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自哆嗦了一会儿,杨久鼓足勇气趴在地上磨磨蹭蹭爬到宁王的身边,够着头观察了会儿,看不出宁王是断气了还是还在喘气。
不大敢碰,杨久嘬了嘬后槽牙,给自己做了点心理建设后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宁王的胳臂,“王爷,没事吧?”
没反应。
杨久的心凉了凉,紧张兮兮地说:“你要是死了,我要给你赔命的,你可不能死,最起码不是死在我的手上。”
她哀叹,伸手去摸宁王是否还有鼻息。这要是呼吸都没了,做人工呼吸来得及吗?
手猛地吧被抓住。
杨久惊呼一声,夹在着喜悦和惊惧,“还活着!”
宁王睁开眼,感觉眼前一片化不开的浓黑,天旋地转,分不清方向,忽然浓的化不开的黑中出现一道光,五彩斑斓、赏心悦目。他犹如溺水的人一把抓住那束光,随着光挣脱了黑暗,看到了杨久担忧的脸,一双怯生生的杏眼。
喉咙里似火烧,干得厉害。
“你别瞪我啊,难不成还怀疑我是奸细?!”杨久有些受伤,噘噘嘴说:“我要是奸细,你倒在这里,我偷什么地图、边防图啊,直接拿了短剑杀掉你,欻欻,在脖子上拉一下,就和杀鸡似的,你就嗝屁了。”
宁王漆黑的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杨久张张合合的嘴,细小的声音像是春日的风穿过树荫、浮动了母亲的衣摆,衣摆刮过耳边,带着嗡嗡细碎的声音。
听不清,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她是皇帝送来蛊惑自己的……
她是敌国派来偷取情报的……
她是……
她说她叫杨久。
被宁王盯得发毛,杨久头皮发麻,下意识挣脱着手,没有费多大力气就挣脱开了,宁王的手软软地掉落。
“你手心好烫。”
杨久呢喃。
宁王依旧定定地看着自己,杨久无奈地叹了口气,“不会是烧傻了吧……”
都不会吭声了。
杨久说:“别又抓我了,每次手上都没个轻重,被你抓的好疼。刚才脑袋撞了屏风,现在还觉得嗡嗡的。我摸摸你啊,手心那么烫,额头上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果然如此,额头烫得惊人。
“嘶,这么烫,没个40度,我杨久两个字倒过来写,难怪吃烤肉的时候就看你反应那么慢的,眼睛迷蒙水亮,发高烧的征兆哦。”
病倒的男人仿佛烧成了傻子,就睁着眼看着自己,杨久觉得他少了威慑,多了一点病弱的憨态。
不过嘛,受伤的老虎依然是老虎。
杨久可不敢真的去摸虎头。
“受伤了不吭声,换药不吭声,发烧了还不吭声,你是铁打的啊,这么不爱惜自己。”
杨久嘀咕,撑着地准备出去喊人,找个能治病的,别宁王有个万一外面那群狼把所有的过错怪罪到自己脑袋上,让自己给宁王陪葬……
手腕再一次被抓住,松垮垮的力量。
半站起来的杨久扭头说:“王爷,我出去喊人,你病了要看病。”
宁王固执地没有松手。
“怎么无理取闹了啊。”杨久哼了下,趁你病欺负你一下,她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宁王的脑袋,“乖啊,姐姐给你找医生去。”
啊啊啊。
心里面尖叫。
她摸老虎头了。
有那么一丢丢的兴奋,好诡异。
宁王乖顺地松开了手,眼睛半眯了起来。
杨久站起来匆匆走到外面,推开帐门之后要往旁边的小帐走去找陈松延。没走几步就被拦住,是巡夜的士兵。
军中夜间实行宵禁,无论是谁,到处乱走都要接受盘问。
面对削尖的长矛,杨久声音发抖,“王爷找陈松延,我去喊人。”
两名士兵不苟言笑地点头,其中一个下巴往小帐的方向动了动,示意杨久快去。
杨久快走,脚步凌乱,她能够感觉到身后两道锐利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直到她把陈松延喊出来了,视线才挪开。