛跟前转了个圈,“我会好好待弟弟的, 放心好啦。”
赵禛笑了,上前抱住女儿, “那是当然。”
小婴儿这时候饿了, 因为刚睡醒是哼哼唧唧地哭, 乳母躬身上前把孩子抱了下去喂奶,赵禛脑海中却浮现出杨久的话:芒的事情我知道。
她知道。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她如此聪慧,只是假装不知罢了。
世人皆知芒是杨久的养子,冠以杨姓。
很多人猜测,杨久身为王妃送十来岁的少年郎入伍是培植自己在军中的力量,因为她没有家族势力、人单力薄……
当芒率领人马孤军深入草原后,对杨久的质疑只增不减,各种揣测的、讽刺的、阴阳怪气的……
当芒及麾下进入草原后久不露面,攻讦他冒进贪功的同时更多了许多质疑叛逃的声音,连带着看向杨久的目光都带上了异样。
总有蠢蠢欲动者,利益维护者,在里面制造各种事端。
杨久选择了避险,她懂他的维护,但她更不想他腹背受敌,北境来到都城,正是需要扎实根基的时候。既然想要保护她让她什么都不知道,那杨久就配合着什么都不知道吧,抱着孩子,她笑了笑。
“妈妈,你想什么呢?”赵小宝好奇地问,“我走进来你都没有发现。”
“笑妈妈忍了这么就终于还是忍不住和你爸爸说了。”
“说了什么?”赵小宝凑过去,“能和我说说不?”
“不行。”杨久抬起手在女儿的脑门上戳了下,“现在不是功课的时间吗,你为什么在这里?”
赵小宝心虚地转动眼睛。
“嗯?”杨久问。
赵小宝赶紧溜,脚底抹油地走了,“我就出来透透气,老师给的课间休息啦,这就回去。”
声音还在回响,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杨久笑着看向赵禛,“这个时间你怎么也在这里?”
做父亲的可理直气壮多了,君王不早朝、其他人可没辙,“我想在这里。”捏了下儿子的小手,又轻抚了下杨久的脸颊,“瘦了。”
“……你什么眼神啊,我坐月子呢,只会胖,腰身都肥了,等出了月子我一定要瘦回来。”转而,杨久轻声问,“芒的情况究竟如何了?”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就是怕你忧心。”
“我知。”
“芒自进入草原后就杳无音信。”
杨久怔了怔,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那个孩子我养了几年,也算是知道他的脾气,是个倔强高傲的,绝对做不出背叛的事情,他是草原上的狼,只会带着猎物归来。”
赵禛轻轻地说,“我信。”
······
千里之外,芒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有人惦记你。”陈松延随口说。
“那是肯定的,娘娘肯定惦记着我呢。”
陈松延白了一眼。
这么长时间在草原上的风餐露宿,磨砺的不仅仅是外表还有精神,使得陈松延从一个和善又轴的青年成了干练粗糙的汉子,老辣了许多。
“啧,说你胖还喘上了。”
“哈哈哈哈,你这是嫉妒。”芒从腰间撤下布巾擦拭着长剑,血水拭干露出锋利的剑身,锻造中自然产生的花纹冷冽残酷,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身后是尸横遍野,身前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草原青青,没有风,血腥味合着青草味、泥土味和不知名的花香仿佛凝固在这快递方。
眼角余光处,还有不少俘获的男女老少。
陈松延说:“都传鞑子人高马大、膘肥体壮,非常彪悍,骑在马上成群呼啸而来,犹如山呼海啸。但一路走来,遇到的不少部落男女都瘦弱不堪,孩子饿得脑袋比身体还大,细细的小手、细细的小脚,手上力气大点就怕捏碎了。”
“我汉家之地男耕女织,粮食充足,人能吃饱,哪里像草原上牛羊逐水而居,人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仅有的食物要供给部族里的战士,剩下的人只能够饿肚子,年纪上来的老人没有生存能力,就会脱离部族默默死去。”芒收回剑,冷漠的声音说:“说他们彪悍勇猛,因为也只有这些能够炫耀。我们在边地交战的骑兵、刚入草原遇到的部落,不是战士就是富足的,现在进入草原腹地,看到的才是真正的草原。”
“你说得对,这些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